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兄妹俩的挑衅,一向脾气火爆的犽刺宗女子率先按捺不住,骑着巨鳄冲了上去,作为堂弟的战犼只得驱使青牛从侧方攻上。
两相夹击下,对方若不想正面交锋,只能选择后退避过锋芒。
只是他们终究小看了兄妹俩的本事,对方轻轻抬起手,一堵灵气壁垒瞬间凭空出现,速度之快,丝毫不给人反应余地。
青牛率先抵达,一头撞在气壁上,力道之大,两角都深深嵌入了墙内,皮糙肉厚如它,此刻也不由两眼冒金星。
巨鳄反应倒快上许多,可由于速度实在太快,加上胖女人带来的惯性,匆忙转向下,巨鳄硕大身躯近乎横着砸在了墙上。
周围空间再次一震,胖女人差点被掀翻在地,战犷见状忍住不开口:
“堂姐,您还是赶紧减减肥吧,菜花这些年承受的太多了。”
巨鳄似乎通人性,扭过头看向他,冰冷目光中带着些许感激,岂料下一秒便被胖女人一把掰正脑袋。
“放屁,老娘是犽刺山第一美女,多少人馋我这身子馋得都睡不着觉,你小子再乱咧咧,小心老娘撕烂你的嘴。”
战犼叹息一声,拍了拍身下青牛,不再说话。
……
青牛得到授意,四肢同时发力,周身灵气奔涌向上,两角微弱银色光华开始耀眼起来,一股骇人毁灭之力正在酝酿。
胖女人不想承认自己拖了后腿,一巴掌拍在巨鳄脑袋上,后者眼前一黑,晃晃悠悠张开大嘴。
女人俯下身从坐骑口中抽出一根黄布包裹的物件,那东西长度快赶上鳄鱼半个身子了,也不知它是怎么吞下去的。
一旁青牛双角光芒很快达极致,胖女人也解开黄布包裹的东西,那是一根巨大黑色铁锏,把手粗壮,寻常人两手都无法合握,但在女人面前,却显得刚好合适。
女人翻身下了巨鳄,步履缓慢来到灵气壁垒前,抡圆了臂膀便要开砸,一边青牛也在此时将毁灭之力积聚到极点,发出一声低吼后,一人一牛同时动手。
“给老娘破!”
数千斤的铁锏结结实实落下,墙壁发出如同气泡破裂的脆响,而后一点点碎裂开来。
兄妹俩没料到一个化神居然能破了自己的防御,脸上微微显露惊讶,那青牛也是非比寻常,竟可散发撕裂空间的力量,要知道这可是大乘期才能做到的。
胖女人将铁锏立在身前,下巴微微抬起,神色有些得意。
外人或许不知,这沉重铁锏与犽刺宗主战犷的混铁棒同出一炉,只不过锻造时特意加重了几分,好以此来压过对方。
女人之所以要与那位宗主堂弟较劲,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战犼。
战家两兄弟性格相去甚远,与生来就承担了宗族希望的兄长不同,晚出生几年的战犼不仅资质普通,就连骨子里都刻着“平庸”。
在对方已经突破元婴成为内门弟子时,作为一母亲兄弟的战犼却仍徘徊在筑基期。
有个凡事都要争第一的兄弟,战犼在宗门的日子并不好过,不仅平日受到对方冷嘲热讽,连同门也会将二人放在一起比较。
迈入金丹期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辞别宗门,加入灵韵宗做了一名客卿。没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修为精进速度反而比以往快上许多。
堂姐战海棠与兄弟俩一同长大,相较于满脑子都是修炼的哥哥,她跟憨厚的弟弟更能说上话,对战犷挤兑走战犼的行径心里也存有不满,这些年没少给对方使绊子。
战犷心粗,对力量有着疯魔般的渴望,修行速度一日千里,堂姐那些小把戏根本影响不到他,自然也就没将她视作威胁。
战海棠看不惯其为人,却也不得不佩服他纯粹的战意,在这点上,他确实是宗主最佳人选。
