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图忘记过去的一切,伤痛、耻辱,一切的一切,包括家人、恋人、朋友。可冥冥中的缘分,就像牵引我们的细线。轻轻一个拔动,已使我随着它转身面对。
临近九月,我渐渐习惯所谓上流生活,面对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我已学会透过薄薄的镜片,保持着平和冷静。我眼睛不太近视,但玛莉还是硬给我配了几副眼镜。以她的话说,带上眼镜可以让我看起来老成一点。感情带眼镜不只可以装斯文,装老成也蛮有效果。
那天,酒桌上的大爷们得瑟地聊起儿女的学业。一个什么局长皱眉叫唤,“我那儿子不知道抽什么风了,非闹着要学医,他是死活要我把他弄到那个什么同济医科大去。你还别说,那学校的关系还真难打,不过我还是把我那小子弄进去了。听说我们市今天就两个娃进那学校。”
“哦,还有一个是谁啊?”
“不认识,一中的一个女娃。考上去的。”
喧闹中,玛莉在我耳边问,“小凡,你今年不也高考吗?考的什么学校?”
我的心早已飞到远方,他们说的人应该就是晨晨。听到玛莉的问话,我茫然说了句,“师大。”
我不知道玛莉什么反应,我只是急着想做一件事。那天下午,我跟玛莉请了个假,开着车去了市一中。晨晨的老爸说,她去学校了。
在我不知道该再跟她爸说什么时,她老妈突然抢过电话,急急地说,“小可,你跟晨晨熟,你劝劝她,她考上大学不容易,一定要去读啊!”
我一愣,“她怎么了?”
“唉,那丫头不知道怎么了,死拧着说要不读书了。”她老妈的话明显没说完。晨晨不去,多半是知道她学费的来历吧。
学校一切依旧,间隔两个月,这里除了阳光不再灼热,一切还是那般,透着沉重的朝气。这种时候学生们应该已经陆续来报道了,只是教学楼空空的,难道又开大会?正想着,操场传来带着杂音的广播声,“热烈欢迎上界优秀学生代表,张国栋、李鑫鑫、程晨……”
仔细听,第三个就是晨晨的名字。我双手插口袋,慢慢走向操场。记得我们刚进一中时,也是这种阵式。新生们顶着烈日坐在大操场上听老生的报告会。考上好大学的毕业生这时就成了学校的展品,让新生看着流流口水。不过这也蛮有效果的,记得当时小霍就曾睁着大眼,一脸羡慕地记着别人的校名。过后兴致勃勃地在那跟一大群优等生在那挑学校。
那时的我在干什么?仔细回忆一下,好象在看书。那时狂迷卫斯理,白天黑夜地在看。我正看到卫斯理看到沙发上的白衣鬼,突然“啪”地一下。谁打我!我愤然转身,晨晨正凶凶地看着我,“这么大太阳,你想把眼睛看瞎啊!”
“晨晨~”我收回黑脸,摆上招牌笑,“就一点了,马上看完。”
“切~”她拿眼白我,“你当我傻啊,你那书还没翻到一半吧。”
得,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乖乖收书跟她聊天。看着看台上中规中矩的老生,我扯着晨晨,小声嘀咕,“这些高材生怎么长得这么傻啊!”
她脸一撇,“不傻能坐在上面当摆设吗?”
想到这,我看着看台忍不住笑出来,晨晨正坐在上面傻傻地当着摆设。远看她似乎坐不住的样子,眼睛不停地四处瞟。突然她静下来望着我这个方向,这么远我真不确认她能认出我。不过我还是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地面,示意我在这等她。
我这手式刚打完,她已经向我跑来,远远的我感觉到她的怒气,也看到她眼中的泪,我也莫名其妙的眼发酸。
“小可,你个混蛋,跑哪去了,这么久都不跟我联系。”她语气愤然,脸上的泪如溃堤般倾泄而下。
我赶紧抱着她一阵安慰,“我这不回来了吗,别哭,别哭。我又没少胳膊又没少腿的。哭个什么劲啊!跟哭丧似的。”
她手在我背后用力拍了我一巴掌,骂道,“个白痴,还乱说。我真以为你死了。二个月了影子都没见到一个,你干嘛去了。”
打小我一放假就到处野,父母基本不太管我。他们真要想找我了,一般就会去问晨晨。晨晨打小又乖又招人疼,我父母老是说,小可跟晨晨在一块,我们放心。所以我一般跑远了,会先跟晨晨打招呼。这次我谁也没打招呼,也只有她会真正担心我。
我犹豫了半天,我该说我干嘛去了呢?卖身,傍大款,还傍的是一女的。纠结半天,我愣是说不出来。
她也不难为我,转口说,“好了,你回来就好了。我这就把那两万块还给你,你给我老实去读师大去。”她说着拉着我就往校门走。
我一把扯着她,“老大,你这会不开了。”
“切~,谁爱来当摆设啊,我就来找你的。走,走。”
我们出校门时,几乎有一半新生在目送我们。后来听小黑说,晨晨后来成了新生偶像。那一界的学生特流行在大会时翩然而去。
后来我开着车带着她去了山顶,路是她带的,她说晚上在那看星星不错。坐在车前盖上,看着四周幽静的气氛,闻着暗暗的花香。我笑问,“小样儿,这里是不是哪个小男生带你来的?这里简直是偷情圣地哈。”
她呆呆看看四周,“有吗?我怎么没发现。这是上次一个男生带着我们一票人来看流星雨的地方。”
“哦──,一票人啊。一票人怎么没我啊?有猫腻吧!”
“腻你个头啊,你没在肯定就是跟小霍出去了呗。我还天天跟你当电灯啊!”
一提小霍,我心里又抽过一阵疼痛。一些强烈压抑的记忆,又想破土而出。
“对了,小霍又被他家人送走了,你知道不?”
我按着胸口,冷冷地说,“别提他了。这些天你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