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三年一月二十日夜,利衡集团金融基地别墅,电脑室里。
围绕着到底是不是抓住价位进行平仓,一场激烈却不是对抗性的争吵开始了。肥仔和阿力认为原油期货还将持续宽幅上涨,国际油价将继续坚挺并继续在高位振荡。
龙镔却认为当前国际油价持续上涨的支撑力已开始减弱,油价必然出现回落,现在的高价只是被炒家们故意炒作起来的瞬间高位报价,只见龙镔嘴巴一咧,露出洁白的牙齿,特别是那几颗虎牙在明亮的灯光下灼灼生辉,脸上呈出帅气的笑容:“这是炒家们使用的迷惑手段,目的是进行震仓,误导跟风者,真正的行情还没到来,我们只能充分抓住良机,短线炒作获利,没必要死扛,等价位回落后我们再入市,那样就有把握。这是理想的平仓出货价位,我们现在的获利已经过两亿六千万美元了,战绩辉煌!”
龙镔将手在空中一挥,斩钉截铁:“我绝对相信下个月,还会继续冲高,因为根据气象预测,美国的寒流天气将持续下去,到时美国取暖油库存量必将下降,同时原油价格高涨使炼油商利润减少,油品库存下降,人们对汽油供应短缺的忧虑将越来越加重。高明的大炒家们必须要再打压出一个回调波浪他可以继续获取利益,所以这个回调浪他必须要作出来,涨也一定会涨!”
龙镔的口吻又转成商量,微笑着道:“1月27日是核查组向联合国提交核查报告的日,这将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日。也是炒家们做回调浪的时机,我们何不等待下一次机会?我们有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固执对待行情吗?”
……
龙镔说服了大家,于是立刻对原油期货进行平仓,价位还基本理想,钱老得知了金融行动第一阶段以大获全胜的战果结束的消息,激动得两眼湿润,嘴唇蠕动不已!
让人惊异的是,一月二十一日晚上,也就是龙镔他们平仓后的第二个交易日,油价立刻开始下跌,到二十二日晚上,油价已经跌至32美元!
肥仔坐在别墅屋顶上,对着龙镔肩头狠狠拍了一下,佩服的说道:“阿成,犀利!犀利!”
二十二日下午阿力和肥仔乐呵呵的回香港见老婆儿女了,龙镔身份已经暴露,不能回集团总部,就只能秘密呆在这栋别墅了,钱老怕他一个人孤单不好过,就给龙镔配了一部别克小车,周擎被特地安排作龙镔的专职司机和保镖,这可是对于一个普通员工不敢想象的殊荣。
别墅里顿时显得空荡荡的。这天,龙镔和周擎两人对饮着啤酒。
周擎知道龙镔心烦,是啊,碰上这样的事谁都心烦。就算是个逃犯,龙镔也是周擎的偶像,绝对的偶像,在周擎的眼里,身为逃犯的龙镔创造了打工者的神话,为大6内地的打工者在香港老板面前大大的露脸,大大的争光,扬眉吐气啊!
英雄的偶像心烦,就陪偶像喝酒吧,男人有心事,一醉解千愁嘛!
今天龙镔要周擎开车来到深圳松岗上网,之后他就变得闷闷不乐,回到别墅就是喝酒,从下午两点钟一直喝到现在下午六点,不说一句话。周擎没有追问,也没有故意找话,反正只要龙镔举杯,他就也举杯,龙镔喝多少,他就喝多少,龙镔干掉,他也干掉。周擎不知道龙镔查看了邮件,石伟在邮件里说出了德老的事情。
……
周擎暗暗数了一下易拉罐的啤酒瓶,好家伙,两个人就着花生米,已经喝了四十二瓶了!
我的痛苦是无法言语的,谁也无法理解!
秋雅啊,秋雅,你为什么要把我的事我的经历告诉德老,我的外公!你为什么要让外公回来?
外公,您要我怎么面对您?难道您不知道您不理解我那不能和您相认的苦衷吗?您难道认为我是不愿意和您相认吗?我在这个活着的世界上除了您就再也没有了血管里、骨髓里流淌着相同血液的亲人了,可我不能和您相认啊!我的亲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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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好的在美国陪着舅舅、舅妈和弟弟不是很好吗?为什么您要回来?我是受到上苍诅咒的后人,我怎么敢冒着给您带来死亡的威胁去认您这个好外公啊!
……
我悲楚莫及,我知道外公一定夜不成眠的等待着我回去和他相认,这对于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来说,是一种怎样热切的渴望,是一种怎样舒慰的情怀期待着孙的归来,可如果我拒绝相认,甚至采取逃避方式的话,又将会带给他多大的痛苦,又将是一个多大的打击!
……
原来心理的矛盾和灵魂的失落就是痛苦的根源,痛苦就是灵魂和心灵辗转在这矛盾的斗争与拥有的失落之中的,可是此刻我却加强烈的感到了浓烈的悲哀,这种悲哀是茫然无助的,这种无助的悲哀是希望中充满绝望,绝望中却又满怀希望的,这种悲哀的根由是面对两个答案、两个结局,无从选择,无法选择,不能选择,这种没有选择的悲哀是无从申诉、无从呐喊,而且无从逃避的!
外公啊,我的外公!爸爸,妈妈,你们能指点给我一条两全其美的路吗?
……
我仰头喝尽杯中的酒,又拉开一罐啤酒,啤酒是“青岛”牌的,这酒不象白酒那样上头,也喝不醉,我再怎么喝也还是清醒的,但是我如今唯愿自己在清醒的时候可以昏厥倒下,那么也就不枉了“青岛”“清倒”“倾倒”的美名!
再怎么酒精含量低的啤酒到底也还是酒,我不间断地胡喝终归脑袋开始晕沉,借着飘忽的酒劲,我合上了双眼,乱七八糟的想着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的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女孩,还有我的狗儿――豹!
……
谁在我脸上用湿湿的东西,对了,是舌头,舔过来舔过去?
……
龙镔努力想睁开眼,可眼皮耷拉在一块,似乎重得很,张不开。他用尽全身力气想用手把这舌头扒弄开去,嘴里嘟囔的道:“谁………啊,别……吵我……!”
他竭力睁开一条缝,望去,房里到处都是人,几张脸在他眼前闪动!
谁?他心脏骤然一缩:难道是追捕我的警察?
心脏登时被高浓度分泌的肾上腺素刺激得狂跳起来!他全身从脚到头皮骤然一麻,一个哆嗦,醒酒了!
猛地一睁开眼!
嗷呜——!一声狗叫!是豹?
斑斑点点的斑点狗豆豆把血红的嘴凑到龙镔脸上,想继续献殷勤,龙镔用手挡住,扭头想看清楚那些人。
怎么可能?他们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可能?我的秋雅,石伟、海涛!
钱老、薛总,还有石伟、海涛,复杂的眼神看着龙镔,而秋雅全身抖,猛地哇地一声扑在龙镔怀里,泪如泉涌。
龙镔好不容易等怀中的秋雅哭够,接着歉意地对大家笑笑。
如此辉煌的成绩已经充分证明了龙镔的谋略和眼光乎常人,在多次询问龙镔关于利衡集团的整体认识之后,钱老越想证实龙镔到底是不是与自己多年前从一个隐世高人处得到诗畿有关,他早在内心里把龙镔当作异数。
钱老要龙镔过几天陪他去江苏走走。
凡是有智慧的生灵,都有生存的技巧,都有求生的本能,都有对好生存的**,逃生者算,猎食者算,下坠者算,上爬者算,保卫者算,进攻者算,你算我也算,他算她也算,大家都算,算得一塌糊涂,一起开辟无穷无尽的战场。
在这个世界里,一切被诱惑着的人都在算,就连老天都在算,可谁能胜算?
常成终于心里那块石头落下了地,虽然惆怅满怀,原来为之精心设计过的企业展预想变成空了,但是似乎心里反倒踏实了许多。他也为自己感到有几份奇怪,为什么郑学、郑家这么倒霉,他非但没有出于友谊和道义基础之上的兔死狐悲哀伤同情,反而有些解恨的情绪,这是怎么回事?
