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妧你亲亲我, 我便能动了——”
屋外有物体被拖动的声音, 也有兵器收走碰撞的声音, 廊下惜兰似乎在和成墨说话, 不远处还有章叔夜的呼喝声, 军士的呐喊声, 箭矢破空声。
九娘却什么也听不到, 世界只剩下一张藤床这么大, 耳边也只剩下赵栩一呼一吸之间送入的热和痒, 不停地钻入她脑中,把她搅成一团糨糊,热得咕噜咕噜冒着泡。
她一动也不敢动, 甚至怀疑是她听错了。手心里全是汗, 方才生死关头的恐惧和紧张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硬生生推上了更高的悬崖,成了另一种恐惧和紧张,悉数压缩在这小小一张藤床里,肆虐狂暴地席卷了她全身,冲刷得她每一处都更敏感, 甚至连被赵栩的脸压着的长发末梢也在发麻发疼,被他压着的胸-脯更疼。
她还是一动也不敢动, 他也一动也没动, 但压在她腿上的有什么在变硬, 胀大,滚烫。全身感官被羞耻挥舞着长鞭赶到了一处,倏地炸了开来。和前两次一触即逃不同, 那硬物在两具紧贴着的躯体之间肆无忌惮地膨胀,她被迫感受着可怕的形状和热度,一种时间被无限拉长的恐怖感笼罩住她,使得每一分每一厘的挤压和迫近都变得无休止地漫长,渗入到她每一个毛孔,犹如凌迟之苦。九娘头皮发麻,颤栗从脚趾蔓延到尾椎到手指。
“阿妧——”赵栩抑不住情动,她没亲他就已经动了,他控制不住,压根也没想控制,方才在阮玉郎逃走时真是少说了一句多谢。眼下比他谋划的还要如意。扔下剑后他体内就涌起蓬勃的情-欲,将生死一线时的狠厉杀意一扫而空,极度空虚,极需发泄。
感觉到九娘身子僵硬浑身战栗,赵栩在进和退之间犹豫了几息,贴着九娘耳边试探着又呢喃了一声:“阿妧乖,你亲亲我,我就有力气起来。”不起来就要出事,他怕伤了她。
原来她没听错。他这是撒娇?是要挟?还是索取?反正是个不要脸的坏东西。明明看起来瘦削,却跟山似的压得她喘气都费力。九娘拼命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好分神不再留意被他顶着的那处。
“疼,我疼得厉害。”声音委屈又无赖。
赵栩说的是实话,他硬得发疼,快活得发疼,身上的剑伤却一点也不疼。
九娘的手指张开又蜷起,无意识地捏紧了手边破裂开的丝被,心中一软,身子也软了下来,他定是也受伤了才疼得动不了。
九娘轻轻侧过头,两人鼻尖相碰,一阵凉意。赵栩鼻尖上都是汗,黑夜里眸子闪着幽幽的光,一念间九娘觉得他看起来有些可怜又有些可怕。
看着九娘抬起下巴,赵栩不依地蹭了蹭她的脸颊嘶声抗议道:“不要额头。”
九娘一顿,努起双唇亲了亲他的脸,轻声问:“你哪里受伤了?”
