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芩依的葬礼办得很简单, 但却十分的肃穆。参加葬礼的人除了叶家的人和灵秋以外,就只有两三位叶家的至交出席了仪式。这是杜成雄的意思,他不希望女儿在死后还要被沸沸扬扬的人声吵得不得安宁。
而对于订婚仪式上所发生的一切, 外界也没有过多的言论。这是因为当时在场的来宾都是出入于上流社会有身份有修养的人物, 对于一些敏感的话题自然有自己拿捏的分寸。再加之必须顾及到叶氏方面的态度, 所以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的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至于杜芩依的死, 叶家对媒体的解释是在婚礼现场突然因病去世, 并通过渠道出示了警方和医院的证明。至此,整件事情便以“意外”两个字来画上了休止符。
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但灵秋对于杜芩依的死仍旧耿耿于怀。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 让她一时难以承受。在这近半个月的时间里,灵秋几乎一有时间就会来到杜芩依的墓前, 静静的站立看着那墓碑上镶入的照片出神。她常常会回想起她和芩依一起走过的快乐的大学时光, 而对于那些残酷的事实, 灵秋却刻意将其遗忘始终不愿面对。
“这里风大,小心着凉。”叶言殇脱下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给她披上。
这已经是他陪灵秋来这里的第3次了, 这几天灵秋的情绪恨不稳定,他放心不下,毅然放下手边的所有的事情,只是专心的陪着她。不过灵秋对他的态度,让他隐约觉得不安。不知道是因为是杜芩依的事情给她带来的打击实在太大, 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总之灵秋最近变得很沉默, 就连叶言殇最近频繁的出现在她的生活, 她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只是木然的接受着。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灵秋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喂?”
“请问是阮灵秋小姐吗?”电话那头礼貌且略显急切地询问到。
如此熟悉的问话, 让灵秋不由的变得莫名的紧张,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正向她迎面扑来。“我是,请问你是……”
“我们是康华医院,你的母亲……”
灵秋没有把话听完,便什么也不顾的朝着公墓出口处拼命的冲了出去。叶言殇的反应也相当的迅速,当他看见灵秋接通电话的瞬间,那样顿时变得苍白的脸色,心里便暗暗有了警觉。所以看着灵秋什么话也没说,便急切的向外跑,他立刻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叶言殇一路开着车,连连闯了数个红灯,终于以最快的速度将车开到了医院。车刚刚停住,灵秋便不管不顾地冲下了车,向着住院部跑去。
灵秋刚走到病房门口,便遇见刚从里面走出来的卫医生,于是连连喘息着紧张的地问道:“卫医生,我妈的情况怎么样了?”
卫医生看了看灵秋,神色凝重地摇摇头说:“阮小姐,实在对不起。我们能用的办法都已经用过了,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灵秋踉跄地往后倒退了几步,紧随其后的叶言殇在后面用双手扶住了她的肩,想借此来给她力量。“如果我们现在将全国的专家请来会诊,或者立刻安排出国,希望还有多大?”叶演殇思考片刻,做出了假设。
卫医生看着他们,为难的叹了口气,然后说:“现在做这些,最多也只能短暂的延长她的生命而已,但这样只会让她能加的痛苦。”
“好的,我们考虑的。医生,谢谢你。”叶演殇客气的主动与卫医生握了握手,然后担忧的转目看向灵秋。可是出人意料的,灵秋此刻却突然表现十分的平静,一脸的淡然。她微微侧身避开了叶演殇的扶持,轻声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叶演殇也紧皱着没有,跟了进去。
“妈,我来看你了。”灵秋小心翼翼地呼唤着,似乎怕惊扰到母亲。阮母听到熟悉的声音,才渐渐吃力的睁开了眼睛。
“妈,你今天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灵秋似乎忘记了将刚才医生的话,稀疏平常地关心询问着母亲的情况。
阮母慈爱的微微笑了笑,颤抖着抬手想要握住灵秋的手。灵秋会意地反握住母亲的手,眼里尽是浓的化不开的情谊。
“灵灵……”阮母的声音很低,灵秋只有弯下身子,才能清她说了些什么。
“灵灵,不要……不要难过,我是要去……去见你爸了,我很想他,真的很想……”阮母恍惚地重复着这断断续续的几句话,而灵秋却依然仔细无比地听着,害怕有丝毫的遗漏。
突然阮母地目光透过灵秋,看向了站在她身后的叶演殇,她缓慢地抬起手,虚弱无力地对着他招了招手,叶演殇不敢怠慢地立刻走到了床边。
“灵灵,你先出去……我有话,有话要对他说。”
灵秋不放心地看着母亲,犹豫着不愿离开。却在看到母亲坚持的眼神后,沉默着走出了病房。
“伯母……”叶演殇在处理任何事情的时候都能处变不惊,而现在他却意外的觉得有些乱了分寸,他实在猜不透阮母想和自己说些什么。
阮母并没有急着开口,只是探究般的将叶演殇好好打量了一番。然后才低声恳切地说道:“替我好好……照顾灵灵,这孩子……太苦了。”叶演殇闻言,面色变得沉重,他慎重地点头答应。“你放心,我会用我的一生来补偿她”
阮母这才欣慰地露出了笑容,虽然被病痛折磨得表情都略微有些扭曲,但从她的眼神里却透露出了无比的欣慰。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阮母的声音越变越小,叶演殇几乎将耳朵贴在了她的嘴边,才隐约听清她在说些什么,而他脸上的表情也随着阮母的讲述,变得复杂起来。
“你都听清楚了吗?”
“是,你放心。”叶演殇无比肯定的回答到,希望能让老人安心。
“我……想要……见……。”阮母几乎虚弱得说不出话来,用手指了指门外。叶演殇会意地快步走门边,打开了房门。灵秋见病房门被打开,迅速地转身朝着病房里面走,可还没等她走到床边,便看见阮母挣扎着闭上了眼睛,略微抬起的手也随之无力的垂落在床边。
灵灵痴痴地站在原地,犹如被了点穴一般,面无表情的没有任何反应。
“想哭,就哭吧。”叶演殇站在她的身旁,安慰的拥住了她。
可是灵秋突然从叶演殇的怀抱里挣脱开,木讷的缓步走到阮母的床边,应声跪下。伸出手仔细地为阮母整理好散乱的头发,然后静静地依偎在她身旁,没有眼泪也没有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