他为此考虑了几天,觉得自己一定有点变态的卑鄙。
这天,他突然接到郑学打来的电话,郑学告诉他已经到了上海,等待他救难。
此刻郑学正龟缩在一间饭馆靠里边的那张桌上,紧张而且警惕的盯着大门的入口。
廖业把自己彻底当成狗屁不如的玩意,对常成鞍前马后极尽阿谀奉承卑躬屈膝之能事。常成还是把他安排在常氏企业里实习,此时常成正和廖业在商量如何应付郑学的对策。
常成有点担心以前的事情,道:“廖业,你说假设他用以前龙镔的事情来要挟我,怎么办?”
廖业深知这是自己对常成表现忠心和智慧的好时候,他飞的转动大脑思维着,详细的分析解说着形势,将屁股坐在沙的前端,身前倾,双手支放在微微岔开的腿上,神色无比真诚,两眼敬畏的看着常成,道:“郑家倒了,进哥死了,空口无凭,无根无据,常哥你本来就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过那件事,那完全就是郑学和龙镔的私仇啊!说起来,他郑学还借了你那么多钱都没还,你已经够朋友了。”
常成点点头,道:“唉,真没想到他好好一个大学生竟然变成这个样!我是真的想再拉他一把啊,说起来,大家都是同学,都曾经是玩得很好的朋友。”
廖业暗暗在心底骂了几句,脸上却恭敬的道:“常哥,你是绝对不能和他见面的。这样吧,你去崇明岛散散心,这事您就交给我去办,我保证让大家满意。”
常成一脸狐疑,道:“去崇明岛散散心?为什么要去那里?交给你办?你怎么办?我可没有什么钱给啊!”
廖业暗骂一声“猪猡”,依旧赤诚,饱含革命献身精神的道:“对,去散散心,把手机关掉,你就放心的交给我办吧,不需要钱,一分钱都不要。”
常成想了想,谅他廖业也不会玩什么把戏!也玩不出什么把戏!便道:“好吧,那我去散散心,不过你要万无一失啊!”
廖业怪怪的答道:“您放心吧,我保证让您高枕无忧!”
等常成走后,廖业打的来到大东门复兴东路上,看到了那个和郑学约好见面的饭馆,非常隐秘地看到了郑学果然在里面,随后他走到街道拐角处I卡电话机拨打刑警大队电话,报称在这个饭馆里有被长汉市警方通缉的携枪逃犯。
郑学焦急的等待着常成的到来,反复地看表,紧盯着饭馆门口。这时走进来三四个西装革履的人自个儿找了一张台坐下,招呼小姐上来点菜。
郑学起身准备去洗手间,走到那几个人坐着的台前,郑学突然感到自己的双臂被人反手扣住,一阵大力压上来,他立时被制倒在地!
一个人大声喝道:“,铐起来,看他的枪在哪里!搜!”
完了,完了,被逮住了,被逮住了,郑学觉得天塌地陷,全身瘫软,他感到自己的骨头都被压断了,一种熟悉的恐惧,对,就是那种上次被天杀的龙镔伤害时熟悉的恐惧铺天盖地的堆压上来,郑学绝望的哀喊着:“杀人啦,救命啊!啊――,啊啊――,救命——!”
一个人死死的用膝盖抵着郑学的背,并用一只手把郑学的脑袋毫无留情的压在大理石地板上,威严的道:“我们是上海市刑警,奉命将你逮捕归案,你有什么话就到公安局说!”
另一个人道:“队长,枪没找到,身上没有,包里也没有!”
这时郑学已经被手铐铐住了,那个队长俯下身,厉声问道:“说,你的同伙在哪里?枪你藏在哪里?”
郑学彻底蒙了,他哪里有什么枪啊?也就是听许志为说过他们有枪,但是他可见都没见到过啊!这可是天大的冤枉!他的口里有了唾沫血污流出来,他本能的求着饶道:“你,你们…抓错…人了,我…哪有…枪…,我是…个游…客,…放了…我!”
这个队长掏出一张纸,道:“我们不会抓错人的,你是郑学…”
这时,一个人报告道:“队长,这小藏了很多毒品!你看!”说罢,递过来一些小纸包!
郑学脑袋嗡的一下,意志真正摧毁了,口齿不清的说着:“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队长严峻的下命令:“带回去立即审问!”突然,他耸耸鼻,疑惑的问,“怎么这么臭啊?”他又试着嗅了两下!
那个报告毒品的人惊讶的叫道:“队长,这个家伙拉屎了!大小便失禁!”
队长哭笑不得,妈妈的,没见过这么胆小的通缉犯居然还是黑社会骨干成员!孬种!他轻蔑的叫了一声!
郑学被压低着脑袋,推搡出去,他浑身疼痛难忍,准又是旧伤受到刺激了,弄不好也被那些人扭断骨头了,挫伤了肉,他现在连走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甚至连叫屈喊冤的力气斗志勇气也彻底失去,整个就是崩溃瘫痪的状态!
郑学因为拉了大便,因此没有资格坐那三菱吉普的座位,刑警们把他锁在后部,并忍受着恶臭。
郑学此刻脑里只有绝望,在绝望之际他也在想:我今天到上海,上海这么大,警察怎么会这么知道我来上海了?又怎么会知道我在那饭馆里?难道是饭馆里的人举报?但是他们又怎么会知道我是个通缉犯?
难道是常成他告的密?对,只有他知道我在那里!怪不得电话无法接通!
……
廖业看着郑学那副惨不忍睹极度落魄的样被警察押解上车,心里又一次体会到了他制造刺激游戏的感!他感到只有通过这种精心打造设计的游戏能无限真实的反应出他廖业的绝顶的智慧、绝品的价值。
郑学第二天晚上就被赶来的警察接收押送回老家了。
常成被廖业的汇报吓了一跳,原本以为廖业是通过言语说服从而把郑学吓跑,一个人远走高飞再也不敢来找他的,那曾料到廖业居然是向冒充龙镔身份向警察举报!
但是听廖业的解释又是那么个理:谁能保证他以后不向你敲诈勒索?把他送进监狱也可以帮助他戒毒啊!坐上几年牢再出来不就改过自了吗?浪回头金不换,说不定他以后就做好人了,他郑学要是到外面混的话,弄不好就死无全尸了,这样我们是在帮他啊!
常成也想到:对啊,万一他走投无路,甚至利用其他黑恶势力向自己敲诈怎么办?这样兴许是好些。
龙镔没有安全的身份证件,不能坐飞机,只能由周擎开着那辆别克车去江苏,而钱老将在随后在康铁和康定庄两人护送下坐飞机去上海,到时就由周擎来接机两人再到苏州会合。
龙镔为纳闷的就是钱老怎么要去江苏苏州,那可是秋雅的老家啊!秋雅却是激动,原本以为去江苏就已经是天大的乐事了,没想到居然还是回她老家。
石伟却暗自在心里谋算着:***,这次你龙镔可逃不出我的魔爪了!马上电话安排杜慈和静儿以一起过春节的名义说服德爷爷到江苏来,安排他们祖孙相认!
海涛先行回山东了,于是周擎石伟龙镔还有秋雅四人坐着那辆别克轿车前往江苏。
石伟会开车,只见他揸着方向盘,脚踏油门,时不时透过反光镜,偷看着后座上龙镔和秋雅是否有什么香艳镜头出现,嘴上还不忘聊天开玩笑:“老六,你这小倒也还不赖,做逃犯居然老总还给你配车!高,实在是高明!佩服,做逃犯都做得这么有素质有档次!秋雅,还不赶‘啵’你老公一下,奖励奖励?”
秋雅正幸福的依偎着龙镔的胸膛,芊芊素手还是不忘抓紧龙镔的胳膊,听到石伟的揶揄,立刻自豪的回驳着道:“那是当然,我的老公是谁啊?哪象你,开个车都开得慢吞吞的,是不是刚学会啊,你可得小心我们的生命安全!”
