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年握紧的拳头终于得以释放,狠厉地砸向桌面,心很疼。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瞥了一眼,是穆晚,刚想接听便被敲门声打断,推门而入的是季如兰,他一直在等的人。
他一面看着来人,一面不着痕迹地挂断了穆晚的电话。
陆景年没有起身迎客的意思,只是拉开抽屉将桌上的照片划了进去,关好后才迎上她有点讨好意味的笑容。
从那次股东大会结束后,陆景年就一直在等她,他算定她总有一日会找上门来。
“景年,你最近一定很忙吧?”季如兰主动开了口,一脸谄媚,这和她有些高傲和嚣张的样子相距甚远。见陆景年不接话,她又开了口:“你好久不回家了,你爸爸一直问起你……”
“开门见山地说吧,你为什么来!”陆景年似乎不想多跟她兜圈子。
季如兰尴尬地笑了笑,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落了座:“穆晚,还好吗?”
陆景年停下敲击桌面的手,扫向她涂满脂粉的脸,蹙眉问道:“你当真关心她吗?”
听出他话里讽刺的意味,她勉强地挤出点笑:“我毕竟是她的妈妈。”那话怎么听都觉得带着一股心虚的味道。
“那你不应该问我,应该去问她!”
“景年!阿姨知道我一开始对你们俩的态度不好,那不是因为我担心你骗她的感情吗,现在我既知道你们相爱,所以……”她巧舌如簧地为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努力开脱。
陆景年垂头浅笑看不出是嘲弄还是不屑,“所以现在呢?”
“现在我已同你爸爸商量过了,我们同意你们在一起。再说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嘛!”
“一家人!一家人……”陆景年反复念叨着这个字眼,然后扬起头:“你现在觉得我们是一家人了,晚了!”他眼里流露出点点恨意,如流水缓缓倾泄。
“你觉得我会和一个抢走我母亲丈夫、并导致她饮恨离世的女人成为一家人吗?你休想!”
季如兰被他满含恨意的眼睛看得瑟瑟发抖,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他对自己强烈的恨意,虽然以往他都是冷漠以对,但也从不表露太多情绪,像现在这样**裸地表达对她的恨倒还是第一次。
“景年啊,你母亲的死真的跟我没关系的,我是在她死后进的门,这你是知道的!”她急欲撇请的神情令陆景年气愤。
“是吗,那么当年是谁在明知我父亲有家庭的情况依然勾引她,是谁背着他生下私生子要挟他离婚再娶,是谁给我母亲发了照片和暧昧的信件,难道不是你吗?我说错了,阿姨?”陆景年因愤怒而站起身俯看着这个女人。
“我……我承认我确实做的有些过火,可我没办法,因为我太爱你的爸爸了,因此……”
“哈哈哈……太爱他了,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你爱上的是他的钱和地位!你太亵渎爱情了!”
“是,不排除有这些因素,但我觉得一点也不冲突,无论如何我不会为莫须有的罪名认罪,你母亲之所以这样全怪她自己,不能守住自己的丈夫,还把自己折腾死了,能怨别人吗?”季如兰从刚刚的恐惧中缓过神来,开始为自己狡辩起来。
陆景年将拳头握紧,指甲陷进肉里都不自知,他满腔怒火无法遏制,但想到季如兰得意的样子,他还是忍了下去,重新坐在座椅中,危险地打量着她。
有些人永远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很想知道他的爸爸失去权势与地位的现在,她还能保持这种嚣张多久。
是不是把所有她在意的东西毁灭在她的面前,她才会忏悔自己的罪恶。
见气氛有些缓和,季如兰立马换回温和的嘴脸:“景年啊,如果你不再追究过去的事,我们一家人该是多么幸福啊!你和穆晚幸福相爱,急景有疼他的哥哥姐姐,你想想那该是多和美的一副画面!”
陆景年毫无表情地听她描绘梦想中的伊甸园,手指再次有节奏地敲击起来。
季如兰扫了扫他的神情,继续轻声说到:“你妈妈在天之灵也会高兴的!”
听她提到母亲,他锋利的眼神闪过,制止了她,“别提我母亲!”你不够资格!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如果没事就走,我不习惯有人聒噪!”
“啊,我是想如今集团内部大调整,你当哥哥的能不能给急景安排个空缺,经理部长什么的都行,另外听说你已占了公司大部分股?份,做为你的弟弟一点没有,时间长了人家会笑话!”
陆景年总算听出点意思来,“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给他职位和股份,凭你是她妈吗?”
“不是,你看你不是已经和穆晚在一起了吗,结婚也是早晚的事,都一家人了也应该相互扶持。”
陆景年轻哼一声,不做回应。
季如兰看着他的眼色。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句:“穆晚也这么说来着……”
“你找过她了?”他的隐忍多半是为了她,如今听到季如兰提到她,心里更加矛盾。
“是,她本来想亲自跟你说的,我觉得还是我来说的好!”
“你现在是在拿女儿向我提条件吗?”
“……”
“就算不是我,换做任何一个有钱人都一样是吗?这就是你养女儿的目的吗?”
“不管怎样她是我的女儿,总得有点东西回报我吧,再说她也不吃亏!你不是很爱她吗!”
陆景年觉得很无语。
他疲惫地回到公寓,穆晚等在客厅中。
他一边换鞋,一边问:“怎么不睡,不是说过不用等我吗!”
相对于他不高的兴致,穆晚的心情似乎格外好,不等他进入客厅便如一阵风扑入他的怀抱。
“怎么了?”他很是不解,一向被动的她,今天怎么如此主动。
她闷在他的怀里轻轻摇头,“没什么,就是好想你!”
陆景年扬起嘴角笑了,这大概是今天最值得高兴的事,她说想他,有什么能比这事让人喜悦。
“今天干了什么?”他随口问她,一手抚过她柔软的发,不忍离开。
“我今天回家了!”
陆景年的手顿在那里不再动弹,她果然见了季如兰,“是吗?”
“景年!”她自他怀中昂起头来,晶莹的目光似水般温柔,“不要再报复了好吗?我们……不我们一家人好好地……”
果然是季如兰的说客!
“够了!不要跟我提什么一家人,我没有家人!”他甩开她快速向卧室走去。
她茫然地望着他愤怒的背影,不知道他因为什么发了火。
静谧的夜晚,两人背对彼此,各自想着心事。
一天的疲惫与纠缠,加之穆晚主动的示好劝说,让陆景年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犹如覆水,再收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