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合格的赌徒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忍耐。他要等待一个绝好的时机,再加上自己创造的机会,七分运气再加三分努力,他相信自己绝对会成功。
显然,老天还没有抛弃他。
在不久后谢连成又出远门了。现在已经进入了六月中旬,炎热的夏季是重伤病人最痛苦难熬的时刻,伤口的红肿发炎,连续余震给予人的精神压力,和前期物资的快速消耗已经是河南急需面对的几大难关。
而谢连成主要负责的就是万发发和辛小缦代表的长安商人往河南运输物资的安全。这个月份又正好是水灾横行的时候,不得已的情况下谢连成半夜带着众多江湖人士出发了。他们必须赶在六月下旬将重要的药材先运送过来,否则水灾一旦扩大,河南将要面临暴增的死亡人数。
极大的恐怖气氛围绕在河南的天空。每日里只看到一身黑的乌鸦不停的在空中盘旋,有时候人们气愤不过还会拿石头砸下来几只,可是那压在人们心里的黑暗却是无法驱逐。
大家已经记不住有多久没有真正的笑过了。甚至有的人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笑。孩子们的哭声伴随着尖叫总是在半夜里突兀的响起来,撕扯人们脆弱的神经。
辛小缦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合眼了。
她分批安排从长安送过来的物资已经见底。吴王为了保证应付整个河南地界,又要应付突发情况,手上的很多药材和被褥等东西都不会只给开封。他让她先顶着,一边缓解灾民的困苦,一边缓解商界众人的报怨。开封周边的城镇也不知道情况坏到哪种程度,每天不停的有官兵进进出出的拖运物资出去,回来的时候总是带着重伤的百姓。轻伤的都留在所在地直接简单的医治了。开封俨然成了一座伤城。
最近的一批药材是前天到达的,还没放妥当就被朝廷收购了大半,剩下的小半被当地还有一点家底而没有遭灾的富商给买走。有的当积德免费发放给百姓,有的低价卖给还有余钱的家庭,有的纯粹放在家里不动,等着过段时间药材奇缺的时候发灾难财,趁机抬高价格。
这种人毕竟少数,可是不代表没有。官府现在没有人手,自然没法去动他们。辛小缦也只能根据大多灾民反应的真实情况而拒绝卖给那些人药材。
特殊情况下,人性要经受很大的考验。她不能凭借个人的喜好去猜测商人的良心,她也不能凭借个人的感情而对某些商人特别低的价格。因为她手中的任何一批货物都不是她制定的价格,而是长安城里那批商人组成的商贸协会决定的。
她的作用只有审核,避免有人从中牟利,再就是核对账簿,不让人从中钻了漏洞。
商人,毕竟谁都不会轻易去相信一个人。
她很累,心更累。
浑身无力的浸泡在澡盆里,拖吴王的福,大家住在一个大宅院,用的都是这宅院主人的家仆,而她又是吴王特意指定要好好照顾的人,只要是她的需要大家绝对不会说半点闲话。
泡澡,她在长安城里每天都泡,可是在这里还是收敛了不少。
所以每到这个时候她才真正的将自己放松,让全身的肌肤贪婪的感受温水带来的惬意。迷迷糊糊中她似乎眯眼睡了一觉。
梦中出现了很多年以前她在严府的日子。在严简没有带着严妍回家之前,她刻意忽略仆人们的刁难和刻薄;见到严简之后与他的斗智斗勇,纠缠不休;严妍美丽脸庞上滑过的泪水侵染在自己假意流产的血水中,让整个地面成了暗红色;还有,逃离之后在马车中颠簸,小心护着肚子里的小宝,谨慎而又期待的去往长安的路上;还有还有,小宝出生,小宝满月,小宝一岁,那飘荡在整个庭院中欢快的笑语,谢连成把小男孩高高抛到天空引起的尖叫和嗔怪……
一切的苦难都会过去的!在梦中她这样的告诉自己。
直到一声忐忑,怀疑,颤抖的男声划破梦中那美妙的迷障,她才缓慢的睁开眼睛,罢工的大脑半天都没有接收到对面男子的具体信息。
“璃儿……你真的是璃儿。”
璃儿?谁是璃儿?耳朵里不停的回响这个词语,尘封的记忆打开了一个边角,那里曾经有过一个男子这么呼唤过她。
平静无波的湖水荡起一圈波澜。
“谁是璃儿?”她转过头看向自己身后的男子。
“你瞒我瞒得好苦!”对方一径的指控,食指指着她的背后。
“你想否认么?你背中心的那颗痣,你说过那颗痣叫做‘叛离’。万人中也只有一个人会在这样的位置长痣。我们同床共枕那么久,对它是绝对的熟悉。”
辛小缦皱眉,这个男人还真是不知廉耻啊!居然当着她的面诉说以前夫妻的床第小话。
斜斜的瞪视对方:“我不想知道什么璃儿不璃儿。我只想请问,严老板你是如何进来的?”
她一手拦在胸前,冷笑:“还有,你三更半夜摸进我孤女的房间想要干什么?别告诉我你大夏天的发情找不到女人,摸黑摸到了我这里。”
也许是她的神情太冷漠,话语太冷静,而让对面的严大老板有点发愣,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所处的特殊地点,面临的特殊情况。
“我……我不是……不对,我是来找你有话要问的,不是特意来偷看你洗澡的……你别误会……不对,你是璃儿,我们本是夫妻,有什么不能看的,而且,现在不该你来质问我吧!”他总算收拾好了那纷乱的思绪,脸上也变得狰狞起来:“现在该是我来问你,小宝是不是我的孩子?还有,你不是已经死了么?”
啊啊啊,辛小缦忍不住的哀叹。身体的疲倦无限制的告诉自己,她想要休息了,她要睡觉。可是谁能告诉她,这个男人怎么跑到了自己的房间?
“外面的人被我用**迷倒了。”好家伙,这个男人不应该做商人,而要做采花大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