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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紧迫,苏锦吃完晚饭连喝盏热茶的时间都没有,便急匆匆的出了悦来客栈,坐上马车直往城北蜀岗山,这一次苏锦将张龙也带上了,明日行动一旦闹腾起来,王朝马汉两人加上自己绝对不是冯敬尧的对手,带上张龙四打一,这便胜算大多了,所以需要张龙跟着熟悉情况。
一路上,马汉吐沫横飞的跟张龙吹嘘这段时间跟着公子爷干的桩桩大事,什么夜行撞破公公和儿媳偷情,什么去北口三里砸场子,什么闯青楼喂盲三爷吃毒药啦,听得张龙眼珠子瞪的老大,拍手后悔不跌,一连声的埋怨公子爷不带着自己,错过了这么多精彩之事。
苏锦靠在车壁上听着马汉胡吹,添油加醋的将每件事说的惊险刺激,张龙越后悔的大呼小叫,马汉便越得意。
“爷,这回你可别让俺去客栈了,天天呆着,脑子都生锈了,哪有跟着爷做事精彩。”张龙在苏锦耳边道。
“切,你不会去,晏东家,柔娘她们那里谁来保护?你的职责也很大呢。”马汉站着说话不腰疼,可劲的刺激着张龙。
苏锦微笑道:“是啊,晏小姐那里没人手怎么成?万一被对手钻了空子,打探到这层消息,狗急跳墙拿了她们做人质,你说怎么办?”
“哪能啊?晏东家手下可是有几个能打的伴当,俺没事和他们切磋了一番,起码有三四个的功夫不在我们之下。”
马汉奚落道:“去去去,你是你,你打不过人家可别带着我们。”
张龙急道:“真的,是有几个身手相当好的,据说是晏大人从军中选出来的,武艺或许没咱们精,但是手法确实是果决。”
苏锦摆手道:“他们是他们,咱们也不能不派人保护啊,毕竟都是女眷。”
张龙嘀咕道:“晏东家也真是,没事老呆在扬州作甚?还不收拾收拾回庐州或者回京城去,这都快过年了,也不回去。”
闭目养神的王朝暴起给他一个爆栗子,骂道:“你小子犯浑是么?晏东家可是未来的少夫人,有你这么说主母的么?我看你是肉吃多了,油糊了脑袋了。”
张龙忙道歉道:“公子爷,俺就是这么一说,可没别的意思。”
苏锦苦笑不得,这几头货到一起总是喜欢鸹噪,有时候真烦,但是个个都朴实忠心,除了饭量大,话多之外,倒是别无挑剔之处。
“都养养精神,这几日还不知道有多少事要做,我也要静心思索一些事情,你们给爷消停点成不?等这件事完了咱们便回庐州过年了,晏小姐也自会回京城,到时候也不需要安排人手了;对了,穗儿他们还在京城,此间事了要派人通知他们自行回庐州过年呢。”
王朝拱手道:“爷,到时候我去便是,我和侍卫军的兄弟们一起骑马去京城,不消五六日便能到达。”
苏锦点头道:“到时候再说,先集中精力完成眼前的大事,此刻不能分心。”
车行甚速,不到一会,赶车的晏家车夫便瓮声瓮气的在外边道:“苏公子,到了山下了。”
苏锦等人下了车,命那车夫将车子赶到背风之处歇息等候,四人沿着漆黑的山路高一脚低一脚的朝山上走去。
白日里冬阳高照,两边的树木和野草都有着回青之象,看起来倒也赏心悦目,夜间行山路,却是黑乎乎一片,寒风阵阵从树巅掠过,刺骨的寒冷不说,还带着鬼哭狼嚎一般的啸叫之声,听的人毛骨悚然。
王朝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只觉眼前似有黑影掠过,吓了一身的汗,颤声道:“有……有鬼。”
苏锦吓一跳,赶紧凝神细看,王朝手指之处确实有一团人形黑影,苏锦上前一脚踹去,那黑影应声而倒,马汉凑上来吹亮火折子一看,却原来是斜倚在山壁上的一个稻草人,定是香客们做什么仪式留下来的,白日里倒也没怎么主意。
“他娘的,遍布佛寺的山上也这般的阴森,真邪了门了。”王朝擦擦汗骂道。
苏锦笑道:“自己吓自己而已,有何阴森?难道你以为这世间难道还真有鬼神不成?”
