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在飞快地向前奔跑着,江浅陌甚至都还来不及看清倒退的风景。
“各位旅客,列车前方到站A城站…”还在怔忡间,列车里响起了播音员甜美的声音。
这么快,就到了。
走下高铁,站在A城的土地上,这一刻,江浅陌突然很是感慨。
久违的A城空气。这片生她养她的土地,自己终是回来了。
这五年来,江浅陌从没回来过。以前是想不起来,并且没人告诉她,再后来便是没有了勇气。
一别五年,小镇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呢。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迎接她的,没有旁人,只有这绵绵秋雨。
走的仓促,江浅陌并没有带上外套,风一吹,霎时有些冷。
一路缓缓而行,细细地看着这承载着她二十年记忆的故乡,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那所学校,她的高中三年就是在那奋斗的,里面的建筑又有翻新的了。那时候毕了业回母校看看,他们总要感慨,为毛一离开学校就装修了?
那家小吃店,里面的豆腐花和小笼包她最喜欢了,仿佛怎么吃都不会腻。班级里常见的情景,就是走读生一到教室被众人纷纷围起来,然后每个人喜滋滋地拿走自己的小笼包。
旁边文具店的老板还是一如既往的乐呵呵,唔,好像变胖了些。
还有那些饰品店,服装店,那是女生一放假最喜欢逗留的地方。她和她的死党也不例外,会一直逛,然后累了就去喝奶茶…
可是现在,江浅陌想,物是人非,也不过如此吧。
抬头看看灰色的天空,心里有些难过,却无法诉说。街上的行人有人撑着伞,有人开心地淋着雨,不管是什么状态都有自己的方向。只有她,不知道该去何处。
最后,江浅陌来到了墓地。
墓碑一尘不染,墓前还有妈妈最喜欢的玫瑰花。看样子还是新鲜的,是有人来看过了么?那么自己呢,这么不孝,让爸妈孤零零地在这呆了这么久。
“爸妈,我回来了。”一开口,江浅陌便委屈地掉下了眼泪。
她不想哭的,真的不想,要是爸妈在天上看到了会很担心,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在他们面前,不管多大,她就是个孩子。如今,她受了委屈,想像从前一样扑到他们怀里。可是,爸妈却不在了。
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你看不到并不代表就不存在,因为他们往往不会让自己表现出来,而是在没人的时候独自舔伤口。
“对不起,这么晚才回来看你们。你们好不好?浅陌现在不好,怎么办?”
每说一句,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般往下掉,混杂着雨水流淌在她的脸上。说到到最后,江浅陌已经泣不成声了。
“爸妈,对不起,我不该这样的。你们一定想知道这五年我过得怎么样,对不对?那浅陌这就讲给你们听好不好”带着哽咽,江浅陌抹去了脸上的眼泪。
轻轻地说着话,江浅陌一点一滴地说着他们不在后的五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极具轻柔。
从下午一直说到了傍晚,雨停了,衣服也湿了很多,收起伞,准备走了。
转身,不远处的保时捷旁,却站着程亦辰,懒散的姿势,修长的身高,即使在灰蒙蒙的天气下,仍让江浅陌移不开视线。
突然间,江浅陌想到了一首歌。
我想我很快乐当有你的温热
脚边的空气转了
……
你知道
就算大雨让整座城市倾倒
我会给你怀抱
江浅陌不禁会心一笑,有那么一个人,总是在你身旁,不离不弃,宠着你护着你,带着你向前走,给你自由,给你时间,那么这种温暖,还有什么不满足,不幸福的呢?
