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龙镔发现集团股票整个一天出现较为异常的震荡走势,成交量比前几日稍有放大,上下振幅也加大了。
中午时分杨礼义邀请龙镔去外面小餐馆吃饭,并神秘地道:“敖成,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
龙镔摇头表示不知,杨礼义身子微微前倾,特意压低声调说道:“告诉你,昨天香港出了大事了,钱老中风了!据说脑溢血,一直神志不清,卧床不起!利衡就要改朝换代了!”
龙镔立即醒悟到这是被人刻意夸大的谣言!随即他就接到了周擎他们从惠州打来的询问钱老病情的电话。
谣言可以杀人!谣言可以愚众!集团人员对谣言的将信将疑,对谣言的私下传播,必将造成利衡军心浮动!
龙镔吃完饭后立刻向薛总汇报! 薛总也没想到才一夜功夫,就变成如今谣言四起的局面。他暗暗佩服钱老,居然可以演戏演的这么真!这无疑更证明了一点,对手已经开始要下手了!不过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钱老要瞒住集团总裁金匡宁。
薛总认定龙镔是可以真正予以信任的,应该象钱老信任自己一样的信任这个孩子,他决议让这个具有极高智慧的孩子来参与这关系到利衡生死存亡的《长安计划》的制定!自己需要最得力的帮手,而龙镔就是最佳人选!
龙镔遵从薛总吩咐,连夜租了一辆的士赶到长安薛总家中。
龙镔刚一进门,薛冰莹正好从澡间冲完凉穿着睡衣出来,薛冰莹一惊一乍,正准备出口骂龙镔的时候却又发现龙镔只是对她自己礼貌的一笑就直接敲开了她父亲的书房,她很有些羞愤难当,难道自己就这么让他漠视?难道自己就这么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薛总已经彻底翻查过自己的书房,没有发觉有安装窃听设备的痕迹,对手这次是苦心积虑有备而来,他万万马虎不得!
薛总神情非常严峻,话音很低很低,对龙镔讲述了诸多秘密,最后交代道:“龙镔,事情你基本清楚了,如今情势非常紧急,必须尽快制定长安计划,鲶鱼计划只不过是长安计划的一个人事改革细节而已,长安计划不仅要改组人事架构,还要改组整个集团的经营组合,甚至还要如何抵御强大而又隐蔽的外敌!整个计划涉及的范围点面非常广,一环扣一环,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薛总的眼睛里充满了真诚的信任,用厚实的右手紧紧抓握龙镔坚强的肩头,仿佛要给予龙镔最大的信心说道:“龙镔,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和钱老失望的!这里有我带回来的关于集团的一些你用得着的机密资料,我也写了一个长安计划的草稿,你这两天就不要去鞋业上班了,全力制定出这个计划的完整稿,钱老两天后就要来开高层会议,这个方案必须准时交给他的。整件事情是绝密,你只需对我负责,我直接对钱老负责。”
龙镔看完全部资料后,心里已经有了实底。
是的,这个长安计划能否制定完备齐善,能否贯彻执行不仅钱家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关系到这段仇怨究竟会以什么样的形式演变,也关系到利衡内部外部所有关系人的关系演化,它完全关系着利衡集团命运走向。
这已经是一场战争!这是一场关系到许多人幸福安危的杀声震天的战争!
想想自己,龙镔抽着烟,不由得有些无奈的苦笑,看来命运真是一个古怪的神秘,看来诅咒也的确是一个真实跟随自己的来自上苍的神秘!要不然,怎么自己到哪里,哪里就出事!
不信?看看,一下子自己就处于两个漩涡之中!
第一个漩涡就是围绕着自己的犯罪,几乎卷进去了自己在大学的所有关联人;第二个漩涡就是将来必定会围绕着自己这条鲶鱼制定出的长安计划展开的商场复仇大战!
