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无法理解,维多族究竟是为了什么会对他们所谓的“神”如此走火入魔,以至于做出很多令人费解又很残酷的事情。现在,山琳族和埃兰族已经被重创,即使维多族的现状已经岌岌可危,但对另外两个族群来说依然还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巴尔不想坐视不管,他想要利用自己和雷萨的能力,去帮助山琳族和埃兰族在维多族的阴霾下解脱出来。
“有计划吗,雷萨?”趴在雷萨颈部的巴尔问道,“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硬闯。”
雷萨的回答很简明扼要,这种方法确实也符合龙的风格。
“没有别的办法吗?”
“你这是……不想去了?怕了?”雷萨笑道。
“我是一个狼人,怎么可能怕他们!”巴尔大吼,但转而又有些担心起来,“硬闯的话,咱们……有几分的把握?”
雷萨从鼻子中轻哼了一声,“说说你的办法?”
“我正因为没有办法才要问你啊,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巴尔说道,“如果你利用龙焰的话,除去维多族的外族人会不会也会因为你的龙焰所伤?那如果这样的话你还是不要使用龙焰了。”
“我会……控制好的。”雷萨稍有不耐烦,“闭嘴吧。”
雷萨继续缓缓扇动着双翼,趁着清晨的日光,前往昨晚巴尔所见的维多族部落。
叫喊声伴随着大地的震动开始响起,维多族人仰起头看着他们斜上方山顶处的庞然大物,知道昨晚的那个“怪物”再一次来到了这里。昨晚的“胜利”让他们士气大增,天生好战的他们已经跃跃欲试,甚至已经把这怪物看作了新的“献祭”的对象——即使一直以来他们利用的是人的生命,但维多族人还是很愿意尝试将这种“怪物”献祭会不会得到某一种新的“祝福”——他们希望“神”能拯救他们,他们认为,若想要得到赐福就必须献出一些东西。
“很简单的,巴尔。”雷萨低吼着慢慢张开嘴,口中的烈焰熊熊燃烧,巴尔甚至都能感觉到一股灼热的热浪,他无法想象龙是如何能做到可以忍受这中灼烧感——或许,这也只能是龙族才能理解的。
巴尔探头看向盆地的中间位置,本是一个无心的举动,但他发现,在那巨大的燃烧的篝火旁,似乎还绑着一个人——那应该是今天要被维多族献祭的外族人,由于脸上带着某一种面具,巴尔并不能看清那个人的脸。
“等等,雷萨!”
“……”雷萨刚要喷出的火焰就这样被巴尔制止,仿佛一块儿到嘴的肉硬生生被夺走了一样,他很不满地吼道:“又怎么了?!”
“那里有个人!”巴尔边说边指向了自己所看的方向,“咱们要把他救下来,他不能在你的龙焰中丧命!”
雷萨没有拒绝巴尔的要求,他展翼而起,浮在半空中想利用龙爪将那个人连同献祭架一起带走,但意外的是,雷萨没有想到维多族人竟然会对自己有了解——想起之前维多族人频繁毁坏龙族图腾柱,雷萨也只是对维多族人采取报复行动,同时回到龙谷中让负责修建图腾柱的龙重新修建,但他根本就没有想到维多族人竟然知道了离开龙谷保护的龙会存在什么样的弱点。
“北煞!”
一声巨响,烟尘滚滚。雷萨突然失去力量坠落在地,他的身体变得十分僵硬,甚至连扇动一下翅膀也很难做到。他恶狠狠地看着不远处的那个维多族人,低声怒吼。
“你怎么了,雷萨?”巴尔连忙问道,他很焦急地看着周围的维多族人拿着长矛慢慢靠近,可是雷萨却只能以咆哮威胁。
“赶快……跑,巴尔!”
巴尔注意到,雷萨头部的龙鳞开始一片一片地变白——这种颜色蔓延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转眼间,巴尔看到雷萨所有本来是暗红色的龙鳞无一例外全部变成了白色,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
“你们对雷萨做了什么?!”巴尔从龙颈上跳下来,大声质问着周围所有的维多族人。
“跑啊!”雷萨再一次低吼,他的声音变得沙哑了很多。
“你不该来这里。”一位维多族男人对巴尔说道,“这个怪物名字叫北煞,是灾祸的象征。我掌握了北煞图腾的秘密。”他张开紧握的右手,将其中的龙鳞展示给巴尔看,其实更多的,是给雷萨看,“我是维多族的领导者,维卡。”
“快跑,巴尔!”雷萨再一次催促,“你一个人……太危险!”
