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寒意还不是很浓厚,院中的大树上还挂着几片黄得通透的叶子,要落不落,平添几分萧条的金色。
在离树木不远处的长廊上却趴着一排或深绿或浅蓝仆人打扮的人,大多是猫着腰将头贴在窗口上;有的还用手堵着一只耳朵,另外一只几近其用途的想要尽到它的责任粘在窗户上;还有的人被挡在了后面,也尽量扒开前面的人,一手拿着硬纸卷成的长卷见缝插针贴在窗户上,大家都只想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可想而知,这里的人都在发挥各自的八卦本性,个展其能的——听壁角!
此时,屋内一个童稚的声音响了起来,外面的众人立马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两眼放狼光的贴得更加紧了。
“众位贵客的心愿小宝都知道了,我也会如实的转告给辛小缦辛小姐,这点请各位放心。”
这说话的是坐在高位的一个小孩儿,肤色白嫩,两颊圆润透着粉红,高额小嘴,放在扶手上 的两只手仿佛上等白玉雕琢。着一件暖红色苏绣夹袄长衫,头梳圆髻,同色缎带中镶嵌一颗滴血翡翠石,这个人还不足高,坐在宽大的高椅上显得更加小小的,两条腿在空中晃啊晃。
而他的对面分别站着三个人。
这三人听得他的话语无不点头称是,一脸笑容可掬。
“只是……”小孩儿为难的看着面前的众位。
“只是什么?”
小孩儿对着三人中的一书生打扮的男子,道:“我记得您说过您是书生,上有年迈父母,家无薄田,而您明年准备参加下一届朝廷的考举,如果辛小缦嫁给您为妇,等您高举状元之时就是她做状元夫人的时候,到时候何等光宗耀祖?”
“是,小生真是这个意思。”
小孩儿道:“小宝人小不懂事,可是却是听说过一句老话,不知道当见不当讲。”
“请说!”
换做小宝的小孩儿点点头:“人们常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并且‘手无缚鸡之力’,有田不会种,有布不会织,别说做饭了,就连基本的加柴烧火都不会,你说你能做什么?”
“小生是书生,当然只用读书了。”
“那要是您考不上呢?”
那书生脖子一梗:“小生绝对考得上!”
小宝点点头:“那你考上了再来求亲吧!”
“等等!你以为天下有这么好的美差么?等我考上的时候我还会看上辛小缦那等出卖色相赚取铜钱的女子……你,你……等等”话还没说完,外间就进来两个年轻力壮的男子一把将书生给拖了出去。
小宝再看看剩下两位贵客中的一位:“您说说看,难道经商的女子就真的要出卖色相么?她们也是很有本事的嘛!对不对?”
听着话的是一位挺着圆圆肚子的中年男子,闻言立马点头:“没错!有本事的女人就该让有本事的男人拥有。”
小宝一拍手,高兴的笑道:“是啊!所以你家产都没辛小缦的多,凭什么拥有她?做白日梦吧!”
“你……谁说我不如她了,我……啊,你们干什么,放开我。”不用说,这位兄台也被人架了出去。
现在厅里还剩下最后一位贵客。
小宝将此人从上到下扫描了一遍,再左右转圈的看了个遍,道:“还是当官的人稳重。”
那官员经过前面两人已经知道这个小娃儿不简单,微微一拱手:“过奖。”
“当得当得!听说您现在还未娶亲?”
“是。”
“您不嫌弃辛小缦是行商的么?”
“本朝贞观之治以来多有女子从商,丝毫不输儿郎,有何可以嫌弃的!”
“您说你无父母?”
“是。”
“那您考取功名之前是如何生活的呢?”
“本官曾经依靠过叔婶救助,一起生活了很多年,这才考取的功名。”
“那您现在是一个人住?”
“是。还有一书童。所以现在想寻一会打理家族的女子为妻。”
小宝点点头:“那就对了。可是,您既然得到过叔婶的救助,那么他们就相当于您的再生父母了,可是现在他们居然没有跟您住在一起……要知道,您可是他们带大的呢?这份荣耀实在是没有不要啊?或者说……”
“这……下官还有要事,先告辞了!”说罢,那官员就已经急匆匆的从大厅跑到了大门,一个眨眼连背影都瞧不见了。
小宝砸吧砸吧嘴,半天才反应过来,小声的唠叨一句:“真不够意思,怎么都这么不经吓呢?我还没玩够呢!”
不知哪里又抛出一个声音,阴测测的飘到小宝的耳朵里:“你这次又玩了几个人啊?”
“啊?”小宝惊得一跳,转头看向侧门,一抹艳红已经斜靠在门口,一脚站在地上,一脚搭在门框,看着厅里吓得脸色煞白的人邪笑着。
小宝的眼泪水一下就涌了出来,嘴巴一瘪一瘪,半天挤出几个字:“我没做坏事,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