薛总的计划草稿太粗糙,不少地方禁不起推敲,而且环扣之间的断链明显,似乎仅仅只是出于对利衡的修补,如果长安计划只是构建这样简单的被动防御体系,那么它无异于一道木制的栅栏,根本抵挡不住对方铁骑的闪电雷霆冲击,将会转瞬遍地起火,腹背受敌!利衡就只可能任人屠宰。
对手是一个高明的枭雄级人物,必然具备了相应的侵略攻击能力,几年时间的策划酝酿必也有了完备的进攻方案,一句话,利衡现在危机四伏,形势十分危殆!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
龙镔伏案书写,时不时抽根烟细细推理一下,查核一下资料,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六点,总算写完了第一稿。这个第一稿足有两万多字。
薛总还在卧房休息,龙镔站起身伸个懒腰,这才发觉书房里烟味冲天!连忙轻手轻脚把书房门打开,把窗子打开,透透气,又溜到洗手间撒完尿,用手洗了一把脸。
六点四十五分的时候,薛冰莹换上公司制服,来到书房,恨恨地对正在修改方案的龙镔叫道:“敖成,你给我记着!”噔噔转身离去。
薛总得赶去总部督促安排两天后的高层会议,他丢给龙镔两包中华烟就走了,整间别墅就剩下龙镔和那个保姆。
龙镔反锁上书房的门,心无旁骛,更加细致地推敲着这个长安计划。
到了下午二点的时候,他觉得基本框架和基本分析可以定了,开始了誊抄。
书写是最安全的,龙镔的书写速度极快,每小时可以达到二千五百字以上,定稿后的计划书有一万四千字,等到薛总返家时,龙镔已经全部誊抄完毕。
薛总翻看着这叠四十多页厚的计划书,被龙镔严密和大胆的思维震撼了,他和龙镔又针对着计划内容细细推敲起来,到了深夜十一点时,两人终于从计划书里抬眼起来,薛总递给龙镔一根烟道:“今天晚上还要辛苦你一下,把修改的草案再誊抄一遍,我明天还要赶去香港,当面和钱老汇报。”
龙镔脸上看不出丝毫倦意,他毫不犹豫地点头称是,两人视线又不约而同地投射到这修改计划书上,继又对视着笑了,惺惺相惜地笑了,他们觉得双方彼此都用逻辑和理论说服了自己,他们俩人都同时的在心底涌起一股热流,穿透了有形的躯体和空间,互相对撞在一起,掀起激荡的浪潮,感动和欣赏的情怀交融在了一起,汇成一缕无坚不摧的光剑,刺破了黑夜笼罩世界的阴霾!
第二天早上,薛总早早起来,走进书房,看到龙镔趴睡在书桌上。
计划书已经誊抄完了,字体是标准的行书,非常清楚整洁。
龙镔着实有点疲累,毕竟连续三十六个小时不间断的消耗脑力,的确需要休息,他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薛总拿起计划书细细检查一遍,随后把龙镔叫起来要他去客房休息,接着薛总便赶往香港。
南方的十月依旧是炎阳当空,毫不留情地灸烤着大地,天空中懒洋洋地挂着几片云彩,没有起风,很闷的感觉。龙镔一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洗脸漱口完毕后他匆匆从薛总别墅里出来赶回宿舍。
衣服有两三天没换洗了,肯定汗味很大,而且现在全身都是烟味,要回去痛痛快快冲凉才行!
郑学叉开双腿舒爽地躺在四星级酒店豪华客房的床上,眯着双眼享受着进哥带给他使用的那个叫冬冬的小淫妇的吹箫绝技,抽着这个女孩给他点的特制香烟,天上地上地飘着,全身骨头都酥化了!
这才是真正的人生享受嘛!不错就是这样,就只有这样的生活才配得上我郑学的身份!天上人间这么多绝色美女,全世界这么多金银财富,我郑学想有就有,要多少就有多少!什么世界小姐、环球小姐、香港小姐、亚洲小姐,现在不就在我身边,看着我郑学赤身**,用同样淫荡的眼光看着我郑学这雄起的阳根,不是还在争先恐后的吮吸卷舔着我郑学的宝贝吗?我想怎么玩弄她们就怎么玩弄她们,我郑学是天底下最帅的男人,是女人疯狂追求的对象!