与其抗议“不要脸”,不如直接下嘴。赵栩脸一偏,顺势含住九娘的唇,轻吮慢舔起来,右手固定住她的后脑,不让她逃离。
九娘嘤咛了一声,醒悟过来自己怕是被他哄了,羞恼之下双手顶住赵栩的肩膀将他往后推,好不容易用力推开赵栩三分,力一竭,手一松,赵栩又砰地跌了下来,闷哼了一声。他压在九娘身上,身子扭了两扭,似乎完全使不上力,发出“嘶”的一声痛呼。
“对不住——”赵栩呻-吟了一声。
九娘不敢再推他,他这一跌,原先压迫在腿上的羞人之物趁势顶在她腿心处,还轻微跳动了两下,又大了一些。九娘退无可退,脑中一片空白,前世那种被劈开的疼痛袭来,她浑身颤栗,羞惧交加,混乱中唯一的念头却是绝对不行,顶着自己的那个实在太大了,她会疼死。
“走开。”
九娘闭着眼咬着牙哀求道,娇弱无力的声音在赵栩耳中却成了邀约。他得寸进尺,轻轻舔了舔近在唇边的圆润耳珠,将之含入口中,被他压着的小人儿抖得更加厉害起来。
赵栩吃不准方绍朴在天圣铜人上标出来的那些穴道在九娘身上管不管用,心随意动,左手握住了九娘的细腰,沿着腰侧轻轻上下摩挲起来,火热的掌心坚定地贴着,手指轻柔划过软腻滑溜的肌肤,探到她后腰的志室穴处轻轻按了两按,身下的小人儿触电一样抖了一抖,难捱地微微弓起了身子想躲开。她身子一弓,顶得赵栩那里更胀痛,脊椎尾被电得一麻,他深深吸了口气,咬了那耳珠一口,转头覆住她不自觉微微张开喘气的唇,辗转"yunxi"间又将她压了下去。手指所到之处,却摸到她后腰凹下去一个小小的窝窝,实在可爱,忍不住大力摩挲起来,将她更紧地贴向自己。
九娘眼前直冒金星,被赵栩唇舌手指扫过的地方,又酥又麻,冒出了火星,叫嚣着什么,甚至盖过了忧惧羞窘,她想躲开,却被他压得更严实拉得更靠近。
“殿下——殿下?可要下官进来帮忙?”
门外传来方绍朴关切的声音。
赵栩一僵,从牙缝里逼出两个字来:“无需——”
“九娘?九娘你没事吧?”孟建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外间只有我和方大夫,你别怕——”
九娘的手无力地盖住了绯红的脸,所有的感觉忽然化作委屈。被他恣意折腾的委屈,被他哄骗了的委屈,被他吓到的委屈,还有被外头的人窥视了的委屈。
隐隐也有那极其霸道地席卷了她全身的火骤然远离身体而去的委屈。
“都怪你——”九娘见赵栩还压在自己身上顶着自己不放,轻声抽泣道:“走开。”
赵栩轻轻拉下她的手,在她掌心里吻了一吻,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又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都怪我,不哭,阿妧——”
都怪外头那两个不长眼的,阿妧原本在男女之事上就极娇气,这样一来肯定羞恼得很。
“殿下?殿下?”不长眼的方绍朴真有点急了。
赵栩手轻轻一撑,翻到九娘外侧,坐了起来,拿起裂成几条的丝被,把她细细从上到下都裹了起来,捡起脚踏上九娘那柄短剑,又将遮了半边床的纸帐提上藤床,横在中间,轻轻靠在九娘身上,把她挡得密不透风。
九娘惊呼了一声,看到赵栩确实受了伤,自左肩至左胸,一道剑伤正在渗血。想到先前自己就推在他肩头,没发觉他受伤,还错以为他谎称受伤借机卖可怜好轻薄自己,心里的委屈少了许多,心疼却多了不少。
赵栩和她一样依然面红耳赤,将她的秀发也拢进丝被,亲了亲她还有点湿润的眼角:“我没事。”又取过那柄短剑放入她枕下:“好了,完璧归赵。”
想到这四个字放在她和他身上还有另一层意思,赵栩的脸上更热了,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额头。
“成墨——”赵栩平息了片刻,才沉声喊道。
外头众人都吁出一口气来。
成墨眼观鼻鼻观心地小步跑了进来,将赵栩背了起来,换了惜兰进来。
***
原西京少尹刘绅,因事态紧急,来不及携带家眷,六月初十就赶到了大名府,拜见燕王赵栩,顺利接任权知府事一职。跟着不两日,各地调派的官员均已到位,黎阳仓的处置文书也已有都进奏院通过皇榜和邸报公布于天下。
六月十二诸事皆宜,大名府文武官员一早恭恭敬敬将燕王车驾送出城外。不少大名府原来的官吏都松了一口气,终于送走了这尊菩萨,想到该八百里外的河间府官员头疼了。
燕王出使的仪仗浩浩荡荡在官道上前行时,赵栩已带着九娘等人从馆陶准备前往临清。
自从那夜之后,九娘只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却不肯再和赵栩独处,每日亲自下厨,消夏的汤水也不断,但早间贴身服侍起身和晚间安置就寝统统皆无。但凡赵栩喊成墨去请她说话,她总不许惜兰离开左右,政事照谈闲话照说,也有说有笑。孟建手头无事,时不时跟在九娘身后来探视赵栩的伤势。赵栩就跟做贼一样,既心虚,又惦念,奈何九娘防贼也防得严。这些日子他连个私下陈情的机会都无。
马车车厢里,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方绍朴默默盘膝打坐着,眼观鼻,鼻观心,气守丹田,内照,照什么来着——
“方绍朴。”
“殿——殿下。”方绍朴赶紧调整姿势端正跪坐起来:“殿下,彭祖仙师有云:忿怒不解伤人,汲汲所愿伤人,阴阳不顺伤人。男女相成,犹天地相生也,所以神气导养,使人不失其和。殿下年过二八,精满气足,实乃好事——”
赵栩冷冷地打断他:“你背了几遍了?倒不口吃?”
