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容恺的指引下,来到半山腰的一处秘洞。之所以称其为秘洞,是因它的洞口掩藏在荆棘丛中,从外表来看,根本发现不了。
如此隐秘之地,艰险难测,李澈拦住了正欲前行的北宫青,用眼神示意她谨慎。
“没事。”北宫青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内心里她也感觉到可能存在的危险性,可即使如此,她也不能置女儿的性命于不顾。
慕容恺注意到两人的担虑,安慰道:“二位不必担心,此处也是在下偶尔发现。你们要找之人,就在里面。”
听他如此说,北宫青更加想一探究竟,一只手紧按在腰间的佩剑上,小心翼翼地跟随着慕容恺的步伐前行。秘洞狭长幽深,略显潮湿,但光线还算充足。
行过数百余步,前头豁然开朗,一室大小的空穴中央停着一副棺木,朱漆檀木,没有任何花纹修饰。北宫青有些惊讶,用询问的眼神望向慕容恺,不解他是何意。
慕容恺搬开了棺木盖,一具带着寒意的尸体逐渐显露。
“上官子卿!”北宫青惊叫出了声,那棺中之尸不是上官子卿,还能是谁?
“他真的死了。”她有些激动地上前确认,那分明就是上官子卿没错,那张脸她怎么也不会认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究竟是谁掳走了静儿?”她手心不断地冒汗,除了他,还有谁想对她的女儿不利?
李澈也甚为诧异,上前安慰道:“青儿,冷静一点,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回到府衙后,北宫青仍然处于恍惚失神中,按说上官子卿死了,她该高兴才是,可是如今失去了任何线索,她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皇上,慕容世家的千金慕容晴求见。”
抬头看了眼前来禀报的萧白,她略微有些愣神,示意道:“请她进来吧。”
没多久,慕容晴盈步走进大堂,还是一身素白的衣衫,下鄂微晗,淡雅而自信。随着她临近,一阵怡人的茉莉花香愈加浓重,而那香味之中又掺杂着些许薄荷的清香,让人闻之顿时精神大振。
“慕容晴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北宫青凝眉注视着她,上回在酒楼时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末枝节,只是觉得她身上有种她所熟知的气息。今日细细琢磨,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让她感觉到熟悉的并非她酷似自己的气质,而是她身上的香味让她先入为主。是的,那是她亲自调配用来梳洗头发的香料,这世上有无数种香料,她为何独独使用她兴致而发所调配的香料?
面上不动声色,她抬手道:“慕容小姐不必多礼,不知慕容小姐到访,有何要事?”
慕容晴娓娓说道:“受家父之托,想请皇上入住慕容世家,略表地主之谊。只因家父年迈,不能亲至,所以就由小女代劳,前来相请,还请皇上见谅。”她微微欠了欠身,有礼有矩。
北宫青思索了一番,微笑道:“朕此次前来夷陵,正是为了拜访令尊,请转告令尊,朕明日便前往府上。”
“那小女先行告退。”在她转身的瞬间,北宫青看到双肩耸动了下,那分明是在紧张之后长松了口气的表现。再看她离去时的步伐,略显急躁和凌乱,果然她并非如她看到的那般从容自然。
李澈在得知她的决定后,很是反对:“青儿,如今敌我未明,随时都有危险,还是等形势明朗些,再去慕容世家。”
北宫青摇头:“不,我总觉得静儿被掳,跟慕容世家脱不了干系。你想,大军守卫如此严密,那黑子必定是一早就埋伏在了寺中,可他如何得知我们一定会去天灵寺?还有那慕容晴,你不觉得她跟我太像了吗?连我们身上的气味也几乎一模一样,如此接近的相似程度,却反而失去了真实性。我猜测她是有意模仿我,想吸引我的注意力,为着某种目的,而将我引到慕容世家。”
李澈急道:“那你就更不能去。”
北宫青抬手阻止了他,沉吟道:“阿澈,你明天领着大军守在慕容世家的外头。我和萧白进慕容府,若是里面真出了事,你也好在外接应。”
李澈见她执意如此,只能无奈地点头:“让莫问跟你去。”
慕容世家座落于夷陵城的东面,是夷陵第一大世家,占地广阔。门前的一对石狮又一人半之高,门第高阔,雄伟壮观。
步下銮驾,大门前,慕容仇已率领全家老少在门口相迎。
说是全家老少,却也不尽然,北宫青只看到他和他身后的三男一女较为出挑外,其余的皆是下人装扮。
“草民慕容仇,咳咳……拜见吾皇……咳咳。”慕容仇是个年逾半百的老人,身形有些憔悴,说一句话便咳嗽不止。
“慕容先生请起。”北宫青上前虚扶了把,寒暄道,“慕容先生身染重疾,还来相迎,朕实过意不去。慕容先生请!”
“皇上请。”慕容仇在儿子的搀扶下,前头引路。
北宫青不动声色地扫过他的几个儿子,慕容恺,她是认得的,冲他微微颔首示意,他似乎也未表现出太多的吃惊,执礼回敬。其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年纪稍大些,略微稳重,正搀扶着慕容仇,小心翼翼。而另外一个……
北宫青的视线胶在了他的脸上,他戴了个银色的面具,气息冷寒,若不是她有意观察,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存在感。这种感觉太过熟悉,她平生只遇到过一个能给她如此感觉之人。
而那人完全无视她的盯视,任她如何打量,他都以一个冷寒的面具对她,就连眼波也未有丝毫的波动。
跟随慕容仇穿过厅堂,来到迎客楼,坐定后,她开口询问:“慕容先生,这几位是?”她虽是问的几人,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那戴面具的人身上。
“他们是……咳咳……”慕容仇咳嗽不止,看他神情,十分得费力。
慕容晴忙迎上去,拍拍他的背,接话道:“父亲,还是让女儿来介绍吧。皇上,这位是民女的大哥慕容迪,二哥慕容恺和三哥慕容熏。”
待她介绍完,慕容迪三兄弟齐齐躬身作了一揖:“拜见皇上。”
“慕容熏?”北宫青起身走到那戴面具之人跟前,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道,“三公子为何脸上戴有面具?”
慕容熏只微微侧过脸,闷不作声。慕容迪在旁替他回话道:“回皇上,三弟他幼时身陷火海,将整张脸烧伤,迫不得已才戴上面具。”
“原来如此。”她带着别样的目光,上上下下瞄视着他,嘴角溢出一丝冷笑,看他到底能藏到什么时候。
“都说慕容世家乃书香门第,人才辈出,今日观慕容先生的几位子女,果然是人中龙凤,品貌不俗。”
慕容仇虚弱地接话道:“咳咳……皇上过奖了……咳咳……”
看他这副痨病的模样,她实在有些看不下去,摆手示意道:“慕容先生身体欠安,还是回去歇息吧,朕与几位公子闲聊一番即可。”
“这……咳咳……请皇上见谅,那草民先行告退了……咳咳……迪儿、晴儿,替为父好好招待皇上。”慕容仇招手唤来两个下人,在他们的搀扶下离开了迎客楼。
北宫青一直目送着他离开,刚要落座,余光瞥见他在远处的廊上推开了搀扶他的两名下人,背脊也挺直了,健步如飞。她的眸光微凛,好啊,原来他是装出来给她看的。
这个慕容仇,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