钱!到处都是钱!美元,英镑,港币,嘿嘿,还有人民币,对了,前面还有整整一屋子的欧元!卢布?不要!日元?还凑合着吧,虽然面值小点,可怎么着它有底气!越南盾?泰国殊?这些个东东就不要飞出来丢丑呀!好好,你看,居然这宋代的交子,清朝的银票,民国的金圆券、银圆券也一股脑飞出来了!得了得了,我郑学懒得去点钱,干脆就给我黄金白金和天然钻石算了!
……
郑学飘啊飘啊,他感到自己似乎已经每个关节都不能结合在一起了,细胞是细胞,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手是手,脚是脚,头发是头发,阴毛是阴毛,总之,一切都在兴奋着,快慰着,舒张着,享受着。
嗯,记得第一次冬冬给自己抽那种特制香烟时,自己还浑身上下反胃,没想到第二天就适应了!听冬冬说,这烟是印度出产,里面含有催情的药草和一点大麻。催情好哇,怪不得冬冬在床上这么懂情趣!大麻嘛,抽一点有什么关系!我郑学可不能被女人看扁!大麻不是在美国很多州的药店都公开出售吗?人家布什总统都光明正大的承认自己在大学时抽过大麻,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郑学可是中国未来总统的料,怎么着也得体会体会人家布什总统当时抽大麻的心态不是?!
……这样的感觉真爽!
郑学非常喜欢抽完这特制香烟的享受,在他看来,这才是真正的美丽人生。
他在不知不觉中就把精液射进那个叫冬冬的女人的嘴里,全身一阵**,冬冬更加卖力的更加富有技巧加强郑学这种奇异的感受,并适时的用她同样**的女性肢体紧紧圈抱着郑学,郑学也同样环抱着冬冬。
郑学感到温柔舒服极了,继续在飘着,进哥真是个好哥们!不但给我钱,帮我打架,甚至还给了我一个这么一个可人的雌性物件,比那些个羞涩的女大学生可强多了!
进哥对冬冬的表现非常满意,暗自得意:看来冬冬的确执行了自己的计划,郑学应该已经染上毒瘾了,这个***干部子弟,除了会玩女人会**会从一些有求于他家的人身上弄钱,什么狗屁都不懂,纯粹***傻逼。嗯,这个常**不傻,只是稍微有点憨皮,他家里这么有钱是条大鱼,暂时不动他,以后再说。
这个干部子弟手上至少应该有十万以上,光吸毒还控制不了他,得给他下套骗他来赌,千他一笔钱,逼着他写借条,这样才能真正控制他,才能利用他的关系!袁择也不是个东西!把老子当成一年前的傻瓜?!我告诉你们,我进猛子在广东别的门路没有,就是认识了一批朋友!什么老千、职业杀手都有!我叫你们看扁我!
常成就猜想进哥不会这么简单,回想起他那盯着自己阴森的眼神可脸上却仿佛热情的笑,他不由来一阵毛骨悚然,他无限后悔自己踩踏进了这样一个巨大的泥坑!制造出了这么一些风波漩涡!现在就是想停手也不可能了,除非自己也放弃学业跑到外国去。
可转念一想,真这么简单吗?事情不能了,还在继续恶化,真的抽身一走就了事?那自己用什么理由对常家长辈交代?又有什么资格来接常家的担子?
长思之下,他决定给龙镔回一封信。
钱老和薛国蔚坐在钱老夫人的墓前。
这是一片可以看见遥遥碧海的风水宝地,整个山形就像一张古董太师椅子,据一些港台风水大师说这绝佳的风水灵穴,“龙真穴的,砂环水绕”,而且立向无煞,是香港许多富豪的墓地首选。
钱老听薛总汇报完长安计划的内容要点,觉得这个方案有些地方过于胆大妄为,有些地方又过于保守,可仔细一想却又发现这个计划的确比自己以前设计的那个方案合理,并且更加经得起推敲,虽然有一些尚欠严谨的地方不过也许是他们毕竟所知有限的缘故。
钱老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静静地看着海天交接的之处,那一条亘横巨线分开了蓝天碧海,分开了白云秋帆,一道流云绵亘飘游,仿若一条低头入海饮水的蛟龙,灵动而难以捉摸。
钱老脑中忽然闪出这样一段文字:行云布雨决定着农业收成的龙是上天的代表,牛头、鹿角、蟒身、鱼鳞、鲤鱼须、鹰爪、虎牙就成了龙雄武的形象,是古人对之油然充满恐惧和敬畏的神秘图腾,可龙的形体图腾就已经反映出了它其间所蕴涵的龙的德操,牛——质朴纯厚吃苦耐劳勤奋努力,鲤鱼——给人带来吉祥,老鹰——目光远大翱翔万里铁爪如钩一击就中,蛇——灵活机动绝不墨守成规,鹿——温顺善良,虎——凶猛尖锐誓死搏杀顽敌,最关键的是要能行云布雨给贫苦的百姓带来甘霖!