其实石伟的车技也还过得去,但他不会把车开得太,他故意哈哈大笑道:“有必要开得这么吗?我石伟虽然说话稀里糊涂,但是干这必须高度小心的司机活时,我是一定谨小慎微的,这叫稳当!周擎,你说是不是?秋雅你看看,现在多好,窗外风景如画,车内温暖如春,爱情美满,友谊常青,交谈愉!哈哈-哈!你老公不就是正抱着身边的风景,看着窗外的风景,想着床上的风景吗?”
秋雅羞涩的仰头看着龙镔。
……
南方的冬天根本就不象北方那般严酷,虽然道两旁的有很多树上都已被风吹枯了吹落了叶,就剩下褐色的枝条还在执拗向天,但是还是有无数的浓绿深青的树木为起伏的群山敷上营养的色彩,昭显着生命的倔强,野草大半已经残黄,偶尔几处甚至有被燃烧过的痕迹,黑黑的,就像肌肤上未好的结痂。
龙镔象一座雕像,黑土地黄泥巴大石头挤压而塑的雕像,憨憨的,傻傻的,又土土的,可那头那胡须那眉毛却象极了山头拔翠的塔松,格调粗旷又严峻,独特的眸却在僵硬的姿势中每一轮转都放出细可觉察到的精光!
龙镔用手臂紧紧了秋雅有些瘦削的肩膀,有几份感慨,却又是不着边际的说道:“这个世界真是有生命的啊,一草一木,一石一沙,都在呼吸着,变化着,只是这世界的生命构成太复杂也太不可思议了。”
一车四人不紧不慢直到第二天下午,也就是一月二十五日下午,到苏州,龙镔坚决不去秋雅家,秋雅只好替他们找到一间比较僻静的酒店,自己先回家向父母报个到。
钱老交代了,只需要周擎一个人来上海接机,飞机是中午十二点到,周擎一大早就着早就检查过的车去了上海。
石伟四肢岔开,平放在床上,无聊的用遥控器123456789顺序的操纵着酒店的电视,脑里暗自浮想联翩:哈哈,马上就有好戏看了!想想就激动!祖孙相认,血脉相亲,痛哭流涕,泣不成声,紧紧拥抱,感慨万分,大庭广众,人间真情!我看你老六到时怎么感谢我!
龙镔正在看《思维盛宴》这本书,他偏头看了看表情变化奇怪的石伟,随口问道:“老三,你又在琢磨什么馊主意?”
石伟激灵一抖,被龙镔这句话吓坏了,复又省悟过来,龙镔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导演的好戏?又没有打电话?嘿嘿,德爷爷肚静儿他们再过两个小时就到了苏州了,我就是再怎么想告诉你老六,我也要努力坚持争取要保密到后时刻!就是不告诉你!石伟阴阴的干笑着,掩饰道:“我靠!冤枉我对你这么好,在你眼里,你三哥我石伟就这么坏吗?”
秋雅刚好走出来,甜甜的对着龙镔一笑,杨柳腰肢轻摆,走到石伟跟前,故意回敬答道:“你知道肚称呼你什么?是‘**’,是‘瘪三’!你全身上下,你说你哪点不坏?”
康定庄开着车驶到酒店门口,康铁摁下车窗,龙镔他们忙迎上前,向车里尊敬的叫道:“董事长,您上去休息一会儿吧!”
钱老伸出右手揉揉两侧太阳穴,又梳理了一下有些花白的头,别脸对龙镔说道:“十来年没来苏州了,变化真大!这样吧,先大家一起去**酒楼吃饭,其他事等下说罢!”
钱老康定庄还有龙镔三人单独从后门离开,借着傍晚昏昏的天色,三人穿街走巷,很来到了一处老街,钱老驻足,努力的辨认着,回忆着,皱着深深的眉头,微摇着头道:“不对啊,不对啊!阿庄,你去找人问一下,那个十五年前的‘度睡斋’是不是搬走了?还有这条街道是什么时候拆迁的?”
龙镔扶着钱老靠着街边门面伫立,看着康定庄找着那些大爷大妈四处询问,康定庄还掏出电话问了起来。
不一会儿,他跑了过来,神色颇为失望,满怀歉意的向钱老汇报:“董事长,那个大爷说‘度睡斋’早在十年前就不存在了,听说那个店是专门作老人葬殓的器物衣服的,他还说那个店老板是个老人家,十年前就已经去了,这位大爷也不知道他的后人在哪里。钱老,您看^……”
钱老叹口气,三人回到酒楼,秋雅观察到钱老的神色有些黯然失落,她讨好似的道:“钱爷爷,苏州我熟,我明天就给您作向导,带您去参观举世闻名的苏州各大园林,那什么拙政园啦……”
龙镔突地出声打断秋雅的话头,道:“秋雅,你是在苏州长大的,你有听说过‘度睡斋’这个专门作作老人葬殓的器物衣服的老字号店吗?”
秋雅自言自语将‘度睡斋’这三个字读了几遍,抬起头微撅着嘴唇语缓慢的回答道:“有印象,好像是我的小学同学她爷爷开的店,我以前还去玩过,你等着,我打电话找人问一下啊!”
真是柳暗花明,又可以用“得来全不费功夫”来形容,很就有了回音,这个店的确是早就关门了,但是秋雅已经和这位同学取得了联系。
看到这么多贵客带着这么昂贵的礼物登门拜访,这位度睡斋老人的儿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到了!
秋雅拉着她的同学在一旁说着女孩们的悄悄话,时不时她那同学出啧啧羡慕的声音,还偷偷上下打量着龙镔。
钱老非常诚恳非常有礼貌的说明了来意:“初次见面,一点小心意而已,希望笑纳。是这样的,我十五年前来过苏州,曾经在令尊的度睡斋和令尊还有他的一位朋友长谈过半天,大家聊得很愉,后来我因为俗务缠身一直没能再次造访,没想到一晃就是十五年!唉,老人了,就想着找几个谈得来的老朋友说说陈年旧事,今天我来是想了却当年大家共同许下的一壶冻顶乌龙茶一夜龙门阵的心愿,可令尊已经过世了,看来这个心愿已经成空了!”
这位度睡斋老人的儿看年纪也有五十岁出头了,他明白后,很是理解老人们的那点通病,便附和道:“我父亲十年前就走了,我们就把度睡斋关了。这次来,真是让您失望了!”
一阵唏嘘,钱老似乎想起什么,语气沉重的道:“能不能请你拿出相册,我想看看令尊的一些照片。”
秋雅的那个同学连忙站起来从抽屉里找出厚厚的相册,摆在钱老面前,钱老慢慢的翻阅着,审视着全家福中的那个老人的影像,钱老已经肯定这个老人就是自己十五年前遇见的那个老人,翻着翻着,钱老似乎因为没有在这些相片中现他所期望的东西开始有些失望,有些急躁,直翻到后一页终于出声问道:“令尊的所有照片都在这里吗?怎么这里不见令尊和他的其他一些朋友的合影照片?”
度睡斋老人的儿道:“我父亲除了和家人过年照照相外,平时很少照相的,他的照片都在这里啊,我们已经整理过了,难道您老和我父亲合过影吗?”
钱老摇摇头,摇摇头,沉默无语。
秋雅的同学正在观察注视着,突然说道:“哦,对了,爷爷还有几张老相片被我插放在其他相片的后面去了,来,我给您找出来!”
老照片被找出来了,钱老拿着这几张老照片的手竟然出现过于激动的颤抖,泪光已现,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这张放在上面的相片,就连苍老的声音也有些颤抖起来:“对……对……就……就是他……就是他!”
