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吴王淡淡的看了一眼悲痛愈加的万发发,半嘲弄半无奈:“本王做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点。”
万发发心一落,头也低了下去:“是。”
“你心里那些小聪明就不要在本王面前耍了。”刻意的激怒吴王,让他一怒之下杀了万发发,等回过神的时候肯定就想通了他的刻意求死。万发发死了,吴王是怎么也不会去动万家的。一切真的跟他预料一样,他死了不要紧,如果万家也出了事情吴王身边的谋士肯定会寒了心。毕竟,他在吴王麾下别的事情没下功夫,跟那些谋士的相处却是很愉快的。将心比心,至少现在吴王已经出了气,在大事没成之前万家不能动,一旦大事已成他一时之间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到万家,等有了余力的时候早有预防的万家也远走高飞了。
这就是万发发的计谋,吴王从小在皇宫中长大,这些又怎么可能看不透。闻一知十,否则他也不是贤王了。
万发发心下安定,听了吴王这话也知道自己和自己的家族一时也不会出问题。只要他万发发没死,万家就是掐住他的咽喉。
被掐住七寸的蛇,由不得你不听话。
“今日找你来,本王只是想确定几个问题。”
“……是。”这话答得讨巧。是,只代表他在听,至于怎么答,会不会答都不确定。
吴王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坐到椅子上,一手平放在桌面,浑身闲散:“长安商会现在是不是主权抓在你的手上。”
“是。”
“洛阳商会,苏杭等富裕地方的商会都各有会长?”
“是。”
“能不能让所有商会推荐一位总会长?”
“……能。只是其中需要时间。”
“你愿不愿意当?”
“……”
吴王的眼睛定定的锁住对方:“你应该知道商会对本王的作用。”
“是。一方面是成大事之前最主要的财力支出;另一方面是大事之后商会与朝廷的合作。”
吴王的手指敲击在桌面上:“嗯。这会威胁到你们的性命么?”
万发发无奈的摇头:“……不会。”
“那这次为什么违抗本王。要知道只有成事之前的无条件付出,才会有成事之后的财源广进。没有一本万利的事情。如果本王自己有多余的财力的话根本就不需要你们商会的合作,你也没有发大财的机会。还是说,皇商这个头衔你嫌它太轻了?”
“王爷!”万发发恭敬的向前一步:“小人知道自己的斤两,也明白王爷大事之后的重要性。小人命如蝼蚁贪生怕死胆小无为,如果您将小人用作暗棋,需要用的时候就用,用完了之后只需要将小人和小人的家族调离长安即可,以后富贵浮云绝对不入长安。可是,如此胆大妄为明刀明枪的‘抢夺’商人的共同财富,就算日后成事,小人也难以在长安立足啊!到时候信用扫地,不要说长安了,全大唐小人带着万家如何再去做生意?这商人,毕竟不是官,就算有王爷您在背后撑腰,小人也无以为继。还请王爷给小人一条活路吧!”
说罢,那地毯上只见一圈圈的水晕滴落,瞬间就被吸收干净。
吴王久久不吱声,那放在桌上的手指敲一下没一下,最终只留得叹息一声:“本王就如你所愿。以后你只管按照本王的命令行事,不需要再见了。有人会直接跟你联系的。”
万发发收不住惊讶的表情,感激涕零的顿首弯腰:“谢王爷大恩!”
昏暗的房门在人的背后闭合,直到听不到那蹒跚的脚步。
“他说的是假话。”凭空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乍听之下只觉得冬天一盆冷水将人从头到脚的淋透,寒得彻骨。墙角一个兜头兜脑的全黑身影显现了出来。
坐着一动不动的吴王淡淡的笑:“本王知道。只是,他还有用,先姑且用着吧!事成之后也不是由他说的算了。天源教那边你查得怎么样了?”明明温润如玉,说出的话只有比那黑衣人更加冷漠。
“萧殇不在教中。他是武林盟主,应该回去今年的武林大会。我已经让人打入天源教内部,时机成熟则会一举破了它。”
吴王随手又拿起一封没打开的信纸:“只有万发发一个还不够,辛小缦不知所踪,你再去找一些家底深厚的商人,以防万一。”
“是。”
“宫里最近有什么动静?”
“皇后最近从感业寺里接回了一个女尼,与皇上的关系逐渐缓和。”
“去,查查这个女尼的身份。高阳那边也应该动身了吧!”