钱老深深凝视着,良久,“龙镔,龙镔,龙的传人,钢铁中的精英,好名字……”他暗暗在心头默诵起了这个名字。
看来,我也许真的错了,我怎么能如此冥顽不化呢?钱老似乎已经被这广袤无边的大海深深触动了灵魂,他的声音虽然有些感伤却有包含着兴奋:“国蔚,我已经老了,病体殃躯,我到刚刚才真正领悟到‘龙德’的含义!这个敖成,呵呵,不,是龙镔,这个龙镔小伙子不错,我们等下就收拾东西去长安,你把他叫来,我要见见他!”
wWW ●тт kān ●C○
薛总钱老来到长安时龙镔正好抵达宿舍,这时已经是晚上六点了,龙镔的手机关机了,薛总便要薛冰莹去把龙镔找来,于是她怒气冲冲地站在宿舍大门口等着他。
薛冰莹本就对龙镔一腔怨气,这下找到时机发泄了,她用香港白话大骂道:“敖成!你个扑街崽,打你电话你又关机,温你又温嗯到,你气醒啊!”
龙镔懒得和她解释,虽然秋雅也和她一样有点泼辣,但是绝不会这么无聊粗俗,龙镔转身上楼推开宿舍门,同住的那个营销部同事正好和其他几个同事在一起聊天。
龙镔平常似的对他们打个招呼,就拿好换洗衣裳去卫生间冲凉。
薛冰莹站在楼梯间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没想到龙镔居然胆敢对她不搭理,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上楼了?!
龙镔没想到自己没把那卫生间的门扣好,正洗得兴起的时候,薛冰莹一脚就蹬开了这门。
龙镔丝毫没有什么紧张的掩饰情绪和行为,很坦然的保持不动的姿势看着这个色胆包天的女孩;而薛冰莹着实没想到自己怎么就这么一蹬就把这扇门给蹬开了!她被赤身**的龙镔吓了一跳,可她马上镇静下来,居然用欣赏的眼光上下扫视着龙镔的健美**,最后定格在龙镔的光屁股上!
怎么这个女人和石伟一样的德性?喜欢看人的**?龙镔心里苦笑到,嘴里却平静的说道:“看够了没有?看够了的话就请你把门关上。”
宿舍里那几个同事也被薛冰莹猖狂的举动愣住了,立刻发出作弄而快意的笑声,薛冰莹的脸不禁唰地红了,却死撑着脸皮叫道:“看你还不如看头光着屁股上街溜达的猪!”说罢,恨恨的用日语、意大利语骂着,转身还是走出门外等他。
晚上钱老就歇在薛国蔚家里,龙镔也来了,钱老、薛总、龙镔三人分坐在薛总书房茶几旁,薛总烫着拿手的功夫茶,书房里的灯光轻柔而明亮。
龙镔端端正正的坐着,没有局促,没有不安,也没有紧张。
钱老开口就直接问道:“敖成,你对古代山水画中的远山取景有什么看法?说来听听。”
龙镔声音很平和就像钱老自己一样,神情很尊敬就像薛总对钱老一样,他回答道:“钱董事长,我对绘画还没有入门,不敢说有什么看法,不过我记得古人就对这方面有过论述。有‘六远十二忌八格’之说:自山下而仰山颠谓之高远,自山前而窥山后谓之深远,自近山而望远山谓之平远,近岸广水、旷阔遥山者谓之阔远,烟雾溟漠、野水隔而仿佛不见者谓之迷远,景物至绝而微茫缥缈者谓之幽远。这是六远。”
“布置迫塞、远近不分、山无气脉、水无源流、境无夷险、路无出入、石只一面、树少四枝、人物佝偻、楼阁错杂、滃淡失宜、点染无法,这是山水画中的十二种忌病。成功的山水画一般要求符合‘石老而阔、水淡而明、山要崔嵬、泉要洒落、云烟出没、野径迂回、松偃龙蛇、竹藏风雨’等八格。钱董事长,我这是背诵古人的东西,不过我觉得这‘六远十二忌八格’之说已经囊括了所有的评点。说出来让您见笑了。”
钱老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说得很好,看样子是有真才实学。钱老示意薛总把自己带来的那两件绝品物事拿出来,他要通过龙镔对这两件绝世珍宝的把玩欣赏态度来观察分析这个孩子的**心理!