巴尔想伸出手夺过来,但立即被那个名叫维卡的维多族人收了回去——他抬起手将其对准了篝火的方向,“这是你们自投罗网,只要我将这个符石扔到火焰当中,距离它最近的北煞会灰飞烟灭的。想试试看吗?”
“不!”巴尔大喊,他转头看了看越来越虚弱的雷萨,又看向了维卡,“他不是你说的什么北煞!”
“在维多族的历史当中,就是如此说明的。”维卡笑道。他和其他的维多族人不一样,维卡很清瘦,看起来也很年轻,“要不然,他怎么会对此做出反应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巴尔跑回到了雷萨的身旁,用手摸着那白色的龙鳞,“雷萨……”
“那是……龙族图腾柱……的核心,叫做……龙灵鳞,当它被亵渎,并暴露在……一头龙的……一定范围内,龙就会……快速衰老。”雷萨艰难地解释,现在就算是他说话,也伴随着一阵阵剧烈的疼痛。
“你们就是一群疯子!”巴尔无助地大喊,但当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突然听到了绑在献祭架上那个人虚弱的声音——如果那个人没有说自己的名字,巴尔简直无法相信。
是巴尔的父亲,沃里!
巴尔难以置信,他连忙帮自己的父亲解开束缚。沃里由于体力不支,在解开束缚的那一刹那,他根本无法继续站立,直接瘫软在地。
“你怎么……”巴尔帮沃里摘下那面目狰狞的面具之后,沃里先是咳嗽了两声,低声问着巴尔。
“该是我问你才对啊……”巴尔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本来是……想在晚上再见你最后一面,但你和雷萨一直没回来……我感觉你有危险……”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我一定把你和雷萨带出去。”巴尔想要搀起自己的父亲,但再一次遭到了沃里的拒绝。
“你一定要……和雷萨离开!你知道……我的(狼人)能力,已经没办法解除毒效了……”沃里说话显得很吃力,声音也很小,巴尔如果不俯耳去听,几乎是听不到沃里是在说什么的。
“那一定有别的办法!”巴尔喊道,“我去给你找解药……”
沃里艰难地摇了摇头,他看了看巴尔,又看了看雷萨,“还记得……雷萨教给你的东西吗?”
“……”
沃里用一只已经变得绵软的手抓住巴尔的臂膀。“我把我剩余的狼人力量给你,你试着在雷萨面前证明你自己吧……”
“不!”巴尔想要拒绝,但已经来不及了。
就像是一股暖流贯穿全身,巴尔能清晰地感受到狼人力量在自己的体内游荡,那一头野兽再一次开始变得焦躁不安,与此同时,沃里的力气却开始渐渐地削弱。
“去吧,孩子。”
“可以结束了吗?”维卡漫不经心地问道,但当他看到巴尔的眼睛突然改变颜色时,连连退后与巴尔保持距离。
天空开始变得阴沉,阳光逐渐被阴云遮挡。
巴尔想到了母亲,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天。
而今天,他同样无法忘记。维多族人伤害了自己的父亲、伤害了自己的朋友雷萨。他不可能对维多族人的所作所为无动于衷。他握紧了双拳。
血月开始从阴云密布中显露,将大地染成一片黯淡的红色。所有维多族人都不敢靠近巴尔,他们不知道巴尔究竟为什么会有着一副狼的样子。
一声怒吼。巴尔知道自己需要忍受更多的疼痛,但他义无反顾还是那么做了。血月之下,巴尔的完全形态在此出现,但与之前不同的是,巴尔身上所有的狼毛,全部都变成了暗红色——如同天空中的血月一般!雷萨知道,巴尔成功了,巴尔能够展现血月狼人的能力了。
就如同积蓄很久的怒火在一瞬间爆发,巴尔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他只能在幻影中看到自己的母亲、自己的父亲,还有自己的朋友雷萨。他无法接收维多族一次又次一次带给自己的伤痛,愤怒驱使下,带着父亲与雷萨的力量,他将所有的仇恨顷刻间化为了力量!
