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轩,李陵与吴耀坐在软垫上,两人相隔三尺,面前放着雕花矮几。
几案上摆着果香美酒,以及各种精致的糕点小食,每人身旁还有两名十三四岁的清秀小丫鬟伺候。
温言软语的,好不享受。
“啊嚏!”
李陵以袖遮面,打了一个喷嚏。
然后抽了抽鼻子,又用力揉了揉,还是感觉有些不舒服。
下一个喷嚏正蓄势待发……
蓝瘦。。。
之前在一楼大厅时还好些,自从进到这翠竹轩,脂粉香稍微重了一些,这么一会李陵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了。
注意到这点,吴耀放下酒杯,颇为关切的问道。
“李兄,身体无碍吧?莫不是前几日舟车劳顿染了风寒?”
“无事无事,只是这里的脂粉香气太浓,有些不适应而已。”
李陵摆摆手,让在身边伺候的小丫鬟退到一旁——两个小丫头一脸的胶原蛋白,干嘛要抹脂涂粉呢。
“郎君……”
两个小姑娘对视了一眼,见李陵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随即委屈的瘪瘪小嘴,乖巧的退到后面。
果然,两个小姑娘离远了一些,李陵就感觉鼻子里不那么痒了。
不过,他心里却有点凉凉。
我该不会是对脂粉的香气有些过敏吧?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这么一来,凑齐三妻四妾开个趴的想法岂不是要泡汤?
过敏可是会死人的!
好不容易穿到这可爱的古代社会,居然有这么一个毛病……
难道这就是人长的帅气,而且既有才华家世又好的代价么?
我真是太难了。
罢了罢了,猫不在多,能撸就行。
见李陵沉默不语,作为邀请者的吴耀只好主动开口,颇为神秘的问道。
“李兄,你可知道,这红袖坊是如何在远桥县立足,而且又在短短数年内就发展壮大到如此程度的?”
难道是靠送妹子?
李陵心中浮现的第一个答案就是这个,毕竟昨天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不过他的回答却是中规中矩。
“这……应该是两任坊主经营有方,而且又善于交际吧。”
据李陵所知,姜玉儿是红袖坊的第二任坊主,在三年前接手红袖坊。
“在我看来,这红袖坊能达到今天的规模,离不开‘舍得’二字。”
吴耀颇有感慨,回忆道。
“当初,这红袖坊还叫丽春院,不过是县城里五家青楼之一,平平无奇。
后来,第一任坊主秋娘斥资将丽春院拿下,将其更名为红袖坊,又用了半年的时间重新装修,进行整改。
在开张前的半个月,啧啧……未出阁的姑娘送出去整整十二个!
县衙里的几名主官,城南的郑大官人,城西的张员外,徐记的徐老板……县里的头脸人物全都照顾到了。
在开业的当天,红袖坊又推出了八位绝色,如今,婉儿姑娘与蓉蓉姑娘已经是第二届红袖八艳了。”
卧槽,一次性送出去十二个调教好的妹子,还真舍得下本钱!
而且,如此一来,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岂不都成了连襟?
李陵一为红袖坊的手笔惊讶,二对这家青楼的关系网感到吃惊。
这红袖坊可不简单啊!
而且,吴耀又为何跟自己说这些?
李陵心思电转,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恍似毫未察觉的问道。
“哦?那上一届的红袖八艳呢?”
“玉儿姑娘就是上届八艳之首,她接手这红袖坊之后,秋娘就带着其他几位姑娘去了郡城。”
说完,吴耀又给了李陵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半是回味、半时艳羡的道。
“李兄,红袖坊的姑娘可是多才多艺啊,一次就给你送了两个,据说还是下届红袖八艳的备选,滋味如何?”
滋味如何?
那两个妹子老子连头发丝都没碰!
李陵有些羡慕嫉妒恨,不过还是忍不住回忆了一下,从昨天晚上开始,王策那厮貌似就没出过侧院,想来……
打住打住,再想下去就来螃蟹了!
反正自己对脂粉有些过敏,而且,就算来这红袖坊一次两次的也吃不到,又花那冤枉钱干嘛?
省下钱买小鱼干逗猫不香么?
想到此处,李陵面色一正。
“我生平不二色!
我辈读书人,当用情专一,又岂能沉湎于美色?”
“啊?”
吴耀惊了一下,随即眸中浮现丝丝的火热:“那……不知李兄是如何安排那两位姑娘的?”
“我有一友,三十出头还未婚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我便将两位姑娘许配给了他。”
李陵实话实说。
“啊?这……如此甚好。”
吴耀有些失望,不过马上就目光炯炯的看着李陵道。
“李兄,我与你一见如故,从现在开始,你我二人就是挚友了。”
这时,一阵细碎清脆的铃声响起,李陵抬起头,就见一队身着彩衣的妙龄舞女踩着小碎步进来。
舞女共有八名,彩衣轻薄,蛮腰隐现,而且还赤着小脚,脚踝处系着小巧精致的银铃。
在八人中间,是两名绝色女子。
左边的女子云鬓花颜,嘴角噙着柔媚的笑意,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格外勾人,身上穿着火红舞裙,上面由金丝绣成复杂的图案,红的艳丽,金的耀眼。
右边的女子一袭鹅黄长裙,怀里还抱着一把古香古色的琵琶,显得颇为清冷,应该就是吴耀口中的蓉蓉姑娘了。
一群莺莺燕燕进了翠竹轩,脂粉香顿时浓郁了不少。
当即,李陵就感觉鼻子里痒痒的,又想打喷嚏,随即揉了揉鼻子,将喷嚏压下去,心中幽幽一叹。
唉~幸亏自己只是对脂粉的香气过敏,而不是对女人过敏……
八名彩衣舞女分散开,各自跪伏在地,二女立在中间,向两人盈盈一礼。
“见过吴先生,见过李公子。”
接着,蓉蓉姑娘抱着琵琶在两人对面坐下,转紧琴轴拨动琴弦试弹几声,然后葱白的手指在弦上用力一拨。
铮的一声铿然炸响,如金铁撞击嗡鸣,短促而有力。
同一时间,婉儿姑娘翩跹起舞,随着琵琶的旋律,或扭腰,或摆臂,或起跳,或回首,或旋身……整个人就如同一朵摇曳跳跃的火焰。
两人一舞一奏,默契十足。
旋律转至高昂之处时,李陵竟产生了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这一曲、一舞。
这是一场视听盛宴!
曲终舞罢,两人心悦诚服的鼓掌。
“蓉蓉姑娘献曲,婉儿姑娘献舞,今天不负此行,不负此行啊!”
吴耀一脸满足,连连赞叹。
李陵感觉嗓子有些发干,抓起矮几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这可比什么拉丁芭蕾厉害多了,二者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两位姑娘已在各自的领域上达到了巅峰,近乎道矣!”
“此言甚妙!”
吴耀默默的念叨了几遍,敬佩道。
接着,两双亮晶晶的眸子就看了过来,卡巴卡巴的眨着,小扇子似的睫毛刷在李陵心头,痒痒的。
身着火红舞裙的女子弯起桃花眼,缓步走向李陵。
“此句似乎有意犹未尽之意,不知李公子可否将全篇告知婉儿。”
之前的舞蹈耗费了极大心力,在说这话的时候,婉儿娇弱的语气中透着细细的喘息,听起来让人遐想连篇。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李陵心头起火,咳了一下,然后斟了酒浅浅的饮了一口。
婉儿明显不想就此放过李陵,走到近前,俯下身,眨着水汪汪的桃花眼,半是倾慕半时撒娇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