王朝道:“那可说不准,这事谁也不敢定论。”
苏锦笑道:“你见过么?若有鬼魂为何时间有恁般作恶之人,杀人无算,却还活得好好的,难道被杀之人的鬼魂便不来找他算账么?”
王朝嗫嚅道:“或许喝了迷魂汤,忘了人间恩怨。”
苏锦呵呵笑道:“都忘了恩怨了,那这鬼魂还有什么可怕之处?即便满山孤魂野鬼,咱们跟他们也是素不相识,他们跟世间所有人都素不相识,又有什么可怕的。”
王朝一想,也对,一帮谁都不认识,什么都不记得的鬼魂,即便存在,又有什么可怕,这不是自己吓自己么?
四人气喘吁吁的爬上山,过了牌楼,来到庙门前,苏锦低声道:“咱们直接去禅房找方丈,莫要惊动其他人。”
几人沿着围墙往东,寻了一处稍矮一些的围墙,翻.墙而入,苏锦轻车熟路在一片片的林间穿行,又翻过数道不高的围墙,便已经来到白日所到的大殿侧后的禅房范围,耳听梵音唱诵,木鱼声声,显然是和尚们正在做晚课,怪不得一路上没见什么人。
四人小心翼翼的来到善祥的禅房前,里边漆黑一片,善祥看来并不在内,苏锦知道老和尚须得主持晚课,怕是有一会才能回来,于是一摆手道:“咱们进去坐等,他们晚课时间不会太长,最多一更便要结束。”
四人轻手轻脚摸了进去,各自拿了一个蒲团坐在房中,王朝马汉坐在门口,张龙坐在南窗边,苏锦则端坐小案边手搭木鱼摩挲。
过不多时,门外脚步声起,张龙凑在窗户边朝外看,只见两名小沙弥打着灯笼送善祥大师回房,善祥边走边叮嘱道:“庙门关好了么?”
一名小沙弥合十道:“惠能师兄四下查看了,已经关好了。”
善祥嗯了一声道:“明日的诸般物事你们稍后去请善慈师叔清点一番,可别漏了什么,还有,今日那小施主布施的钱物可入了库房了么?”
“已经入库了,师父。”
“告诉他们,出入都要记录,这可是年节用度,若是谁敢私自挪用,我可不依。”
小沙弥道:“知道了师父,我们一会再去传达师父的话便是。”
善祥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到了门口站住身接过一柄灯笼道:“你们去吧,我这里不用伺候了,明日卯时正撞钟,明天一天有的忙了,你们办了事赶紧歇息去。”
两名小沙弥合十行礼,匆匆而去。
善祥推门进来,低头慢慢走到案几前将灯笼往案上一放,一抬头猛然间吓了个激灵,喝道:“谁?”
苏锦缓缓站起,拿起灯笼凑到自己脸旁笑道:“是我,善祥大师,咱们又见面了。”
善祥惊讶道:“怎地是小施主?你为何在此?你不是回扬州城去了么?”
苏锦一笑,将案上油灯用火折子点着了,吹熄灯笼,朝门口一作手势,王朝马汉伸手便将禅房们吱呀一声关上。
善祥这才发现门口居然还有两人,惊慌之下,举目四顾,在窗下有看到一名大汉报臂而立,心里顿时一惊,忙合适道:“阿弥陀佛,小施主去而复返,又私入老纳禅房,这是为何?”
苏锦拱手道:“贸然来访,未曾打招呼,实在是冒昧,还请大师原宥则个。”
善祥道:“莫非小施主布施了财物,现在后悔了不成?你要讨回也不必偷偷进入我禅房中吧,明日来取回便是,老衲也不会怪你。”
苏锦呵呵笑道:“这是什么话,哪有施舍了却要回去的道理,大师这不是当面抽我嘴巴子么?”
善祥吁了口气,只要不是来要回布施,怎么都行,自己也不是美貌娇.娘,也不怕他劫色,不过此人神神秘秘的摸到自己的禅房中,也不知是为什么?
“大师请坐,大师心中定然有很多疑问,长夜漫漫,咱们慢慢聊。”
苏锦轻车熟路,在案几下层摸出竹筒、茶碗,熟练的沏了两碗茶,善祥大师翻翻白眼,无奈之下只得撩起僧袍,坐在蒲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