这是两个老人的合影,度睡斋老人一身青布长衫,而另一个老人也同样是这副打扮,两人神情严肃,不拘一笑,冷滞中带着沧桑。
钱老压抑不住情绪,急切地将照片递给度睡斋老人的儿询问道:“这张照片是令尊什么时候照的?在他身边的这一位就是上次和我一次喝茶聊天的!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老人的儿看了看,似乎是在想着,回忆着,又似乎年代过于久远无法重拾记忆,为难的道:“对不起您,我实在想不起是什么时候照的了,这个老人家我记得我见过他两次,那还是打倒四人帮以后的事情了,我三十左右吧,姓苏,我当时称他做苏伯,好像挺慈善的一个老人。”
钱老急切的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到底在哪里?能不能找到他?”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钱老,接着道,“怎么您也认识他吗?我就记得他好像是无锡人,至于是在无锡哪里我就不知道了!我父亲过世后加上我们又搬了家他就再也没有来过了,有十来年了吧,要找他恐怕很为难吧。况且他年纪和我父亲差不多,算起来今年也有八十,老人家有一年没一年,他一副乡下人打扮,谁知道还在不在?无锡这么大,难找啊!”
钱老刚刚燃起的希望,刚刚出现的兴奋,顿时又被他的话熄灭,钱老奇怪自己为什么现在越来越没有了一向引以为豪的定力,钱老变得有些颓然,失望的道:“大海捞针,大海捞针,找不到了!找不到了,老人了……”
钱老两滴浊泪簌然而下,顺着面颊滚落。
康定庄扶住钱老靠着沙,龙镔有几分感慨的向这张两位青布长衫老人的照片看去!
龙镔遽然一震!强烈的一震!
龙镔的心神被眼睛所看到的这两位老人为之遽然一震!
这个不是上次和静儿在一起的那个老爷爷吗?这个明明就是那个老爷爷啊!对,一定就是,哪怕就是再过去二十年,也绝对可以一眼就判断出来,那双眼睛,对,就是凭那双眼睛,就足以判定!深刻睿智而且神光湛湛,是绝对独一无二的!
秋雅向她同学借走这张照片,随后四个人匆匆告别,赶回酒店找石伟验证。
石伟一拿起照片,立刻就肯定这个老人就是静儿的爷爷,“八十岁了,没病没灾,健康的很,而且据静儿自己说她爷爷是个大大厉害的高人,可以定乾坤断生死的玄学大师,哈哈,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石伟如是说,哈哈道,“我知道地方,也知道电话号码,现在就给你们打电话约好,明天就可以带你们去!哈哈!”
钱老觉得自己真有些孩气了,这一个晚上几番悲喜起伏,情绪上下跌宕,衰老的心脏真的有些受不了这种刺激,他用手抚着自己的胸口,缓慢的做着深呼吸,秋雅给钱老烫了一把热毛巾,给老人做热敷,擦脸。
躺在床上,龙镔暗道:静儿爷爷只是钱老见过一次面的朋友,如果石伟说的是真的话,难道钱老是要去算命?是钱老自己算,还是要给我龙镔算?我需不需要告诉钱老关于我的诅咒的故事?
石伟寻机跑到外面一个电话过去,先是解释了一下后就交代道:“肚,你跟德爷爷说今天晚上和龙镔相认的节目取消,改为明天在静儿家。”又对静儿说道,“静儿,你们好今天就赶回无锡,……龙老六的董事长要去见你爷爷,他和你爷爷是老朋友,你要你爷爷一定要在家等我们,我随时通报情况!千万不能误事!”
静儿和德老杜慈三人刚好此时抵达苏州,三人接到石伟电话后随即租车赶往静儿老家。
静儿爷爷对静儿带来一个老人和杜慈深夜回家并不感到奇怪,反而亲自在大门口等着。
静儿兴奋的亲了爷爷一口,又搂着妈妈,静儿妈妈一个劲儿的柔声嗔怪女儿:“看你,都大学生了,回来也不说一声,来来,大家请坐,请坐!”
静儿爸爸毕恭毕敬的咨询静儿爷爷道:“爸爸,您是怎么推算出静儿今天晚上这个时候就会到家的?而且家里还会来贵客?为什么我测的明夷卦并没有体现出这个信息?是不是我忽略了哪些外应?”
静儿爷爷正在请德老喝茶,差点被静儿他爸的狗屁话呛住喉咙,懒得搭理这个蠢材,便向静儿一指:“去,去问你的丫头,她可以教你。”
说罢,便和德老说起了山海经、摆起了龙门阵。
其实这是一个普通的夜晚,这是一个普通的春节前的夜晚,北风吹嗍,呼啸着将城市灯光吹得昏暗,将夜色吹得加黑沉,将叠嶂的远山吹得不剩下黑黝的轮廓,吹瘦了高楼大宇在空间中的张扬气势,吹断了尚且残留在越冬大树上挣扎的残叶枯枝,吹走了恋留道路的轻物浮尘。
夜深了,夜空纷纷扬扬下起了雪粒。
凛冽寒风夹带着雪粒,噼里啪啦,象是融冰后的黄河暴跳如雷,咆哮着,呼号着,翻卷着,在广漠无际的九重天宇里,在一撼无涯的俗世人间中,一浪高过一浪的无情扫荡着,有时轻柔得似乎是在抚摸情人肌肤,有时却又恶狠狠地泄着变态的震怒,无情的蹂躏着,撕扯着这一切,巨大的怪响彻夜未息……呜——哐啷——哒哒哒哒——噹——呼!
这个夜晚注定很多人失眠,龙镔,静儿,钱老,德老,几乎彻夜未眠。
车以均匀的时穿行在布满黑褐色雪泥的柏油路上,昨夜的风雪给乡野覆上浅浅的银白,到处的斜枝歪杈上都松垮的托着薄薄的积雪,大地的色彩显得单调而且对比也强烈,不是白的一片就是黑的一陀,再不然就是灰绿的一丛。
静儿和杜慈还有静儿妈妈忙着摆放着美味可口的茶点,细细的清理擦洗着桌椅板凳什物。这时,正在书房里和德老品茶评古论今的静儿爷爷走出来,对着静儿说道:“丫头,他们到了,可以去接了!”
德老有些惊讶的看着随后又走回书房的这个仙风道骨般的老人,暗道:莫不成这个涉猎八索九丘诸百家的老人可以精通周易预测梅花神算?不过凭自己对古文化的了解,占卜没可能这么精确到琐碎小事啊!况且也没可能有如此高的灵验率啊?
静儿和杜慈一蹦而起,急匆匆的换上鞋出去。
“到了,就在前面,看,就是那栋靠着小树林山风格别雅的两层小楼,低矮的院墙,四周都有竹的,对,从这小石桥开过去,龙镔,你不知道,上次我和肚在这条小河抓了很多小鱼!哈哈,你看,这不,静儿和杜慈已经在那儿等我们了!”坐在前座的石伟大呼小叫,把车窗手忙脚乱的摇下来,将头伸出去,高呼,“静儿——!肚——!”
康定庄小心的护着钱老走出的士,康铁、周擎在后面跟着,石伟三两下就窜到静儿和杜慈跟前,先是对静儿使了一个会意的眼色,接着涎着个脸凑到杜慈面前,嬉皮笑脸道:“肚,老婆大人,想不想我?”
秋雅使力准备拖着龙镔走些,可龙镔就是这么不紧不慢的,秋雅索性扔掉龙镔的手,步迎上前去,搂着静儿纤巧的腰肢,对着静儿泛着红润的脸结结实实香了一口,道:“静儿,来,我给你介绍,这是钱爷爷,这是……”
静儿微笑着礼貌的对钱老道:“钱爷爷,您好!”又对康铁他们问好,转而看向龙镔。
看着龙镔那正儿八百的神态,静儿的心神出奇的慌乱,似乎就在和龙镔眼神相碰的那一个瞬间就立刻手足无措心如鹿撞,本来预备的招呼竟然到了嘴边硬是说不出来,透亮的红润一下涌到腮边!
龙镔低吸了一口微气,他注意到秋雅和钱老他们都在注视着自己,他用寻常的口气平常的说道:“静儿,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静儿真是怪极了自己突如其来一塌糊涂的无用,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的缘故,忙低哼一声“哎!”复又急忙转身用手示范大家:“来,钱爷爷,我家就在前面,您慢些,这路上的雪已经扫掉了,可还是有些滑的,您小心。”
不用静儿介绍,钱老甩开康定庄意欲搀扶的手,急步上前,双手紧握静儿爷爷的手,激颤的震摇着,言语几乎哽噻:“老朋……友,老……朋友,老朋友!十五年了啦,十五年啦!十五年啊!没想到我们还有重逢的时候!没想到啊!”老泪已然滚落!
