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往常的虎福,新年的每一天,从初一哪怕十五,沈恩衣做的最多的,就是吃饱收拾好后,迫不及待地打开客厅朝向学校操场的门,走到阳台的玫瑰花杆子旁,耐心地寻找属于人间,或者属于家人,自己的清福!
往年的虎福,今年,不是虎,是猫也行,福气,总是有些许,不至山穷水尽吧!
她正埋头看那株似活非活的山茶胡思乱想着,对门那边的山头先是升腾一阵青烟,紧接着是长长的鞭炮!
“才吃的中午饭,谁家那么快又吃晚饭了?”沈梁山在屋里慢悠悠地说!他是人老了,又周身病着,所以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慢!
像沈恩衣说的:“父亲,你得病后,天干,下雨,尤其雨天路滑,你行走,要慢,一步一个脚印,脚放稳,放好,慢慢来!”
“你爸他说,恩衣真是!”萧鹤说完不禁温暖地笑:“恩衣,你爸说你,还真是关心他!就走个路,都叮嘱他仅可能小心,慢慢地来!”
想到这儿,沈恩衣不觉回头!
“父亲爱母亲,母亲爱父亲,父母疼子女,子女爱父母,这才是家呀!一个正常,温暖的家!”
虎福的感觉,在村上,心间,又漫上她的思维!
人间,天地,多么美好呀!
好到她坐在那儿,不用转身回头,就能感觉到父母的笑,多么温暖,人间值得!
鱼和熊掌分开,熊掌是遗憾了!
老村庄,那株她和沈小行,恩华哥哥几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排江坡头寻得挖来的茶花,冬风拂,似开半开!
“它应该会活吧!毕竟那么多人栽,我,爸爸妈妈,毕竟那么多人希望它活!如果不活,辜负也太大了!”
谈至辜负!
山花在排江坡上,它开花,叶落,又开花,在密密丛林中生长,呼吸顺畅,很容易的活,到了沈恩衣的家,一小桶泥,到底,是花辜负人,还是人辜负了花!
有一天,人的恶行!
同伴用铲子砍别人埋在山上的水管,在半山腰向山下的人滚大石头,在山上拔掉别人的水管头!
“这条路,许多人走过,大家来来回回,我就算狠心,把水管砸断,他又怎知道我是谁?何人干?”
“山上人那么多,又不止我们三个,滚下的石头砸了人,那又怎样?谁查得出来!”
“就是因为山林路上,距离远,没水喝了,找的人爬上来,跑一趟,那才愉快!”
沈小行道这情况都是酒精给别人惹的祸!
沈恩衣呢?
有道是悟出,人为什么一念能成佛,又一念可成魔!
好人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方可成佛,而坏人只须放下屠刀,立地就能成佛!
所以才有那么多的坏人!
很快,对门的山,那边的烟和鞭炮都有了下文!是丫口的柳大爷去了!
消息像空气一样,在小村庄迅速漫延,一会儿,沈恩衣就听到左一拔,右一拔的人,大家高谈阔论,所到之处吆五喝六,都全去丫口柳大爷家帮忙!
“就连寨背后的人也全都来了!”沈梁山在客厅里温声细语地同他的妻子萧鹤说:“寨背后大部分都是柳大爷家的亲戚!”
至从生病,医院回来后,大概是因为看到家人对自己的付出与细心呵护,沈粱山说话小声多了!有时,甚至为了家和,他可爱的装起糊涂!
估计人老,再争,赢了也无意义了!
沈恩衣问:“我们也要马上过去帮忙吗?”
她说着,已经在收手里用来打发时间的瓜子和糖!虎福,虎福,尽管她心心念念,却也没有等来,时间之后,得来的却是噩耗!
这人呀,吃五谷杂粮,难免会生病,也难免会病死吗?人啊人,可怜的人!
“不用,他们有碗会,我们跟他们不是同一碗,等会拢客,拿礼兴去交,吃饭就行!”
“他家的礼……”萧鹤没说多少,被沈梁山打断了!
“不着急看人亲薄,先等,看他家三兄弟,哪一个安埋了再讲!”
沈恩衣于是又继续坐在那儿透气,问:“柳大爷几个孩子!”
沈梁山说多少个,有一个女儿就嫁在了寨背后,所以整个寨背后都是亲戚,都来吃酒!
“听说柳大爷的孙子跟你是同学,叫李万元!”
“嗯,是叫李万元!”
沈恩衣忍俊不禁,明眸一暗,不过,人间百态,李同学因为触犯法律,下水了!父亲说柳大爷多少个女儿,好像两个,沈恩衣记不牢了,嫁得远的,因为封村,能不能进来也说不未定!
按照习俗,老丈人去世,做女婿仔的要送猪,这猪也不能送了!
各村各安,不蹿动,禁流通!
马上,丫口那边的消息传来,柳家已经买到了牛!猪的话,柳家已经派人过来沈恩衣家要了!
“市场多少,我们多少!不要多,也不能少!”萧鹤对一群赶猪将道!
“那是,自己喂的猪,糟糠青菜,肉质好,吃了才香,市场卖的饲料猪怎么能比得上?肯定市场多少,我们给多少,您老人家辛辛苦苦养的,我们知道!”
猪拉过去,赶猪将吩咐过一会儿,沈家叫人过去看称!
家里一共七头猪,柳家拉了三头,三头都是七头中最大的,萧鹤猜三头猪平均重量不超两百三!
自己养的猪,当然希望它大,简直是越重越好!三十一斤!
看称的事,沈恩衣去做!
她是家里最年轻的人,沈梁山觉得年轻人视力好,精力旺,没事应去大量走动,萧鹤觉得年轻人认识字!最主要,父母老了,都觉年纪大,不想抛头露面和跑腿!
既使是数钱的事!
养儿防不了老,关键时,使唤一下也行!
“叫我去,等会儿我拿钱跑了,你们怕与不怕?”沈恩衣调侃道!
“不怕!不怕,我们的钱,别说这几头猪的,就算你拿完全部,我们也是不怕的!”沈梁山气定神闲,底韵很足,十分笃定道:“我和你妈,就糟老头和糟老太太,两个将死之人,怕这个做什么?”
“也是!”
沈恩衣忽然想起父亲的话:“老就是老,死就是死,等老了说老,等死了说死!好死不如赖活着!不读书也老!等死了,什么事情还会知道?生的人,才是真正会痛苦的人!”
因而这虎福,何时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