这是一方黄玉雕琢而成的玉琮。玉质色泽纯正,颜色明黄,形状薄筒型,高约十厘米左右,宽四厘米,外表分节,每一节都以四个琮角为面部中线,雕刻四个龙头兽面纹,千曲转折,每个面部都以两只凸起的眼睛为中心进行多层次的刻画,獠牙交错。奇异的是透过光线可以看出玉琮表里隐隐浮有带状血丝,而且玉琮内部中心似乎有一个雾状的深色物体。
龙镔对古董根本就没见过什么,他只是从书本上知道这种物件应该是玉琮,至少是唐朝以前的玉器,尤其作为礼器盛行于商周,而这种黄色质地的玉是最为名贵的玉种,应该只能是古代帝王所有,这件玉琮更是带有血丝,所以必定是玉中之极品。
龙镔轻轻放下,在钱老和薛总的注视下又拿起了另外一件物事。这件看起来就和那件相差太远了。雕刻的是一只小巧的模样机灵的老鼠,栩栩如生,虽然也光洁鲜明,但是看上去质地似乎是灰色的石头,唯一奇特的就是小老鼠的眼睛呈鲜红色,似乎在光线的照耀下闪闪发亮,这双小眼睛的红色应该是出自灰玉本身,不是另外镶嵌上去的。底座的的雕功也很细致精巧。
龙镔突然想起曾在古籍《客窗闲话》上看过一个故事,就是说这只小灰玉鼠的来由!难道那个故事是真的吗?当时自己还以为那纯粹是文人的编撰!
龙镔盯着这只小灰玉鼠的眼睛,他并没有注意到钱老的目光正在扫视他的表情,他似乎正在回忆那篇文章的内容,他不由自主的掏出烟点上火,完全没有在意是不是可以在钱老面前抽烟,他的视线没有离开玉鼠的红眼睛,他平静地说道:“我不知这是不是在古籍《客窗闲话》上记载的那件东西,如果是的话,那么这只小老鼠应该是大唐天宝年间和阗进贡的宝物,相传是用夜光玉雕成,这两只鼠眼的妙处在于每日子时就会放出光华,避邪驱恶,可以使书籍不长蛀虫保存完好。我不知道这传说是不是真的。”
龙镔复又用手指指着那件黄玉琮说道:“我不知道它的年代,我想也许它的珍贵就在于它的颜色,因为这是只许帝王使用的玉器。据《周礼》记载‘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方,以赤璋礼南方,以白琥礼西方,以玄璜礼北方’,如果照这种说法,那么它就应该是六件重要玉礼器当中的专门礼祭大地的黄琮。”
龙镔抬起头,发现钱老在注意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怎么抽起了烟,真是不懂礼貌!连忙把烟头在烟灰盅里摁灭,歉意的说道:“对不起,董事长,我入神了。其实我对文物一点都不懂,我全是在瞎说,呵呵。”
钱老神情很慈祥,也很平和,微微笑着接过话头说道:“那你能不能估算一下这两件东西的价值?说说看。”
这可就是个难题了,龙镔的确对这玩意不了解,他从来就没有留意过什么文物的价值,就连他自己的那个祖传族谱他都没有考虑过什么金钱价值,他早就认为,文物只不过是一段历史的见证,一段岁月的流传罢了。
可这是董事长的询问,又必须回答,虽然还不能得晓董事长的用意,他只好略微停顿的答道:“从历史的角度来看,或许这玉琮历史久远一些,而且也是国家礼器,很有历史研究价值,但从神秘的色彩来看,或许这只小老鼠更有特色,因为当时它是专门藏在翰林院用来保存古籍的,据说就是万两黄金也无法换得这种宝物。我觉得这黄玉琮只不过是一件时代的礼器,充当着礼制的象征和宗庙的摆设,这只小老鼠虽然没有它的高贵特点,但是我到认为这只小老鼠在我心目中的远远高于那件玉琮。”
“黄金有价玉无价,黄金只不过是一种充当流通货币的稀有金属,而真正的美玉却是世间罕有的,是无价之宝。这件玉琮应该是当时的宗庙礼器,我想它的价值应该在五千万港元以上,那只小老鼠就没有办法计算了,因为不论是它的物理研究价值还是它的实用价值,这个玉琮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龙镔他知道钱老肯定是在考核他,但是心里觉得这个问题有些无聊,没有意义,似乎钱老根本没这个必要来考试他的文物鉴别水平,他本来就一窍不通嘛!