此刻的战犷,正满身是血在天际上与费弥对轰,二人谁也不服谁,一拳换一拳,每次被对方击飞数百丈,就又飞回原地站着挨打,倘若其他修士在场,定然要由衷赞叹一句“犟种”。
……
堂姐弟二人负责对付驻魂兄妹,小队其余人也都遇到了各自的劲敌,与他们交手的是央苍界豢养的强者,既非出身皇廷,也不属于苍竭宗,而是来自一处名为“修罗”的地方。
修罗界是三仙岛放逐有罪修士的炼狱,大都有着为祸一方的实力,对付起陆寒这等“正道人士”也极为卖力。
三名修罗皆修习与三仙界背道而驰的“邪术”,当中一名女子,头戴斗笠,身穿黑衣,其间点缀红绿图案,尽是些蝎子蜈蚣之类的毒物,一张银片串成的帘布遮挡住面容,出手间伴随着黑雾,看也知道绝非善茬。
与女子交手之人是陆寒,擅长以寒气作战,对上女子也算棋逢敌手,二人气息相击,寒气化水、黑气结冰,竟是能够互相克制。
陆寒左手射出数道冰锥封锁住女子退路,右手趁机向后一扯,引来一丝黑雾意图看清其本质。
黑雾被寒气围困中间,不时发出嘶嘶声却不敢逾越半步,似乎是拥有生命,陆寒将其凑到眼前,才发现竟是由无数细小虫子组成。
虫子接触到寒气,身体立即僵直进入假死,持续片刻后,就又重新开始活动。
看到这一幕,陆寒心中隐隐泛起不妙,二人刚刚交战中,冰封住的黑气已经不知不觉了遍布四周。
“终于发现了吗?”
对面女子头次开口,声如银铃,陆寒却是没有心情去聆听,因为黑雾已逐渐摆脱束缚,将他围困在中间。
……
陆寒与女子交战时,诡决与雀翎同样被两人拦住去路,对方一高一矮,身上都带着诡异气息。
高个修士身材雄壮,半张面庞以铁面覆盖,双目间透出的凶光似乎要将人生吞活剥;矮小男人比他还要不济,干瘦得跟个猴子一样,目光游离满脸的淫邪,一幅纵欲过度的模样。
几人一照面,瘦子的眼珠子便不住在雀翎身上打量,恨不得用目光将对方的衣衫尽数褪去。
女子见状皱起眉,满脸厌恶道:
“这两个家伙交给我收拾,你去救赵道友。”
“不行,万一伱吃亏了怎么办?”
诡决显然也注意到了对方不怀好意的目光。
“就凭他?”雀翎语气不屑。
对面瘦猴耳朵极灵,听到这话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道:
“食通天,咱俩似乎是被人看扁了,一会儿男的归你,那小丫头我要好好享受享受。”
高大汉子沉闷“嗯”了一声,抬腿大跨步朝这边奔来,雀翎见状直接将诡决推到一边,冷声道:
“快去,我在这里顶着。”
言罢,一座虚幻琉璃宝塔蓦然浮现于上空,散发出阵阵镇压力,瞬间将对面二人压制在原地。
……
琉璃塔乃赤霞峰至宝,哪怕只有一个投影,也能轻松压住化神期修士。高个与瘦子仿佛深陷泥沼,每一步都要拼尽全力,眼见诡决已经冲至后方,瘦子当即甩出一个水囊,尖声道:
“食通天,喝了它。”
后者接住水囊,眼中闪过贪婪,右手按在铁面具上,“刺啦”一声,竟一把将面具连带半张脸皮都扯了下来。
鲜血顺着下巴淌下,本就不算好看的汉子面容越发狰狞可怖,他似乎根本感受不到疼,仰起脖子将水囊中的液体倾入口中。
一股腥臭至极的气味传来,硬生生钻进雀翎的鼻腔,她脑袋一晕,好悬没吐出来。
红中带黑的液体自汉子裸露牙关淌下,混着他自身血液,让人看得脊背发凉,女子眉头皱起,双手结印,空中宝塔立刻又凝实了几分。
瘦猴体力孱弱,脑门青筋鼓起使出了吃奶的劲,身形却仍是一点点被压下去,就差四肢着地了。
高大汉子却完全没事人一样,擦了擦嘴上鲜血,身上一阵噼啪乱响后,一步踏出,而后就是第二步、第三步……汉子速度越来越快,最后近乎飞奔着撞向女子。
雀翎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强横的化神期,身体急急后退,同时右手挥出,凭空带起剧烈罡风。