静儿爷爷也很有些感慨:“是啊,人生如水,岁月如河,两片各自漂流的落叶还能再度相遇,这是机缘啊!老天安排的机缘啊!”
静儿爷爷一一和大家握手表示欢迎和问候,等到龙镔的时候,静儿爷爷却停住了,龙镔伸出去的手又不好收回来,只得僵在半空中,有些尴尬却恭恭敬敬的对静儿爷爷鞠躬道:“苏爷爷,您好!”
静儿爷爷凝视着龙镔,片刻后竟合上眼,轻叹一口气,道:“别叫我爷爷吧,我担当不起,谁又担当得起呢?”竟然无视龙镔,转身将钱老请进屋内!
龙镔的脸色骤然低落下来:不是吗?谁又担当得起自己叫爷爷呢?
那种无可申诉、无法不去面对、无能抗争的愧疚,浪一般的冲荡过来!他放下手,神情黯然。
静儿深为爷爷的失礼和托大感到不安,虽然她知道爷爷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止都有深意,但是她看到龙镔遭受爷爷如此这般的对待时很有些心痛和浓浓的歉意,她低声对龙镔说道:“对不起!”
石伟生恐龙镔在这里倔脾气,就用手推搡龙镔并压低嗓门激将地说道:“老六!你不会这么小气吧!苏爷爷说你一句都不行,你还怎么干大事业?走,一起进去,又没人吃了你。”
秋雅也试着挽着龙镔,龙镔轻轻避开,脚步有些轻飘的踏进了静儿家的门。
钱老和静儿爷爷聊起了十五年前的那段陈年往事,谈论起了度睡斋老人的点滴,互相问候着对方的情况,钱老还饶有兴致的讲述起了这次寻找的过程。
康铁他们很是自觉,知道自己没资格凑热闹,三个人坐在摆放着贵重礼品的小桌旁,喝着茶。
石伟满心以为该给龙镔一个惊喜了,便朝着杜慈使眼色,杜慈飞的瞥看龙镔,摇摇头,用手指了指书房的位置。
石伟故意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大声问道:“静儿,我现你们家的装修设计布置真正是格调不同凡响,清奇而不流俗,古典而不陈旧,就连小小的盆景都摆放得恰到好处,简直就是达到了增一分嫌肥、减一分嫌瘦的极品境界,美,实在是美!秋雅,龙镔,你们说是不是?”
秋雅早就在为静儿家的家居风味倾倒了,接口道:“是啊,好漂亮!”她用肘碰碰龙镔道,“是不是?你说。”
龙镔克制下波动的情绪,假装微笑用眼光审视一番,附声道:“是啊,很漂亮,很有独特格调。”
石伟立身就起,朝向书房一指,道:“龙镔,告诉你,静儿家的书房有格调,而且还有很多好书,静儿,带我们去参观一下?”
话音刚落,静儿爷爷就把眼光投向龙镔,杜慈和静儿也紧张的看着龙镔,钱老也顺着大家的眼光看着龙镔!
德老象一个孩一样紧张地坐在书房椅上,望着窗外凝固的雪景,尖着耳朵聆听分辨着外面的所有的声响。
你个石伟真是多事!明明知道我心情不好,你自己去看不就得了,还非拉上我不可干什么?我有大把的事情要想,哪有你这么无忧无虑?!
龙镔一到静儿家就觉得心里有东西一直堵得慌,坠得很。他没有理会石伟,而是站了起来,问静儿道:“静儿,你这儿可以上网吗?我顺便去查查网络资料。”
静儿复杂的看了她爷爷和石伟一眼,慌乱的答道:“有有,可以上网,就在书房,我带你去!”
龙镔礼貌的对钱老对静儿爷爷咧嘴笑了一下。
静儿莫名在脑海中浮现出令她无限凄伤的画面,她隐隐感到有不好的大事生!但是她的脚却有点不听使唤,不由自主的向书房走去,走到门口她透过珠帘看到德老竟然正在用手绢擦拭着眼泪!
她的双脚突地无力挪动,呼吸急促却又像是已经停止,胸口传来巨大的窒息感觉!
她呆呆的站在门口,望着德老。
石伟带着得逞的胜利微笑穿过珠帘,用眼睛对着德老出即将如愿以偿的信号,并立时转身将帘掸起,将舌头在嘴里上下灵活的弹动,气流穿梭过跳动,以一个单调的音节出畅意畅的节奏之声!
石伟兴奋激昂激动漏*点的看向龙镔!石伟等待着拥抱、哭声、感动、泪水的各大喜剧场景的光辉到来!
还这么隆重?让我先进书房参观?我啥时候被你石伟捏造成尊贵的客人了?龙镔似笑非笑的看着有些得意忘形的石伟,看着有些木然的静儿,如是想到。略一低头就伸脚跨进了书房。
我的天!怎么回事?怎么德老,怎么我怕见到的外公竟然呆在静儿家的书房里?!
说实在的,如果知道这里面坐着的那个人竟然是德老,竟然是我外公的话,我就算是得罪完全世界的人,我也不会去;就算是让我死,我也不会去!我决不会去!!绝不!
我登时全身麻痹,头皮炸!
不可能的!秋雅不可能骗我,德老不是在学校呆得好好的吗?怎么会在这里!!
德老正满脸泪痕的对着我微笑,对着我――这个他的外孙微笑!两只红的眼睛正充满着期待、充满着等候、充满着慈爱的对我微笑,并那么不可抵挡的伸出他苍老的双手,张开,似乎在暗示我他将用温暖的胸膛,用深的亲情来拥抱着我,容纳着我,那无限慈爱的笑容里深深隐藏的是二十多年的期盼与凄情,那纵横奔流的泪眼里全是令我必然融化的热切,全是令我极度怜伤的哀楚!
外公无限感伤的嗫着嘴唇:“孩,我的孩,过来,过来,让爷爷看看!”
我在极度的惊愕与震撼里伫住脚步,心脏狂乱无依之极的躁跳,灵魂无助之极,我完全没料想到我一生中恐惧见到的外公德老此刻竟如此这般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几乎有些崩溃了!
再度清醒是在石伟得意的将我推着并鼓励我进去之后的那一个刹那!
我极度迷惘之中听到了我的心在向苍天撕肝裂肺的呐喊:我能叫爷爷吗?我能认外公吗?老天爷,请求你给我一个答案吧!
立时我的脑海里浮出齐爷爷别我而去的悲情场景,我强烈的意识到此刻唯一不同的就是那时是清凉中带着暑气的夏夜,那是在故土的熊山,耳畔回响的是亲人离逝不得不哀伤的哭喊,而这却是冰冷中饱含温情的霜天,这是雪花飘零中的江南……
猛地,天地间鸣响起上苍威严的诅咒之声!
我慢慢向后退去,试图慢慢向后退去……
这个时候,德老,我的外公,我妈妈的父亲,竟然伤心的站起身向我迎来,哽咽出声:“镔儿,镔儿,我的孩,我是你爷爷啊!我就是你妈妈文演的父亲啊!镔儿,我的孩……”
听到令我恐惧相见相认的外公德老自内心自灵魂的寂寞亲情呼唤,我的心都碎了,彻底的被上苍森森的巨手一巴掌打成几片,我陷入精神崩溃的边缘!
一直以来,不,准确的说,齐爷爷别我之后,我就成了一个孤荡游魂,虽有挚友,虽有恋人,可到底那份亲情的绝灭是愁苦的孤恨!没有人比我能深切的体会这种血脉遥相呼应的相依情感,他将血遗传给了母亲,母亲又将血遗传给了我,我们血液里共同的成分此刻就在我的全身血管里放肆奔流!