她不想去问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他在等着她过去,这就够了。
紧紧地抱住程亦辰,所有的难过所有的委屈,在见到他的那刻仿佛早已微不足道。
“对不起,我来晚了。”许久,程亦辰才开口说道,略微沙哑的声音里,除了满满的心疼还有很难掩饰的歉疚。
江浅陌拼命地摇摇头,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收紧了双手。
而程亦辰也紧紧回抱着她,她不想说,那么他便不问。
程亦辰带着江浅陌回到了她原本的家,由于这五年程夫人一直有派人来打扫,所以还是很干净的。
还肿着的眼睛似乎又有要流泪的迹象,江浅陌连忙转过了身,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想让程亦辰看到。
没料到程亦辰还是眼尖地发现了。从背后抱住了江浅陌,不无温柔地说道,“怎么又要哭了?回到家不开心么?爸妈看到了准会说是我欺负他们的宝贝女儿,所以别再难过了,恩?小傻瓜。”
江浅陌这才破涕而笑,哼哼了一声,“本来就是,你总是欺负我。放开,我要去洗澡,要不然会感冒的。”
“你啊,真是不肯吃亏。”笑着摇了摇头,程亦辰转身去了卫生间帮江浅陌放热水。
望着程亦辰离开的身影,江浅陌低下了头,程亦辰,我不过,是仗着你的宠溺罢了。
谁知道到了晚上,江浅陌还是发热了,想是今天着凉了。有些难受,哼哼叽叽,发出了声响,把隔壁的程亦辰弄醒了。
看了看江浅陌发红的脸色,又摸了摸她的额头,程亦辰马上回车取了常用药过来,哄着她,“江小妞乖,来,把药吃了。”
奈何江浅陌从高中那会起生病了就不肯吃药,总是熬着,实在受不了了才会看医生。所以现在一听要吃药,死活不肯,一个劲地把头转向另一边,不管程亦辰如何哄她都没有用。
“我不要吃药,不要。”这个时候的江浅陌,像极了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程亦辰无奈地叹了口气,还好他还备了些冲剂。厨房里又是一阵忙碌,终于烧了些热水。
看着褐色的冲剂,程亦辰又有些犯难了,若是她还不肯喝怎么办?程亦辰就在门外徘徊着,没过多久,一抹得意的笑容扬起。
端着药进了卧室,等不那么烫了,程亦辰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俯身吻住浅陌,以口渡药。
江浅陌的嘴唇因为发热有些干燥,微张着,难受极了。迷迷糊糊中的她骤然感到一阵湿润,只觉得舒服,于是不由自主地更靠近了些,舌尖还不安分地舔了舔。
程亦辰先是一愣,本来只想单纯地喂个药,这个江浅陌,居然挑拨他,虽然是无意识的。于是,程亦辰也情不自禁地加深了这个吻。
霸道地探入江浅陌口中,追逐到那正作乱的小舌,反复的撩拨,又引诱似的把她的小舌拉入自己的口腔内,有力地吸吮。
这样下来,当一杯药喂完,江浅陌也被吻醒了,两人皆是有些气喘吁吁,加上江浅陌又是半睁着眼,懵懂的样子煞是可爱,程亦辰只觉得呼吸一窒。
两人本就离的近,程亦辰呼出的热气都喷洒在了浅陌耳旁,有些痒痒的。
江浅陌觉得有些不自然,刚想动一动,就听到程亦辰有些暗哑的声音传来,“别动”,似是在压抑着什么。
江浅陌怎么说大学那会儿言情小说还是看过不少的,程亦辰一开口,她就明白了是什么情况,顿时更尴尬了,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虽然他们已经结婚了不错,也一直是睡在一起的,可是,可是…
或许是自己的表情太过纠结,江浅陌只听到程亦辰嗤笑了一声,戏谑的声音又随即响起,“放心,生着病的江小妞不怎么好吃。”
江浅陌立即停止了纠结,可是为什么会觉得有些淡淡的失落?于是马上白了程亦辰一眼,用来掩饰此刻的内心的慌张,“我要睡觉了!”
等程亦辰回房后,江浅陌才敢探出头来,不用摸也知道此时的脸有多红有多烫,但无法忽视的,是心底慢慢生出的那丝丝甜蜜。
第二天烧退了,江浅陌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带着程亦辰去了市中心转转。
这是她的家乡,她想让他知道她曾在这里生活。她觉得他应该知道她的从前。
一路上,听着江浅陌眉飞色舞地讲着,程亦辰只是微笑着听着,时不时插上两句,看着这样开心的江浅陌,他很满足。
而江浅陌,也生出了一种名为幸福的感觉,其实她所想要的,一直都很简单。
“程亦辰,怎么办,我都不想回去了,呆在这多好。”此时他们来到了公园里,找了一块草地,江浅陌躺了下来。
“唔,你不回去的话,我怎么办?”程亦辰顺势躺在了江浅陌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指卷着她的头发玩。
“你?程少真会说笑。”江浅陌偏偏不接程亦辰的茬。
“你要是想回来,我们常回来就行了,反正也不远。”对于江浅陌的心思,程亦辰还是知道的。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及时出现在墓地那的原因。
虽然之前两人一直互不理睬,但他怎么会真的不关心她?他怎么会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跑回来。
“程亦辰…”感动于他的体贴,江浅陌一下子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呐呐地叫着他的名字。
只是到了后来,江浅陌想,如果当时程亦辰没有来找她,如果她真的留了下来,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伤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