钱老微眯的双眼似望非望地观察着龙镔的神色变化,他非常欣慰的发现龙镔在这样的绝世珍宝面前很是坦然,没有什么掩饰的贪念,看着玉琮就是把它当成一段历史,研究灰玉鼠时就是注重玉鼠的红眼睛,很寻常的抽烟,很平静的聊天,无所谓的回答,并且他的回答让自己极为满意。
凭这孩子的博学,他完全知道它们价值连城,可他没有什么爱不释手,没有什么恋恋不舍,眼里看过了也就从心里放下了,他没有那种世俗贪婪心理存在!他的表情眼神变化自然纯朴,完全没有那种据为己有内心渴望,不象有些人一样眼里看过了心里却念念不忘。
这不是用什么心理克制能力做作出来的!这是他的本性所决定的。怪不得薛国蔚说这孩子非常节省,从来没有乱花过一分钱,这是一个深知艰难辛苦,不为物欲所动的好孩子!这是有大器量的好苗子!怪不得可以在长安计划草案中提出如此有气度有魄力的想法!
真是字如其人!文如其人!言如其人!
可以进入正题了,下面才是钱老要求见他的真正目的。
钱老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话锋一转就直接了当的问:“敖成,对,敖成,你把计划草案写成这样的理由是什么?你说说看,我想听。”
果不出所料!龙镔暗道,心里由来涌起一点欣慰,终于凭自己的真才实学引起了集团领袖的注意!
龙镔沉稳地答道:“《孙子兵法》有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薛总告诉了我这一仗关系太大,可以说是生死决战,对方不把我们致于死地就不可能罢手。而目前局势敌暗我明,我们所有的情况对手一定了解,照常理我们内部可能已经有他的间谍,我们的行踪动向可以说全部在他的掌握之中,而我们对他知之甚少,此其一。”
“其二,敌攻我守,对手敢在您寿筵上送那副画,这就是战场上的挑战书,它预谋准备已久,有凌厉的系统进攻计划,而我们却连基本的马其顿防线都没有,我们是仓卒迎战。”
“其三,我们是营地,是生产企业,我们是上市集团公司,时刻受到来自不明其中究里的强大的新闻舆论压力和股民压力,我们举止笨拙,转动不易,受攻击点太多,对手却是流兵冷箭,我们必定防不胜防。”
“其四,我们号令不一,上下离心,集团危机处理系统不完善,应变措施单调化,对手则是整体作战,步令一致。”
“其五,对手没有暴露大本营,对手没有弱点,我们就没法主动攻击,就没可能采用围魏救赵的老办法。”
“其六,我们集团人事方面存在重大缺陷,派系斗争严重,能员大将缺乏,目前应对的专项军费没有着落,资金来源、管理、后备需要迫切解决,可对手必定早已详细方案。”
“准确的说,我们无将、少法、失地、丧道,对手则是整体协同攻击,万事具备,只需要借助天时!”