正是因为我没有,所以我比任何人都为渴望;正是因为我没有,所以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亲情的价值;正是因为我失去过,所以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它在孤生命中的地位!我躲开它,就是为了让自己知道这个世上还有着血脉亲人,我逃避掉,就是为了保存住这份孤叶飘飞时那点仅存的亲情温暖,虽然我不能触摸,可我知道万里之外还有这温暖就足够了!
看着他浊泪纵横奔流的苍老的脸、期盼的眼,我的心一丝一毫一片一块被万吨水压、被亿万大山、被全世界的海洋、被整个宇宙的重量碾压成血肉难分的粉泥!从来我就不害怕诅咒对我的伤害,然而此刻,我无限恐慌的害怕了,的确。
面对这突然到来的绝非幸福的幸福,我却害怕这幸福的代价,这代价是什么?
上苍啊!我已经在你的诅咒威力之下身残力竭,对你的诅咒警告我无时不刻的在警惕防备,为什么你依旧要这样把我逼向绝望的境地!我是那么坚强把无依的孤苦认作是生命中永存的部分,把对亲人的渴望深埋永藏在心底,为什么你还是要背弃我!上苍!
然而,此刻,我只有绝望的恐惧了!
石伟伸手阻住龙镔惊恐的退怯,他得意而且诚恳真心的说道:“老六,怕什么,他就是你爷爷啊!是你妈妈文演的亲生爸爸,你看我好不容易安排这出你祖孙相认的节目,你怎么害怕呢?去吧,去叫爷爷,我都叫德爷爷了,你能不…”
龙镔骤然醒觉:对了,怪不得他言词闪烁、表情神秘、神色怪异,原来是他,原来是这所谓的兄弟自作聪明干的蠢事!
和着恐惧与胆怯,龙镔怒火沸腾,将对上苍的愤怒转接到对石伟的愚蠢行径的泄惩罚之上,大拳愤然一挥,狠狠揍向这个该打的家伙,怒喝道:“你这个蠢猪!你干的好事!你难道不知道后果吗?!”
石伟被龙镔一下击倒在地!
龙镔在所有人的惊愕中狂奔出屋外!
德老慌然奔跟上来,向着龙镔没命逃离的身影,无力哀喊:“镔儿,你不要怕,爷爷不会怪你,你回来!”
龙镔听到德老哀切无比的泣声,脚停顿了一下,复又撒腿顺着大道冲去!
康铁他们愕然不知到底生什么事,钱老紧张龙镔的失常,喝道:“还不跟上去?!”
静儿爷爷阻住了钱老的起身,摇摇手,摇摇手。
其他人一窝蜂的跑到院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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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地,这片原野起风了,呼――!一群正在枝头歌唱的小鸟被竹叶摇动的飒响和大家的脚步惊起,展翅飞向远方!
龙镔无视大家的叫唤,继续撒腿奔着,他要逃,逃离这警告,逃离这伤害!
秋雅踉跄着追上来,哭声切切:“你等等我,你等等我!”
静儿看着龙镔惊人的逃窜着,眼见他就要跑到那石桥了,静儿无比气愤的尖声道:“龙镔你这个懦夫!你除了会躲、会逃,你还能干什么?你还是不是男汉?逃就能解决问题吗?”
没命逃窜着的龙镔本就尽力漠化着外界的叫喊,极度恐惧中的他无视于大家的存在,可他就是遥远的却又无比清晰的听到了静儿愤怒的指责、震撼的质问、鄙视的训斥!
龙镔蹭地在桥面正中央刹住了脚步。
看着龙镔居然在桥面上住了脚步,大家登时呆住了:这家伙不是要……吧?
静儿感应到了她的话对龙镔起了功效,便急忙对大家低声道:“你们不要来,我去和他说!”
静儿转瞬就到了龙镔面前。
被静儿言语制止了逃窜想法的龙镔正无助的、哀伤的、痛苦的、直勾勾的仰头看着这贼老天,双膝重重的颓然跪倒在地,对着河水低头哀戚出声!
桥下的河水不变的流淌着,轻轻的,又清清的,卷着浮动的草叶,缓缓的,向着太湖,逝者如这斯夫。
静儿转过身对着大家摇着手,又柔声的叫了一声:“龙镔,我是静儿!”
在极度悲伤情绪笼罩下的龙镔许是被这温情的叫声有些打动,他略略抬了一下头看了静儿一眼。
静儿的心被这个正跪着的大男孩脸上的表情如同重锤一击,狠狠一下打得她芳心欲碎,她分明看到了他脸上那两行尚在流淌没有固化的男儿泪!
静儿不顾一切的本能回应的俯身下去,紧紧将龙镔的头抱在怀里,柔声的道:“镔,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怎么能这么没有孝心?看你这么鲁莽,都将德爷爷急哭了,你把你兄弟都打伤了!
龙镔极力压住哭泣的**,不一言。
静儿过了一会儿,语风突然一变:“龙镔,这条桥就譬如奈何桥,你要是出于心灵的恐惧而继续向前逃的话,我们不拦阻你,不过你这是走向诅咒的地狱,你今生再也无法翻身;你要是回头和大家一起来共同面对诅咒的话,那你能是重回人间!逃是逃不掉的!”
静儿感觉到了正被她温柔的搂在怀里的龙镔陡然一震!
静儿的口气复又无限柔情的低声说道:“龙镔,你一直是我静儿心目中的英雄,我为自己爱着你无比骄傲,我甚至为我的血可以和你相融,可以在你体内流淌而万分自豪!起来走吧,好吗?你得为德爷爷想想啊!他都已经是古稀的老人了。”
看着龙镔依旧沉吟不语,静儿放慢语:“大家都在等着你,你再怎么也不能让德爷爷让钱爷爷为你担心为你担惊受怕啊!再说啦,你不是已经打了那个罪魁祸石瘪三吗?把他打得鼻青脸肿四脚朝天直叫痛呢!你也出气了啊!是不是?”
静儿将温热温热的手替龙镔擦去湿湿的泪痕,那双明亮明亮的大眼睛炽热、真诚、毫不退缩、毫无畏惧的看着龙镔。
龙镔抬起头,看看自己桥的前方、自己打算的逃跑方向、静儿口中的地狱,又回头桥的这头、站满了亲人朋友的那头、静儿口中的人间,抬头看看这浩瀚的苍宇,看着这混白的云层,看看这谁也不知道的天堂,后复又投眸于这桥下清越的河水,河水流淌,是流向太湖,也许还会流向海洋,会被蒸成水汽,上升到那谁也不知道的天堂,变成云层,变成雨滴,重回这大地,这人间,这河,这湖泊,这海洋,构成一个玄妙的循环。
龙镔忽腾地挣开紧张关注他的静儿,一跃而起,对这无穷无尽无始无终无边无界的浩渺苍天一声震人心腑的长啸:啊——!
……
龙镔完全就象一头尚未被驯化的野兽,一头愤怒的野兽,一头怪异的野兽!
只见他旁若无人的当着静儿的面三两下就脱下西装解下领带脱光衬衣,又解开皮带,脱掉长裤,脱掉袜!
静儿的脸登时通红,低头不敢看,却又有些紧张的问:“龙镔,你要干什么?”
龙镔并没有如大家以为他疯了的那样脱掉紧身的内裤,而是一个纵扑张开大字直愣愣的结结实实的平打在冰冷的水面上!
出巨大的哗啦――声响!水面炸开了锅,水花四溅!
糟了,龙镔想不开,投河自尽了!难道投河自尽了?
大家伙儿不约而同的想到!
静儿大骇之下转瞬释然:哪有投河自尽还脱掉衣服的?也好,就让冰冷的河水让他冷静一下!
秋雅挣开杜慈的紧箍,又叫又哭的向着桥上跑来:“不要啊!龙镔!不要啊!……”
正在揉着痛处的石伟也随后想到:妈妈的,这个龙疯!这个时候了,还游什么泳!
他忙和大家一起奔到桥上、河边。
秋雅对着静儿哭叫:“都是你,都是你,”转又将目光看着正在河里翻江倒腾的龙镔哀怨哭道:“龙镔,我也下来陪你!”起身欲投!