“是。我们这边也已经安排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随着吴王的应声,墙角的那个身影如来的时候一般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烛光闪动,屋内唯一的人眼睛似闭非闭,空中幽幽叹息一声:“为国为民么?原来商人也是披着羊皮的狼。哼,一群贪生怕死之辈。辛小缦啊辛小缦,当初你是如何跟这些商人嘱托的呢?连本王的许诺都让他们避之不及。”
院中,风起树摇。
地震已经过去了几个月,秋季交接的时候朝廷派人开始送来了冬季需要的物品和粮食。而整个河南也开始了重建,到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某天某夜的某个小县的某位小县官的卧室里,传来猥亵的贼笑声。
那声音一阵阵,似漏风的风箱,听得人耳朵里割得肉疼。
其中有女子道:“老爷,这次我们算是发了。”
那被称之为老爷的男人笑声刚停:“别急,这还是第一批救济粮食,现在已经有商家找我买卖了,我们先卖出一部分,等到朝廷第二批粮食下来,第一批的就可以全部卖给商家了,这是稳赚的生意。嘻嘻嘻……”
女子道:“还是老爷聪明。这法子不用直接从账本拿银子,正好可以少了师爷那份。”
那老爷鼻子里面哼哼两声:“他平日里从中抽得还少么!怎么也没想到我会另外找人安排跟商家买卖吧。哼,本老爷根本不需要走库房,直接划拨粮食说是外县灾民用的,量他也不敢去查。”
接着只听到外屋另外一个声音问道:“那小人也想从县太爷手上买一部分粮食,不知道行不行?”
屋内两人一惊,那老爷叫道:“谁!出来。”
一个男子懒散的绕过屏风出现在众人面前。邪魅的眼,微弯的嘴角,修长的身体,华丽的服侍,只是站着就给人一种风流倜傥的感觉。
女子惊叫一声,赶快拿起被子小心遮盖自己的胸部,双眼还是忍不住瞟向那男子,半惊喜半娇嗔。
身边的县太爷大叫:“你是何人?为何半夜传入官家住宅?”
那男子随意的斜靠在柱子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另一边腰间随着动作露出一截剑鞘:“小人只是无名之辈。最近听说县太爷这里有好货,所以想来进点货发发小财。不知道县老爷有没有意向?”
县太爷眼睛一眯,正好看到旁边的女子含羞带笑的样子,正偷偷的注视着对方的男人,心火一冒:“本老爷又不是商人,哪有什么货物。你等小命不要了?还不快快给本官滚蛋!”
男人邪笑:“县老爷真爱说笑,你没货怎么赚银子啊!小人可是熟人介绍来的。”
“嗯?”县太爷眼睛一转,试探的问:“哪位熟人?”
男人手指一弹,看也不看坐在床 上的人,淡淡的道:“阎王爷!”
“你——”字还没说完,银光一闪,县太爷只觉得眼睛一花,视角怪异的旋转了两圈,从床角看到瞪大眼珠的小妾,再看到头顶的天花板,耳中‘嘭嗵’一声,脑袋好像砸在什么地方,脖子后知后觉的一通。
“啊——————!”女人大声的尖叫,看着本来还活生生的县太爷转眼就身首异处,颈脖那里血液狂喷,热热的液体喷洒在她的脸上身上,黏黏的。
再一阵银光闪过,女人的惊叫嘎然而止,那眼中还带着不可置信和巨大的惊恐,她自己的热血也洒满了整个床幔,好一片红色。
男子随意的将出鞘的剑锋在布巾上擦拭两下,剑尖往空中一挥,洒脱的字体顺势出现在空白的墙壁上,‘贪官的下场’几个字深深的刻在上面,男子脚往县官身上一踢,那笨重的人砸在墙面上,血液瞬间就将字体染成红色,粘稠的液体从字体的收笔处缓慢流下来,让整面墙看上去触目惊心。
屋内已经成了血的海洋,只一个眨眼那男子就已经不见,屋外开始响起众人的呼喝上,沉重的脚步越来越近,破门而入。
“县太爷被人杀了!”
“杀人了,快报官……”
“老爷,老爷……”
厚重的积云消散,清亮的月色将这个院落照成青蓝色,寒冷而又恐怖。一男子轻巧的落在屋檐上,邪魅的眼内闪着不屑,最终衣摆一飘,人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