龙镔一口饮尽眼前的茶水,又习惯性摸向口袋掏烟,马上又停住了,咧嘴一笑。
钱老一边看着他,一边仔细品味着他的话,并结合自己的考虑分析着,看见龙镔的动作不由也笑了一下,示意他可以尽情抽烟,没关系。
龙镔也很坦然,他认为在这位睿智的老人面前,如果自己过于做作反而是无知和愚蠢,彰显自己的本色也许有助于老人对自己真实的评判。龙镔继续说了下去:“明智看待分析评估双方情势,对我们而言这一战不能打,但是却又必须打。外忧内患,我们决不能简单的打对抗战,消耗战。要怎样才能避免‘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的后果呢?很简单,攘外必先安内。目前我们第一要做的就是先解决内部矛盾,只能把自己先抱成一团,屯粮、练兵、选将、除蠹,修筑合理防线,绝不能贸然开战。鲶鱼计划进展已有初步成效,但是我们人手不够,行动又过于隐秘,又没有总部的声势配合,所以进展还是缓慢。现在看来,鲶鱼计划只能是长安计划的一个分支行动,必须纳入长安计划之内。”
“那么我认为我们第二要做的就是可以在集团展开秘密调查行动,从而间接探知对手的攻击方向。根据目前我们所掌握的集团情况,从战争换位思维分析,我个人觉得这个焦嵘森可能是采取“内圈外围战略四大进攻板块”的战术策略。
“内圈进攻第一板块就是对集团内部下手。其一,由于我们集团主要是生产制造业,生产营销管理是我们的命脉和根基,对手肯定会对这里进行周密布置,它将在原材料渠道、一线生产部门、企业管理部门、产品销售渠道和销售终端上大做文章。”
“其二,公司财务是血液,目前已经有太多杂质、脓汁、细菌病毒,集团财务网络是血液循环体系,已经有太多地方破裂,跑冒滴漏现象非常严重,必须当心空转、资金周转阻滞、货款回笼麻烦、贷款催还等等重大问题。”
“其三,对方插手集团人事,暗埋间谍,窃取机密,埋下谣言制造者,制造问题纠纷麻烦,掌控一定的重要部门,挑唆不和,使高层离心离异,各自为政,不能抱成一团共同抵御外敌。我怀疑两年前的商业间谍罪案就是对方所为,我相信肯定还有暗藏的间谍潜伏在不同部门。”
“内圈进攻第二板块就是对董事长您和您家里下手。您是利衡的心脏和精神支柱,您有在企业界深厚的德望,您有许多援手,这是对方最为顾忌的,他前几次也就是吃亏在这里,他不会再犯这个错误。而您一倒,利衡就会失去核心,就会失去世交好友的支持,相反利衡会成为一块肥肉,诸多人会因为利益的驱使而忘却道义,争相分羹啖吃!”
“对您的家人下手,家人是您的血脉传承,我感到这个焦嵘森一定会对他们下手,应该会从人类的本能**方面对他们下套,无外乎**、赌博、毒品等等低级下流手段,但是伤害力很大,他会通过这些方面将他们逼上绝路或者施加控制,我看他已经下手了!要不然也不会在那画上写下这样的话。还有他会就您的遗嘱继承对您的那些候选人挑起战火,他已经在这样做了,而且已经达到了目的。”
“既然已经对集团、对您家里下了手,就必定会对外围展开进攻。外围第一进攻板块无疑就是对您的那些世交好友下手,他只可能采取古代张仪瓦解六国的策略,利用利衡的现状条件在他们面前进行丑化您和利衡的形象、利益诱惑、利害评析或者错误导向,使大家一来对您的身体不抱信心,二来对利衡前景不看好,放弃支援企图或是有了怠慢之意或是持观望态度,打击您有可能的援军。我看莫董和何董送的寿礼就已经有了这个苗头。”
“外围第二进攻板块就是这个焦嵘森擅长的股票攻击,这是他最后进行的一招,以我的想法,他会集聚巨额资金在某个时候对展开猛烈的攻击!这个时候就是外围大盘要大跌的前夕,就是他利用各种手段协调一致将利衡所有矛盾一起激发的时候,也就是他充分散发谣言舆论摧毁众人信心的时候,也是您的身体再度出现问题的时候,但这个时候却是他所必需的东风!他要想一战而胜,那么他就一定要等这东风的到来!”