“不——不多不多,二——二十三遍。”方绍朴十分诚恳,虽然身份地位相差甚远,但这男儿郎谁不曾有过这些难以启齿的事?他年长了殿下许多,殿下这般自律,他也该宽慰引导他。
方绍朴咳了两声,鼓足勇气道:“春主生、夏主长、秋主收、冬主藏,这夏日炎炎,殿下晨间精满自溢是好事。夜里殿下若是难受得厉害,不妨用下官所给的穴位指南用手纾解出来,只在九娘子屋外看,定然是不管用的——”
赵栩险些跳了起来,太阳穴气得别别跳:“够了!”
“对对对,用手就够了——”方绍朴一喜,抬头见赵栩脸色铁青,赶紧低头喃喃道:“不——不够?”
“你去前头车上,把她换过来。”赵栩沉声道。
方绍朴一愣,叹了口气:“下——下官无能,这几日殿下让下官去说的,下官都说过了。九娘子畏殿下如虎——”他偷偷瞄了英明神武的燕王殿下那不可言述之处,又咳了两声:“恕下官直言,殿下操——操之过急,只怕吓坏了她。”
赵栩的脸色阴沉如锅底,狠狠瞪着方绍朴。他怎么会吓坏了阿妧,明明是他们不长眼,才惹她羞恼之极的。
“下官有一计——计献上——”方绍朴殷勤地躬了躬身子。对不住九娘了,奈何他想了好几天,九娘不给殿下揩油,殿下就身心不爽。殿下不爽,他们就跟着都没好日子过,吃不上好的,喝不着冰的,还要随时受气,待在他身边就喘不过气来。
赵栩正要狠狠地斥责方绍朴,闻言倒停了下来:“说。”
方绍朴从袖中取出一卷纸,双手递上,这番话他也背了好几遍,还请章叔夜指点过一二,应该不会错:“下官尝闻见多——多不怪,故作此画,以医载道。九娘子博览群书,若能多看几遍,自然就不会被惊吓到。”
“你还会画画?”赵栩蹙眉接过那卷纸,展了开来,脑中嗡的一声,勃然大怒,若不是知道方绍朴此人心思极简,只怕立时就将他毙于掌下。
方绍朴额头一疼,那卷纸已被赵栩丢了回来。
“今日阳光甚好,方医官既然说夏主长,你还是出去骑马再长长心罢。”赵栩阴森森地道。
那卷纸半卷半舒展掉在地上,上头画着男子独有之物,丑陋狰狞得很,一旁标注着各部位名称、俗称和道家之称呼,又有穴道讲解,更有密密麻麻小字列出会生哪些病。以医载道他真是费了好些苦心,也只有九娘子那样爱读书又疏阔大方的女子才能领会他的苦心。何况他可是根据自己目测来的大小描绘,已觉得极其雄伟壮观,殿下为何还这般生气……
方绍朴将那卷纸收了放回袖中,掀开车帘。日头明晃晃的耀得他眼花。他转过头躬下身子轻声纳闷地问:“殿下是嫌下官画小了还是细了还是——”
他屁股上已挨了赵栩一脚。
“滚!”
若没有章叔夜一把托住,方绍朴肯定骨碌骨碌滚下马车。
为小燕王殿下操碎了心的方医官犹自喊道:“殿下——见怪不怪才能怪自败——”
砰地一声,马车里的一只建窑茶盏在赵栩手里被捏了个粉碎。这个不要脸的坏东西——什么是怪?什么叫怪自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