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芳铃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指着她叫道:“花子昕,你不要嚣张,这里可是万马堂!”
子昕嘴角朝上勾了勾,似笑非笑地看着气冲冲的马芳铃。她真的搞不懂,为什么她们每次见面都会这么剑拔弩张,不是吵得不可开交,就是打得天翻地覆?其实,从内心来说,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讨厌她。她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小孩罢了。
“哪里嚣张了?我这人一直都是很低调的……”轻声咕噜着,还是被旁边的傅红雪听到,他不由扭头看她,眼里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快速瞥了他一眼,抽抽嘴角,她的脸上又露出那种不屑的坏笑:“现在嚣张的人好像是你吧?”
“你……”马芳铃走过去挡在子昕面前,扬手就要打下去。子昕倒是不躲不避,反而下巴一扬,又拽又欠揍地用鼻孔看她:你敢打就死定了!
“芳玲!”一声娇喝从马芳铃的身后传来,沈三娘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站在她们中间,把两个人分开。“你这是做什么?子昕是你爹的客人。”
马芳铃不服气地嘟着嘴,半是生气半是撒娇地拉着她的衣服晃着:“三娘啊!你怎么帮着那个臭丫头说话?”
沈三娘叹口气,无奈地摇摇头,然后看向子昕和傅红雪,柔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马,马厩里的马都死了。”想起刚才的情形,心里总不是滋味,子昕沉着脸缓缓地说着。
“什么?马?”原本还看她极不顺眼的马芳铃,突然抓住了她的两只胳膊,急切地问道:“那我的‘胭脂’呢?它有没有事啊?”
子昕不习惯和她近距离接触,强忍住下意识想要揍人的冲动,僵着身体看着她,瘪嘴道:“什么胭脂啊?我不知道。”
“胭脂就是我的马!”正说着,她猛地反应过来,被自己拽着的这个人,正是自己的死对头。她怎么还拉着她呢?手会不会烂掉啊?狠狠地甩开她的胳膊,厌恶地在衣服上蹭了蹭手,法盲灵瞪着她冷哼道:“跟你说也白说,我自己看去。”
哈,被人嫌弃了了呢!马芳铃的每一个小动作都被子昕看在眼里,见她越过自己,就要朝马厩跑去。子昕突然抱着胳膊大声喊了起来:“哎呀,我的手要烂掉啦……回去消毒!消毒!”
马芳铃硬生生止住脚步,回头正好看到子昕洋洋得意地瞄她:小样儿!气不死你!
“好了好了,”沈三娘终于看不下去了,拉过子昕说道:“你呀,快些回房休息去,明儿个还得赶回去。”
“哦,三娘晚安。”斜眼瞅了马芳铃一眼,她朝傅红雪挥挥手,笑道:“走吧,待会儿天都该亮了。”
傅红雪点点头,一直没说半句话,静静地和子昕并肩往客房那边走。
“哼!”马芳铃看着他们的背影,没好气地冷哼一声,然后朝马厩跑去,她心里还惦记着自己的胭脂马,千万不要有事啊。
沈三娘看了看跑远了的马芳铃,又看了看并肩而行的另两个人,几不可闻地轻声叹息,摇摇头,转身,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这一大晚上的折腾,让子昕第二天早上,很失礼地起晚了。迷迷糊糊地喊了好几声“碧儿”,却没有听到有人答应。子昕懒懒地睁开眼睛,盯着陌生的屋顶,发了至少五分钟的呆,才渐渐地想起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穿好衣服把门打开,门外一个瘦瘦小小的小丫环,正恭恭敬敬地垂手立在门边。见她起来了,忙笑道:“姑娘醒了,奴婢这就去给姑娘打热水来。”
不待她应一声,小丫头已经“蹬蹬蹬”跑出去老远了。子昕只好揉揉惺忪的眼睛,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过了一会儿才动了动嘴巴,小声道:“谢谢。”洗漱完毕之后,在小丫环的带领下,子昕得去大厅用早餐,这是万马堂的规矩:客人要和主人一起用餐,不分早晚。
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在问:“堂主若是杀错了人呢?”
这个声音冷冷的,是傅红雪。
杀人?还是错杀?马空群要杀谁?在子昕皱眉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从屏风后面转出几个人来,正好挡住了她的路。
这时,里面传来马空群的声音,同样也是冷冷的,冷得一点温度都没有,透着残忍。他说:“杀错了,还可以再杀。”
从里面出来的一共有三个人,叶开懒懒散散地走在前面,他的身后是花满天和云在天。
他们的神色不对,后面的两个人板着脸,眼里尽是凶狠。花满天在看见子昕之后,只是朝她点点头,既没有说话,也没有笑。而叶开则是一脸苦笑,有意无意地挡住了她的路,似乎很高兴能在这里看到她,又似乎有话想要跟她说。
“你这是要去哪儿?不吃早饭了?”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子昕索性在他面前站定。
“唉……”叶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长长的叹了口气,盯着她的眼睛仔细地看着。“若是昨晚你能这样,和我多说说话,也就没这事了。”
“嗯?”他在说什么?他和她,都是地球人吗?为什么他说的话,她听不懂呢?
低下头轻声笑了笑,叶开复又抬头看她,样子认真且期盼地问道:“子昕,如果我们还能再见,你可愿意答应我一件事?”
他没说要她答应什么事,只问她愿不愿意。这个……明显就是个坑,跳还是不跳呢?
子昕微眯着眼睛,瞅了他半天才说:“只要不是违背我做人的原则,就可以。”
“愿闻其详。”叶开很有耐性地问道。可他身后那两人却没他这份闲情雅致,云在天用脚尖敲击着地面,显得极其不耐烦。
“不为非作歹,不强人所难,不伤害我的家人和朋友。”
“好,我记下了。”叶开笑着冲她点头道:“你可要记住刚才的约定,我会来找你的。”
看着他们三个离开,子昕越发觉得叶开这个家伙怪怪的。他其实是想说别的话吧?怎么突然就转了个弯,挖个坑让我跳下去了呢?
转过屏风,子昕带着歉意的笑,坐在了刚才叶开坐过的位置上。接过下人端来的菜粥,在众人怪异的注视下,淡定的用完了她这辈子吃得最难的早餐。
“你没看见他?”坐在马车上,傅红雪轻蹙着眉头,问道。
子昕驾着车,点头道:“看到啦,不过,我不知道他们是要杀他。”
难得傅红雪没有拒绝乘车的要求,他们才得以舒服地坐在马车上,而不是想昨天那样,牵着马,漫步在略显荒芜的草场上。
“放心,他死不了的。”见他一直蹙着眉头,以为他在替叶开担心,子昕连忙宽慰道。
“哦,你就这么确定?”奇怪她哪来的信心,傅红雪好奇地看着她。
子昕嘴角往上一勾,笑了起来:“那是,祸害一般都活的很久。”
听到身边那人的低笑,子昕回头看他,继续说道:“再说了,叶开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会傻到任人宰割吗?”
“对方是两个人,而且武功都不弱。”他说的都是事实,就算叶开想逃,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哦,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扬起鞭子不轻不重地打了打马,车子的速度立刻快了些。
傅红雪盯着她的侧脸,突然问道:“你不担心?”
“为什么要担心?”子昕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说:“放心吧,那个家伙鬼着呢,吃不了亏的。”
两个人随即陷入了一阵沉默。傅红雪看着自己那只苍白的握着刀的手;子昕看着前方的路,努力将马车驾得稳稳的。
过了草场,眼看就要进城了。子昕猛地回头盯着傅红雪,认真地问道:“你以前认识我姑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