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北宫青挤过人群,走近看时,差点吓得晕过去。一个大铁笼里,关着一人一狼,正在激烈地做着生死拼搏。那人袖口上有一处破洞,应是被狼爪所抓,其他地方倒是完好无损,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端木杰。
眼见着那头灰狼眼露凶光扑向端木杰,北宫青惊得心都吊到了嗓子眼,扯着嘶哑的声音叫道:“小心啊……”
端木杰翻身一纵,跃到了铁笼顶端,双脚缠在顶部的铁杆上,身子倒挂,刚好退出了灰狼的攻击范围。他眸子一转,视线落在北宫青身上,嘴角微微一笑,心里有几分欢喜。她终究还是关心他的,他也算心满意足了。他稍喘了口气,又跳下来继续和灰狼相搏,隐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端木杰,你在找死吗?”
北宫青有些恼火地朝他吆喝,没见过他这么不要命的,好端端地跑去跟狼相斗。狼是凶残的动物,一旦生命受到威胁,它就会奋起而抗之,竭尽全力。观察这匹灰狼的眼神,泛着幽蓝的凶光,已是被彻底激怒的状态,它也意识到此时已是鱼死网破的境地,不得不拼尽全力。
她焦急地左右相顾,抢过旁边一士兵手上的长矛,对准灰狼的位置,使劲地往笼子里刺去。一击未中,她又抽回长矛继续往笼子里刺,使出了吃奶的劲,神色凌厉。
端木杰边抵御灰狼的袭击,边含笑望向她,身上顿时热血沸腾,充满了斗志。他大喝一声,正面迎向灰狼,一双空拳赤手搏狼,恁得是一身豪迈,让人刮目相看。围观的士兵们击矛助威,口中不断呼喝:“勇士、勇士……”
北宫青也被此时的氛围所感染,全身上下燃起一团热火,手上愈加奋力地突刺。她半夹杂着激将的语调,催促他道:“端木杰,你倒是快啊,就这么点能耐么?”
端木杰一边进攻,一边不遑多让地冲她喊道:“你倒是看准了刺啊,就这么点水平?”
说她没水平?北宫青这下被他激怒了,顺手拿起另一士兵手上的长矛,双手并用,将两支矛齐齐往铁笼里刺去。那股神秘的力量再次被牵动,长矛自手中脱手而出,向对面的铁笼外射去,其中一支矛正好刺中灰狼的前蹄,穿骨而过。
“嗷——”一声悲鸣自灰狼的口中嘶喊而出,穿破人的耳膜,可想而知这一刺的剧痛。隐隐地,仿佛接收到百里之外有其他的狼群在嚎叫呼应,让人忍不住有些不寒而栗。
趁着这当口,端木杰猛地一记暴拳砸在了狼头上,将灰狼击晕了过去。
“勇士、勇士……”士兵们的击矛声越来越大,喊声也越来越激昂。在众士兵的喝彩声中,端木杰噙着笑意走出了铁笼,径直走向北宫青。
“我这一拳不错吧?”端木杰得意地冲她挥了挥拳头炫耀。
而北宫青则不遑多让地瞄了瞄对面地上的两支长矛,其中一支还带着几丝鲜血的痕迹,昂着下巴邀功道:“我这矛更胜一筹。”
端木杰也不再和她争辩,嬉笑着搭上她的肩头,朗声说道:“好吧,就算是咱俩配合得天衣无缝,共同制服了狼王。”
“狼王?你说它是狼王?”想起方才那隐约可闻的群狼嚎叫声,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端木杰不知她心中所想,挑眉道:“不然呢?你以为爷连制服一匹普通的野狼的本事都没有吗?”
“那你可闯祸了!狼是群居的兽类,最有团体意识,面对威胁时必会群起而攻之。如今你们擒获了狼王,我怕其他的狼群会循声找来,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曾在DISCOVERY频道看过一辑关于狼的介绍,说狼是最团结的动物,它们绝不会抛下自己受伤的同伴而独自逃走。它们会共同进退,众狼一心,相互为对方舔舐伤口。人常说狼心狗肺,其实与人相比,狼的本性更加真实,从来都是表里如一,不作虚假的伪装,也更加懂得同类互助的道理。
端木杰却是什么也不怕,豪迈地扬声说道:“怕什么?它来一只,爷杀一只。”
“希望是我多虑了吧。”北宫青轻撇了下嘴,她也觉得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只不过是区区一匹野狼罢了,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呢。
闲来无事,两人相邀到城外骑马郊游。在城北的郊外有一处幽谷,盛开着无数沁香扑鼻的雏菊,马儿也似被那雏菊的香味所吸引,停在了花丛间,低头采撷着花瓣入食。
两人跳下马,徒步行走在花丛间,用力地呼吸,感受这大自然的美好。
“阿杰,你哥他是不是有什么心结?”北宫青出声询问,昨晚端木俊的反常行为,让她十分困惑,她很想弄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怎么了?你跟我哥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听说昨晚……”端木杰停下脚步,声音低了下去。他昨晚上彻夜难眠,一想到他们同处一室,他就烦躁得很。不知不觉就踱步到她门外,却听守卫的士兵们在窃窃私语,说兄长刚刚离去,神色有些异常,他听到这个消息,竟是长长地舒了口气。
“别提了,都是这块丝帕惹的祸。”北宫青从身上取出那块丝帕,自从在东旭捡到这块丝帕后,她就一直贴身收藏,从未离身。它本是她和救命恩人之间的唯一信物,如今却成了她和端木俊之间的牵绊,不得不说命运之捉弄。
端木杰乍见到丝帕,却是立刻变了脸,神色异常地将它夺了过来,厉声质问道:“这块丝帕,你从哪儿来的?”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兄弟俩竟是如出一辙的反应,不由地让北宫青更加生疑,莫非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端木杰紧拧着眉头,神色有些激动,思绪飘向了远方……
从前,他最喜欢跟在哥哥身后,而哥哥又总是和那个人形影不离。他们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时而在花间舞剑,时而在山水间吟诗作赋,时而又对酒当歌,不知身在何处。他一直都很羡慕他们,将他们视作自己的榜样,而他在他们心底却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他时常受到两人的关照,像个跟屁虫一般,追随在他们身后,跟着他们习武练剑。他还清楚地记得,那个人总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优雅的气质和亲和的笑容,总会让人不知不觉地想接近。每当他练完剑,顶着满头的大汗,那个人就会拿出一块洁白无瑕的丝帕替他擦汗,温柔的举动如同他的母妃一般。而他总会下意识地躲开,然后大咧咧地用自己的衣袖抹汗,不忍玷污他金贵的丝帕,如同玷污那个人谪仙的气质一般。
那个人的丝帕上总会在右下角绣上他亲自书写的“端木”二字,这是那个人的习惯,他不可能认错,可是他竟然还活着,这是真的吗?
“难怪我哥会突然反常,原来是因为它。”
“这块丝帕究竟哪里不对?”北宫青从他的神情里读出些什么,越来越觉得疑惑丛生,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