大家慌忙制止,这又一个添乱的家伙!
河水冰凉入骨,龙镔象一条游龙,沉到河底,睁着眼睛,看着河底的景物,复又浮起来,舒展臂膀划着,又掬起河水洗着脸,梳理着头,双脚踩着水用手搓擦着胸部脖颈,又潜到水底捞起鹅卵石,用力向天掷去!
一个猛扎到河底,他大口大口的喝着这冰凉的河水,让这冰凉的寒意化去五脏六腑的灸炙!
半晌,龙镔游向岸边,哭哭啼啼的秋雅急忙递上衣服。
石伟贼贼的解恨似的看着上岸后龙镔那双腿间隆起的部位、看着龙镔那禁不住打着的冷颤暗笑,妈妈的,活该!
龙镔接过秋雅递过来的长裤穿好,拒绝穿上衣,光着脚丫,就朝静儿家走去。
秋雅还试图将西装给龙镔遮在肩上,但他步太,所有的人在后面跟着,所有的人都在暗道:这家伙真是有几分疯气!
德老正黯然垂泪坐在客厅里,静儿爷爷和钱老好言劝解着宽慰着。
龙镔光着上身,面容青白,走到德老面前,嗵的跪下,直挺挺的,用手指着胸口的胎印,一个字一个字的道:“这就是我们龙家世代相遗的标记——断角龙头!”
德老、钱老、静儿爷爷凝神望去!
被冰水刺激下的胎印在龙镔那泛起鸡皮疙瘩的胸部显得格外鲜红夺目,活生生的,那神态似乎正在为断去的龙角哀声!
静儿爷爷没有去观望大家的惊诧,喃声自语道:“果真有这么个东西,果真是这么回事,果真如此!”
龙镔被强制带去用热水加温冲洗后又走到德老面前跪下,悲声说道:“妈妈在遗书里已经交代过了,您说,我能怎么办?”
德老不禁又落泪:“孩,你怎么这么糊涂,这诅咒的事怎么也能当真呢?你不是学过自然科学的吗?你还记不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
龙镔痛苦地摇头:“记得,您问过我什么是智慧,还想我暗示这个世界上一切生灵一切事物都是有思维,有意识的,智慧是无处不在。但是我的特殊人生决定了我比别人可以深切的感悟到上苍的智慧,感受到上苍的手段和心机是绝对无法抗拒的。我曾经试图否决过诅咒的存在,但是我终只得屈服于上苍的权威。您是这么有大智慧的哲人,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逃避?您难道以为我不想吗?”
德老渭然叹息,浊泪继续滚下:“孩,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上苍的智慧是‘道’啊,‘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就是上苍真实的智慧啊,上苍是正道的,是对万物无所偏爱的,是任其自然生长的,哪里可能对你龙家玩弄诅咒这种邪魔歪道?你怎么能误解天地本原的智慧把它理解成手段和心机?”
龙镔不服,顶嘴回驳:“不,您这是在安慰我!如果上苍公平,为什么人类历史布满这么多苦难?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境遇有这么大差别?为什么我们龙家六十四代都逃脱不了找个相同的结局?上苍如果真有公平公正的智慧,为什么不消弭这利益驱动下无休止的争斗?为什么还要让生命在求存中挣扎,还要让泪水痛苦着生活?让无耻者继续风光尊贵的高高在上,让勤劳善良者辗转在低贱愁郁的底层压迫?您错了,上苍是有所偏爱的,是不公平的!”
龙镔重重的对着德老磕三个响头,不知不觉满脸泪水道:“您原谅我吧,就当从没见到过我,让我自生自灭。我知道社会是展的,人类是在进步的,但是我也知道诅咒是不可违背的。我说服不了自己,我宁愿逃避!”
静儿爷爷暗自在心里骂道:这个臭小,搞得乱七八糟还要强词夺理!现在你爷爷根本就是因为你而危在旦夕了,你还不自知!他严厉的看着龙镔,语气不容辩驳的斥道:“亏了钱董事长还这么器重你,把你带到我这里来!我看你简直就是一块不可雕的朽木!真怀疑你是不是瞎猫撞到死耗在公司获得这么大成就!鲁莽!倔强!机械!你当以为你见到了你自己的爷爷,爷爷也知道你就是他孙了,你现在不承认不叫爷爷就可以没事?你把诅咒当成了电脑,只要自己不打ys不打回车键,诅咒就没有反应?真是笑话!”
钱老有些明白了,便也说道:“还不向爷爷端茶认错?告诉你,连我都想收你做我的孙呢!你是不是也想逃啊?”
龙镔愣愕的看着这三位老人,脑里急的思考判断着这一切逻辑,良久,他对着钱老道:“你别吓唬我,这个玩笑开不得的!”复又看着静儿爷爷玄奇的眼神,道,“您刚不是对我说谁也担当不起我叫爷爷的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静儿爷爷暗暗想道:箭在弦上了,箭在弦上了啊!他站起来,凝重的说道:“傻小,生死有命,你管得了自己,管得了天吗?”转头又对钱老和德老说道:“来来,来,咱们三个老东西去书房坐,别管他,让他想清楚点!”
德老钱老会意,一并起身就向书房走去,静儿爷爷走到门口之际又扭头对静儿道:“丫头,你也来!”
静儿心痛的看看正直挺挺跪着的龙镔,忐忑不安的跟着走进书房,关上了门。
秋雅忙上前试图把心上人从冰凉的地上拉起,可龙镔实在太重了,甚至她连胳膊都搬不动,石伟上前准备帮忙,龙镔对他怒盯一眼,石伟吐了一下舌头。
秋雅蹲低身,有些焦急担心的柔声劝着,试图说服他不要再跪了。
龙镔神情漠然,置若罔闻,双眼空洞。
石伟悄悄的拉了拉因为龙镔的漠然而感到受了伤害的秋雅,低声道:“随他,随他,他是头倔驴!”
静儿用上好的小杂木炭火烧着水,灵巧的为三位老人泡好茶后,便文静的靠着爷爷坐着。
静儿爷爷示意大家品茶道:“这是太湖缥缈峰出品的‘碧螺春’,尝尝静丫头的手艺。”
……
交谈询问了很久之后,钱老对静儿爷爷道:“苏老,你说他那个诅咒到底有多少真实性?先我调查时纯粹当它是无稽之谈,小龙也没对我说过,没想到他自己却这么当真!”
静儿爷爷觉得到了这个事情太复杂也不好对这两位老人说明白,便道:“这个诅咒的起因很难解释,而且并没有现成的记载给予参考,但是它是确有其事的!我只能告诉你们,这孩仪表堂堂,绝非夭寿无福之人。”
静儿爷爷慈爱的看了静儿一眼,接着道:“这小和我师门有不解的渊源,别担心这小,龙家的这个诅咒都六十四代了,一千多年,万事万物有始就有终,说不定也该到结束的时候。”
转又注视着德老和钱老,有些沉重地道:“我们都老了,我可以告诉你们,今年是我们三个人共同的大劫之年,不定哪天就走了,大家想开点,做个心理准备吧。这与诅咒是不是有关已经不重要了。”
德老已经释然,呵呵道:“生老病死嘛,自然规律,要是千年不死,那不成老怪物啦?”
