子龙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嘲道:“唉,我当时太激进了,也太相信咱们兄弟们了,想当然的就把自己排除在贺拔胜二哥的攻击目标以外了,呵呵!”
“子龙哥,你知道的,我们都没有要针对你的意思,可是……”
如风看到子龙的神情有些忧伤,忙向子龙解释,谁知道子龙伸出手来,止住了他的话。
“无妨,毕竟葛荣大部分的兵力,都在我这儿,我想你们如此煞费苦心,一定是李虎告诉了你们,我在土城的事儿,也知道了我是葛荣北伐监军的身份了吧?”
如风点了点头,无奈地说道:“开始时我们也没准备这样大费周章,本就想等你到了北镇,我们再劝你投降的,没想到尔朱荣忽然来到了武川。”
子龙听了,异常惊讶,不由得疑惑道:“哦?他又去武川做什么?”
如风的眼神有些复杂,夹杂了羡慕和嫉妒,盯着子龙久久无语。
良久才将当日尔朱荣亲自到访武川镇的情形说了个大概。
当日,杜洛周被阿那環、宇文泰、李崇、贺拔三兄弟夹击,六镇已经基本落入四大势力的手中,正要东进迂回,保存实力,以求东山再起。
可正在这时,在武川城外休整的宇文泰,却接到了尔朱荣的邀请,说想见面一叙。
尔朱荣虽然在北镇暴乱中,除了登场一战时,表现抢眼外,并无太多作为,五原一役,也是坐视元彧与破六韩拔陵混战,却按兵不动。
但他终究是打着为朝廷效力的名头,与宇文泰等也算是同样的立场,宇文泰当然没有拒绝,痛快地去赴约。
没想到,回来时,宇文泰的表情,却久久不能舒展。
原来尔朱荣最早得知高敖曹、子龙、卫可孤率军北伐的消息,推断葛荣大军北征,必然后方空虚,认为这是个吞掉葛荣势力的大好机会。
但是唯一的难题就是有子龙在的北伐军,如果子龙在定州告危的时候,回师南下,护卫定州,到时候不免一场大战,且胜负之数,未可知也。
宇文泰当时十分不懂为何尔朱荣如此重视子龙,于是便向尔朱荣问明缘由,尔朱荣将自己在土城与子龙接触时得知的情况和后来关注土城变化是,偶然得到的汇报,和盘托出。
宇文泰还不太敢相信,子龙原来除了手底下功夫如此厉害之外,统军作战还有一手,半信半疑间,便将此事记在心上,但也没有对诸人提及。
然而两件事,彻底改变了宇文泰的态度。
第一件事,是独孤库者的到来,虽然宇文泰与李虎一直有联系,但是迫于消息传递困难,对子龙救援独孤库者的事也只是知道一二而已。
库者来了之后,将自己获救的经过,告诉了宇文泰,宇文泰将之与李虎汇报的情况一联系,才知道,原来子龙竟然没有动用一兵一卒,就靠着“高欢”的私兵,弄得葛荣的左人城鸡飞狗跳,在那样紧张的情况下,子龙竟然还将独孤库者安然无恙的救出,这份谋略之高,就可见一斑了。
而第二件事,还是来自于李虎,不过这次却是李虎汇报子龙推断北地大势,连中三元的经过。
宇文泰在接到这个消息之后,对尔朱荣那么忌惮子龙,就深以为然了,于是将尔朱荣所提之事,对贺拔三兄弟及李崇细细道来。
众人都是同一战线,大家自然对尔朱荣的用心毫不怀疑,于是李崇作为官派的最高指挥官,首肯了尔朱荣的主意。
于是,快马加鞭召来尔朱荣,两下一商议,就初定了这番计划。
此时,距离子龙北伐尔朱荣来访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了,杜洛周接连战败,东进幽燕二州,连面都不敢露。
李崇乘胜追击一群杜部败兵,当然毫无压力,而六镇形势初定,贺拔三兄弟当然可以抽出手来南下。
尔朱荣从五原一役到如今,一直休养生息,积聚力量,如今提议汇合贺拔三兄弟、宇文父子组成天罗地网,等待子龙上钩。
尔朱荣半真半假,进发肆州,将后背让出来,诱使子龙入瓮,贺拔胜分出一路兵马,驻扎雁门郡,再加强一下两下合作的假象,让子龙更加笃定。
而在此期间,贺拔兄弟三人取桓州,宇文父子兵马经朔州南下,封堵子龙西进之路,尔朱荣掉过头来,封住子龙南下之路。
此时雁门郡东西皆有崇山峻岭,不适合大范围行军,南北各有兵马封堵,子龙便犹如瓮中之鳖,束手待毙了。
只要击溃了这十万大军,葛荣兵力已然如强弩之末,尔朱荣挥军东进,经肆州兵指定州城,与李崇、阿那環对杜洛周形成合围之势。
彼时杜洛周出了向东逃窜跳海逃亡之外,在无生路,天下立可定也。
听了如风将这几下人最后定下的攻略之后,子龙脸色煞白,没想到,仅仅为了围杀自己这一路兵马,就动用了当时北地各路豪杰同设陷阱。
更没想到,尔朱荣竟然将这个计策,发挥到一举平定北地的高度,这简直根本就不可能是尔朱荣一人能够提出的策略。
“呵呵,好啊,好啊,没想到我竟然成了众矢之的,尚不自知,还以为自己可以一路北上,掌控六镇,哈哈,真是异想天开啊!”
子龙的笑声,有些凄凉,有些癫狂,让如风听了心里颇为难受,刚想劝子龙赶快头像,却听子龙问道:“那卫可孤呢?”
如风尴尬一笑,说道:“卫可孤虽然也有五万大军,但是同样在合围之中,宇文肱叔父同我父亲,在武川早有准备,南方有贺拔三兄弟策应,向东是李崇将军的数十万大军,向西却还有一路奇兵,想必其军主你也必是十分熟悉的。”
子龙“哦”了一声,问道:“向西,还有什么人是我认识的?”
如风呵呵一笑,问道:“有一人,与你一样,奴隶出身,但天纵奇才,大将之风,计较出身,也是名门之后,你可想起此人是谁?”
子龙一想,脑海中立刻出现了一个身影,心思一转,却并没说这人是谁,而是问如风道:“这个策略,并非尔朱荣制定的,他身边可有一员小将,年尚不满弱冠?”
如风眼神忽地一变,愣怔道:“怪不得尔朱荣对你如此忌惮,你真是神仙吗?怎么这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