这是禽族天赋神通,通常要配合翅膀才能施展,但女子爱美,不愿变成半人半鸟的样子,于是就琢磨出这么个法子。
往常连岩石都能刮碎的罡风,此刻在对方面前却丝毫起不到作用,汉子周身气穴大开,生出一道厚实气膜,将女子的攻击全挡在了外面。
雀翎被逼得步步后退,自己距琉璃塔越远,对其操控也就越弱,眼见瘦猴即将摆脱束缚,她下意识看向了眼远处的诡决。
此刻男子双手银光闪动孤身入敌阵,在遇到阻拦后,毫不犹豫放出事先准备好的杀人蜂。
……
见诡决正专注于战斗,女子心一横,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根银白丝线,毫不犹豫将其刺入自己的体内。
银丝入体,她顿时感觉自己的血液好似沸腾一般,浑身每一寸地方都带着灼痛感,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滑落,皮肤红得几欲滴出血来。
在痛感到达极致时,四只青黄巨翅猛然从背后伸出,女子双目隐隐透着凶光,两手生出尖锐指甲,整个人被强行拉回半人半鸟的形态,修为也从刚才化神初期一跃涨到巅峰。
原本出现虚幻的琉璃宝塔此刻再度凝实,身体本就不算强健的瘦猴彻底被压在塔下动弹不得。
驹突修士由飞禽所化,说白了仍是异兽,既是异兽,便可被诡决的术法影响。
雀翎先前谎称想驯化心仪的异兽,特意讨来银丝,为得就是这时候。
银丝虽不会对她造成伤害,但在血脉觉醒过程中爆发的痛苦却是常人无法接受的,诡决若事先知道她有这想法,断然不会应允。
女子周身散发出的狂暴气息,一股从未有过的强大在内心涌起,这感觉让她明白一切都是值得的。
对面魁梧汉子也觉察到她的变化,停下脚步目露慎重。
他叫食通天,外号“食尸鬼”,顾名思义,喜食强者尸体,可通过秘法可将尸身生前神通归为己用。刚刚他饮下的腥臭液体,正是一尊域外恶煞的血液,恶煞由古神所化,修为最低也有大乘。
这一路奔袭过来,他将血液中的精华吸收了七七八八,此刻大吼一声,周身亮起乌光,顷刻间化作一条漆黑大蛇。
大蛇通体遍布乌黑密鳞,仅在头身相连处生有一道红环,头顶左眼不知被何人刺瞎,泛着灰白,余下右目则透着冰冷阴狠,蛇信轻吐间,身形一蹿而上,张开大口就要吞食女子。
蛇鸟本就是万世之敌,在驹突,禽族得了造化,所有蛇类因此遭受灭顶之灾,二者刻在骨子里的仇恨永远不会变。
雀翎口中一声脆啼,背后四翅齐齐挥动掀起滔天飓风,风中还夹杂着不输利刃的青黄羽毛。
大蛇周身鳞片紧密坚硬,羽毛击打上去火花阵阵并伴随有金石之声,声势浩大却迟迟造不成伤害。
几乎刹那间黑蛇便已临近,张嘴露出尖牙,身躯也朝对方卷去,雀翎见状振翅一掠向上,躲开攻击的同时,双脚狠狠蹬向对方三角头颅。
又是一阵火花,大蛇丝毫无损,趁女子发动攻击的间隙,再次张开大嘴,喉咙深处咕噜声起,一团毒雾喷出几十丈。
……
另一边,诡决已深入后方,距法器仅有不到十步。
自三百年前小比在姖红身上吃了亏,他便扩充了自己藏品,随手洒出的杀人蜂五颜六色,有淡蓝冰蜂、淡黄土蜂,还有以铜铁为食的黑色金蜂……几乎是将五行凑齐了。
各色马蜂已经让人头皮发麻,他却觉得不够,又从指尖扯出无数银丝,操纵着钻入蜂群体内,最多不过指头粗细马蜂立刻变作猪仔大小,把对面修士吓得抱头鼠窜,他自己则抓紧时间靠近半球形透明法器,蓄力一拳狠狠砸出。
“咔嚓!”
清脆炸裂声响起,央苍后方立时响起一个嚣张至极的声音:
“啊哈,五百年了,俺老孙终于出来了。”
周围人闻声望去,却见一男子肩抗棍子,上窜下跳,一刻也闲不住,似是一只猢狲,全然不顾身旁女子越来越难看的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