钱老同样乐和着说道:“是啊,我今年七十三了,谁知道一躺下去明天还能不能起来?生死无常,生和死都是大自然的规律,老天爷要收你,想跑也跑不掉,想躲也躲不开,想避也避不了!我们都是老人了,有一年没一年,活一天是一天吧!只要留住自己念想的东西在身边就好了!我喜欢这孩,是个人啊。”
德老接口说道:“是啊,我都已经老了,我怎么能再忍心让这孩孤孤单单没个照应在外奔波?一生出来就没了爹娘,从来就没有享受过真正的亲情。就算诅咒是真的,我也不在乎。”
德老的话撩起钱老的惆怅,钱老深以为然,他收正笑容,脸色非常沉重,道:“苏老,其实我这次到访,是有大事要做决定!事情太大,不这样度量不行。我没想到今天可以在这里遇到龙镔的外公,这真是上天绝妙的安排,我就有底气了!是这样的,您苏老十五年前就给我卜算过并写了一诗谶,当时并还交代过有缘自会相见。”
“因为您准确的暗示过我的人生大事,当时我粗粗一想就以为你对过去推算的很准,可对我的未来却含含糊糊,尤其是这诗谶是不知所云。我只理解出了一句话,觉得这句‘船家宜去长安’很合我当时的心意,‘船家’就是‘传家’‘传佳’嘛,刚好那时东莞长安正是开的时候,我就在那里立了根。后来集团果然如鱼得水,展迅猛。可我到底还是因为杂务缠身,一直没法静心琢磨那诗谶,直到九七年那次金融风暴集团遭遇大的狙击,我艰难抗胜之后,联想到这句‘耕牛幸摆尾蝇荣’是指九七年这是牛年,我们庆幸打败焦嵘森这只吸血的牛蝇!”
“后来决定不再兼任公司总裁,放手给孩们锻炼,看看到底谁可以作合格的继承人。谁知道,到了去年我现焦嵘森根本就没有放弃过报复的念头,而且一个个儿孙全都让我伤透了心!正在这时我得知小龙的真名不是叫敖成,而是叫龙镔,而且生肖是属牛,一下我就似乎把诗谶里的很多玄机想明白了,您还记得写的诗谶吗?”
静儿爷爷微笑着用手摸摸全神贯注听故事的静儿的头,继又将目光看着钱老道:“我很少替人卜算的,你是我的有缘人,在度睡斋一语投机,我就用古法写了这诗谶,自然是记得的。”
钱老点点头,掂量着语气说道:“对于诗谶我还有太多不解的地方,您可以给我解释清楚吗?”
静儿爷爷摇摇头,用非常久远的腔调说道:“老朋友,我们玄门道派是讲究悟性的,有道是‘师傅带进门,修为在个人’,我的悟性有限,能推算准确就已经不错了,怎么可以解释未来呢?我只能通过元神来卜知一段时间、某个、某类事件的变化结局,是绝对达不到《推背图》《烧饼歌》等术数大家的层次啊!”
静儿插着嘴道:“是啊,钱爷爷,怎么领悟全部是在于对象个人的,要不然这些古籍流传了这么久,为什么总是人们要到了事后能明白呢?”
钱老有些失望道:“原来苏老您也不能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啊!”
静儿爷爷拍拍静儿的手,对钱老说道:“钱老,你不就是在考虑自己的儿孙没一个是合格的接班人人选,你既不愿意把财产均摊给后人,又担心这次存亡大战,又不肯一拍屁股一撩手,其实啊,老伙计,你的得失心太重了!你以前的自私心也太重了!现在你现龙镔这小很合你的心意,但是他年纪又太小,虽然你愿意相信他可以将你的事业扬光大,但是到底你对他接触不多,而这件事情又太大,将来万一你去了,他会遇到很多阻力很多打击,你又对他是否足以战胜困难没有信心,你心里不踏实,所以你便在心里想是否可以在我这里得到什么诗谶的启示,你就好真正下定决心将所有的重担托付给他!是不是?”
被静儿爷爷一毫不差的说中了心思,钱老的老脸有点红了,点头称是。
静儿爷爷的眼神开始显得格外神秘,微笑一下道:“你觉得这样做是好的选择,你就去做,没必要我来给你一个肯定的答案。你觉得不行,那就拉倒,还是把家产留给自己的儿孙划算,谁知道你辛辛苦苦有的这份家业会不会被这个臭小糟蹋掉?谁知道这个臭小会不会吃喝嫖赌追求纸醉金迷的享乐?大家说,对不对?”
钱老摇头笑道:“这孩不会,不是那样的人。”
静儿爷爷点点头:“钱老,你觉得你的产业应该拿去干些什么?是继续无休止的扩大,还是仅仅达到巨型跨国集团的地步,还是觉得为多的人谋福利?再有,这个小到底是智慧、是本性、是理想、还是德操打动你?”
钱老闻声若有所思。静儿爷爷轻叹一气,看着身边的静儿道:“钱老,一切在你,不用问我。”
之后,静儿把龙镔领进书房。
静儿爷爷沉声问道:“怎么,想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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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镔在这些睿智的老人面前,感到自己就是一个伊呀学步的小娃娃,低着头,不敢看大家,低声答道:“想清楚了。”
“那还不赶叫?”钱老故作威严的道。静儿使劲忍住笑。
德老无限喜爱的看着这个高大却孩般的外孙,眼底无穷期盼!
龙镔的手开始有些颤抖,一会儿,勇敢的抬起头,两眼灼灼的火热,灼灼的愧疚,灼灼的痛苦,灼灼的哀戚!嘴唇懦懦颤动,却张着叫唤不出那两个字!
德老的泪被龙镔眼里复杂的情绪再度激下!德老先哽着出声了:“孩,孩,过来!”
龙镔终于不可遏制的爆了,从心隐秘的角落里出一声压抑的嘶声:“外……外公!”
无限艰难的叫出这句话,龙镔上前噗地跪在地上,将手箍住德老,泪流满面,落地无声,万分艰难地哽咽道:“外……公……对不起……对不起!”
“孩,我的好孩,可苦了你了!是爷爷,是外公对不起你!让你一个人在外奔波流浪!外公对不起你!……孩,我的孩!……”
两人抱成一团,龙镔像个孩般痛哭起来,沉淀了多年的泪水尽情奔流出来,静儿别脸过去,强自忍着即将爆的哭泣……
钱老眼睛也红了,静儿爷爷唏嘘着……
钱老已经有了真正的继承人人选。他趁着气氛,向着德老说道:“德老,我是真心喜爱这个孩,我是真想有个这样的孙,那样的话我死而无憾了!你觉得意下如何?小龙,你呢?”
德老微笑着看着龙镔,龙镔看了看钱老,又看了看德老,是看了看静儿爷爷,有些作难。
静儿暗自为这个木头着急,便用手扯了他一下,悄声道:“叫啊!叫啊!”
龙镔鼓足勇气,跪下来,叫出了口:“干爷爷!”接着磕了三个响头!
钱老喜极欲泣,激动的连忙扶起龙镔,咧着嘴笑道:“好好,我没有什么好礼物送给你,这只签字笔还是你过世的干奶奶送给我的,我就转送给你吧!”
龙镔不敢去接这太过贵重的礼物,受宠若惊的道:“这,这,这可是她老人家留给您的那点念想啊,我怕我承受不起!”
钱老呵呵乐道:“傻小,不收见面礼可不行!只要你让我放心,有什么不能给你的!”
……
三老两少围坐在一起喝茶,龙镔突然道:“不管你们如何叫我不要把诅咒当成一回事,我还是要坚持要求你们答应我,第一外公千万不能把我是您外孙的消息告诉舅舅他们,第二干爷爷也绝对不能把我们的关系传扬给您的家人,我无力阻止你们看淡生死无视诅咒的存在,但我不能不警惕这种邪恶的真实。”
这句话是深得静儿爷爷之心的,他意味深长的对这两位老人说道:“德老、钱老,万事还是小心点的好,反正你们也只要有他是你们的孙就足够了,何必在乎到底是公开还是私底下的场合呢?”
钱老和德老想了想,觉得也是。
……
静儿看着龙镔窃窃的笑着,龙镔被她有些不好意思了,问道:“静儿,你笑什么?”
静儿闪亮的眼睛透彻的注视着龙镔,用手指着三位老人道:“我真是羡慕你,居然有三位这么有智慧的老人这么器重你这块又重又硬又笨又倔强的傻木头!你真是幸运,有两个竟还是你的爷爷!”
龙镔傻呵呵的笑着回道:“你不也一样吗?难道他们就不是你的爷爷?”
静儿脸红了起来,许是误解了某种意思,娇羞着啐道:“你——!哪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