龙镔表情十分凝重,语气也很低沉,他对长安计划已经反复推理过了,甚至在脑海里浮现出了那场恶战的场景!
钱老和薛总也同样表情严肃,三个人都没有留意到面前的茶水早已凉了,龙镔抽着烟,继续说着。
“这个焦嵘森无疑是个很自傲、心地很狭小、睚眦必报的人,这种人会将他所受过的痛苦全部加倍还击给他的仇敌。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而且他自认为胜券在握。他现在就是要激怒您,使您失去正常工作能力、判断能力、应付能力,他应该不会谋杀您,只会不停从精神上刺激您,打击您,他要迫使您失去理智,失去平和的心态,他要夺去您的产业,要您亲眼看到惨败,亲自尝尝失去亲人的苦果。
“他自视非常高,不仅仅是要取得胜利的战果,还要享受猫玩老鼠的过程。他既然有了毒辣的系统的全面进攻战略,他就会基本按照程序去走,他变态的喜欢欣赏他的精确算计能力,他不会轻易就发动攻击,因为在他看来,利衡实在就是囊中之物。这既是他的可怕之处,同时又是他致命的死穴!”
薛总完全同意龙镔的分析,他把征询的眼光看向钱老。
钱老兀自在沉思,的确,龙镔制定这样的长安计划草案有充沛的理由,甚至龙镔的分析提醒了他很多!
钱老思忖良久,开口说道:“你接着说吧。”
龙镔知道自己的看法得到了钱老的认同,心里开始有些轻松起来,说道:“其实这个焦嵘森攻击的就是我们整个利衡系统,是攻击我们的所有生产关系、社会关系链条,他的胃口太大了,企图也太阴狠,他要把利衡的骨肉全面绞碎。根据目前的港股大盘行情和世界股市行情,还不到他出手的时候,我们还有时间来迎战。”
“我们的关系链条目前并没有出现严重的坏死和断裂,董事长的态度和身体就成为了最关键的一环。我认为,他的外围攻击全部依赖于他的内圈进攻成果,只要利衡不出现不可挽转的实质性硬伤,我们的经营环扣就不会断裂,那么他的外围战略就难以产生协同倍增效应。焦嵘森应该已经计算估测了董事长必将采取的某些策略以及反应,所以我们最好根据情况,将计就计。”
“战场上风云莫测,无法百密无疏,也必定会出现很多我们意想不到的情况,所以一定要有一个拥有很大权力的秘密指挥机构,直接向您负责。我觉得我们只能把他看成一个最可怕的对手,作这样的最坏考虑。”
龙镔深深叹息一口,道:“董事长,薛总,老辈有句俗话‘为人心术不可得罪于天地,否则必将天理不容!’,焦嵘森的不幸并不是钱老的过错,这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他的仇敌其实是他自己。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肯定没有好下场。”
钱老深似大海,龙镔只能从钱老的凝重神情看出他焦虑极重,可钱老在语言上却依旧平和的道:“敖成,哦,不,应该叫你作龙镔,你的本名是龙镔,你的个人情况薛总都跟我说了,你的假身份问题薛总已经安排人去帮你解决了,你暂时不要有那个顾虑。可以告诉你,你的分析言之成理,薛总和你的计划草案大体我将采纳,我们找个时间再来商榷操作细节。目前已经有一些证据验证了你的分析,过几天你会接触到一些情报资料。”
龙镔被老人当面揭穿身份,虽然他认为薛总会告诉老人这个秘密,但是最先钱老称呼他‘敖成’时他并没有当场进行坦白,自感颇有点不好意思。
钱老微微笑了,接着说道:“龙镔,明天的高层会议你就作为鞋业特别职员代表参加旁听,就这样,你先去休息吧!”
龙镔礼貌告辞退了出来。他听力极佳,在掩门退出之后隐约听到薛总在问:“钱老,您觉得这个孩子怎么样?”
“利衡无双!”仿佛钱老是这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