“我告诉过你,要慢慢来!”雷萨吼道,他开始担心巴尔因为仇恨而完全失去理智——这是巴尔第一次利用血月狼人形态,副作用很多、也很严重,稍有不慎,巴尔完全会因为这份力量而丧命。
事实证明,雷萨是正确的。血月的红色开始变得黯淡,甚至开始往黑色方向发展,如果这样下去,巴尔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血月带给他越来越强大的力量。雷萨不断提醒着巴尔,但巴尔完全就像是丧失了理智一般,疯狂攻击着周围的一切——好在巴尔依然还处于完全形态,如果是巨狼形态,雷萨难以预估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杀了他!”维卡站在高处对所有的维多族战士下令,战鼓开始响起。
雷萨抬起头看了看血月,努力站起来并展开了双翼——他的翅膀以及身体开始出现了一道道裂痕,其中流动着如同岩浆一般的东西。龙吼再次从雷萨的喉咙中爆发,这一声震耳欲聋,犹如山崩地裂之势。
“北煞!”维卡大喊,他想要再次利用龙鳞增加雷萨的痛苦,以限制力量。
雷萨完全不顾及因为快速衰老而带来的副作用,拼命努力往上空飞去,任凭维卡一遍一遍重复着那个名字。他浮在半空中,从口中不断喷出烈焰,似乎是在画着一些什么符号。
所有的火焰与浓烟开始围绕着雷萨旋转,就好像他的背后已经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此时此刻,雷萨的身体也已经完全被火焰所覆盖,他的上方出现了犹如血月那般大的熊熊燃烧的火球,同时巴尔也注意到,自己、沃里,以及山琳族和埃兰族的人们,身上都被类似于雷电的东西所包围着,同时也突然感受不到任何雷萨带给自己的炙热感。周围的山峦开始剧烈地颤动,大地分裂、滚石隆隆、海浪吞岸,维多族所侍奉的神灵图腾轰然倒地,将面如死灰的维卡淹没其下。天空之中,那巨大的火球随着一声爆炸声响突然开始分裂,犹如陨石坠落般朝下方砸去,汹涌之势维多族人已经无力抵挡。
他们信奉“火”、崇敬“火”,但在龙焰之下,他们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
在巴尔从狼人形态恢复过来之后,天空也开始变得晴朗,借着柔和的阳光,他发现雷萨已经恢复——由于维卡的死亡带来的龙灵鳞的毁坏,所有的效果在雷萨的身上全部失效,身上的鳞片已经全部恢复成应有的颜色。这里所有的维多族人都因为雷萨的龙焰而化为灰烬,无一幸免,同时值得一提的事,由于之前雷萨利用了他从未展现过的雷电的力量,除去维多族人之外,所有人都毫发无损。
巴尔跑到了自己父亲的身边,沃里现在依然还很虚弱,还是因为受到维多族献祭毒物的影响。巴尔想要利用自己的狼人力量分担自己父亲的痛苦。
但这时候,刚刚落在地上还未休息的雷萨突然震动双翼在天空中开始盘旋,随后从嘴中吐出一团类似由雷电构成的深蓝色球体,缓慢赋于沃里的身上。
“让你的父亲……好好休息,应该……没事的。”雷萨重新回到了地面,笑道,“如果有问题,你可以找我,我告诉过你……怎么通过契约关系……找我的。虽然这一次……是你的父亲……强化了你的狼人力量,但实际上,你已经……会利用血月能力,我想我的……任务完成了。”
巴尔站了起来,他不知道雷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要回……龙谷了。”雷萨解释,“你以后……还要面对……维多族,他们肯定……还有其余部落,不过好在,维卡已死。”
“你怎么要突然回龙谷呢?咱们一起合作不是更好吗?而且……”巴尔停顿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已经把你看作我的朋友了。”
“我很愿意……能和你合作,我也已经……把你视作我的……同伴。”雷萨回答,“我和你的……契约关系还在,肯定还会……见面的。至于以后的……维多族的事情,你需要独自面对,我不可能……帮你一辈子。”
巴尔点点头,他虽然想再作挽留,但换位想一想他也知道,龙谷肯定有雷萨想念的龙,更何况雷萨是守护巨龙,职责所在,雷萨不愿意失职。
“那,再见,雷萨。”巴尔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反正咱们还会再见面的,对吧?”
“没错。”雷萨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能成为你——血月狼人的……导师,这是我……一辈子的荣耀。”
“走吧,雷萨。谢谢你。”
雷萨低吼了一声,振翅而起,不断地朝天空中喷出烈焰。那些火焰剧烈地跃动,就好像是在兴奋地狂舞,雷萨在烈焰当中盘旋了几圈,随后消失在远方……
……
“后来,巴尔和沃里加入了山琳族,成为了出色的猎手,沃里不会再干扰巴尔选择他自己的道路,他让巴尔成立了属于他自己的部落——很早的时候,巴尔就说过这是他的梦想之一。雷萨时常会来看望巴尔,他们一个狼人、一头龙的故事,就这样被流传了下来,这也就是第一代血月狼人。”
“那第二代血月狼人和龙呢?”一位旅客似乎还意犹未尽,他透过炉火的火光,问着老者。
但老者笑而不答,他看了看那位神秘男人的背影,轻声说道:
“巨龙的怒吼再次震慑大地,第二代血月狼人,已经出现。”
(外传《巨龙狂舞》就此完结,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