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游戏
几乎是在苏北把那句话打出来的瞬间,电脑就有了反应,就好像那个变态一直坐在电脑前等着苏北一样。
几个字随着光标敲了出来:
——这是个游戏。
游戏你妹!苏北看到这几个轻飘飘的字,一团怒火烧得他眼窝发疼。
他抖着手,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的敲击了几下:
——什么意思?这么躲躲藏藏的,你见不得人吗?
——我命令,你执行,拒绝或者任务失败,都将受到惩罚。
一行冰冷的字,出现在了记事本上。
电脑那头的变态,根本没有理会苏北的挑衅,自顾自的说着话。
也许是隔着电脑,让苏北对这个变态的忌惮减轻了一点,他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几次深呼吸之后,苏北终于冷静了下来。
——你的目的是什么?你到底是谁?我认识你吗?
——没有目的,这只是个游戏。
作为一个自尊心本来就比一般人更强烈的人,苏北感到深深的屈辱。
屈辱,而不是屈服。
苏北握紧拳头,游戏是吗?
不到最后一刻,谁游戏了谁还说不定。
电脑那头的人回避了苏北后面的两个问题,只笼统的回答了第一个问题。
看到这句话,苏北又骂了一句粗口。
有些过长的头发下,那双深邃的眼睛似乎有些疯狂。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是男人就站出来堂堂正正的打一架!
——你不得不听。
记事本上出现了这几个字之后,突然,桌面上跳出来了几张图片。
看到这几张图片,苏北倒抽了一口气,他的瞳孔急速的扩张收缩,连眼球的形状也出现了轻微的改变。
这是极度的恐慌和惊惧。
苏北甚至连继续打字都做不到,他的手指控制不住的剧烈发抖。
而躲在暗处的变态还没有放过他,继续放出了一颗炸弹:
——我这里还有相关的视频。
苏北猛地站起来,举起椅子,狠狠地砸向那台电脑。
砰地一声,电脑被砸成了碎片。
巨大的响声惊动了这个房间的其他人。
砰砰的敲门声响了起来,苏运成在外面喊:“苏北,发生了什么事?”
苏北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扯乱了头发,打开了门。
苏运成和罗欣就站在门口,而罗欣的儿子则不耐烦地靠着卧室的门框。
苏北冷着脸:“没事,做了个噩梦。”
苏运成有些怀疑。
什么噩梦能发出刚刚那种像砸了东西的巨响?但是他到底觉得有些亏欠了这个儿子,所以也就没有再深究。
“半夜三更的,老实点睡觉。”留下这么一句警告,苏运成拉着罗欣转身回房去了。
苏北把砸烂的电脑扔进了垃圾篓里,把有些乱的房间收拾了一下。
已经是凌晨一点。
他坐在转椅上,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在两年前,犯下了一个错误。
以前的生活,虽然称不上和睦,至少还算平静,但是随着父母之间隔阂越来越深,终于撕破了脸皮,吵闹、争执,甚至是动手,都经常性的在家里上演。
十六岁的苏北,也受到了波及。
他的情绪很不稳定,但是父母已经完全忽略了他,所以他只能自己去寻找发泄情绪的出口。
堕落,堕落,抽烟喝酒,逃课打架,这些事情一一尝试。
但是很快,苏北就对这些事情失去了兴趣。
有一只顽皮的猫在挠着他的心脏。
不满足,不满足,他迫切的寻找着能够填补心口那个漏风缺口的办法。
有一天,他在网络上到处乱逛的时候,进入了一个网页。
十几岁的少年,拥有着旺盛的好奇心,以及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不知该说是无知还是无畏的勇气。
他进入了一个很隐蔽的奴隶圈子。
并且在懵懵懂懂的情况下,成为了其中一个人的奴隶。
苏北把这些当成了一个减压的玩具。
为了把这个角色扮演的更专业,他甚至答应了那个人一些匪夷所思的要求。
甚至还签了一个电子版的奴隶契约。
苏北并没有把这件事当真。
谁又会把网络上的事情当真呢,何况又是这种事。
按照那个人的命令,他摆出了各种姿势,用了各种淫亵的道具,拍下了一些视频和照片。
他把其中一些传给了那个人。
苏北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保持了最基本的警惕,只是给了一些遮住了他的脸,身体部分也并没有完全暴露的照片。
在做这些事的时候,苏北体验了一种极度的羞耻。
这种羞耻又带给他莫名的兴奋。
这件事像毒品一样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一段时间,他整个人都陷在了那个氛围里面。
他甚至真的把那个人当成了自己的主人。
把自己的灵魂,把自己的身体,全都交给那个人,这件事本身就带给他一种极大的安全感。
直到某一天,苏北突然间就醒了过来,他狠狠地打了自己两巴掌。
摆脱这种沉迷,并不容易。
苏北还寻求了心理医生的帮助,在半年之后,他终于走出了那个阴影。
当他把电脑里面存下来的那些照片和视频删除的时候,苏北隐隐约约地松了口气。
苏北没有想到,时隔二年之后,他又一次见到了那些照片。
清晰地摆在他面前。
那些淫靡、快乐、刺激、疼痛、高|潮,动作、表情都是那么陌生而又熟悉。
这些明明早就被他删掉的东西突兀的出现,让苏北猝不及防之下失态了。
他捂住脸。
如果人人都应该为年少时的错误付出代价,那么他所付出的已经超过了他能承受的。
苏北□□了一声,他想,这个躲在暗中的人,是不是他曾经的主人?
苏北本来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了那件事。
但是现在他才发现,他只是强迫自己把这件事忘了而已,实际上记忆就在他心底深处,藏在那儿,像一条毒蛇一样,窥伺着他,时刻准备着冲出来咬他一口,用毒液把他拖回原来那个圈子。
他从来不曾摆脱。
他只是让自己以为摆脱了。
苏北努力回忆起那段时间的一切。
关于他的主人,关于奴隶契约。
像他这样,因为偶然链接到这个网页的并不在少数,大部分人都只是看看之后就离开了,只有小部分人才会留下来,苏北就属于流连不去的这部分。
这个圈子具有强烈的排他性。
他们先是观察,接着试探,只有通过了他们的考验之后,才能被他们接受。
考验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它需要你表露自己的身份,以及完成一些指定的任务。
苏北并没有把交上去的照片当回事。
在网络上,你不会知道坐在那头跟你聊天的是不是一条狗,这句话,几乎所有的网民都耳熟能详。
隔着一个网络,带来了极大的隐蔽性和安全感。
所以苏北才把这个游戏继续了下去。
他本来可以交一张假照片,但是当时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把自己一张躺在树下面看书的照片传了上去。
他通过了考验,并且得到了一个主人。
一个崭新的世界在他面前拉开了自己神秘的面纱。
苏北不得不承认,他玩得很开心。
就是因为这种开心让他惊醒了。
他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但是也明白,这种事是见不得人见不得光的,被人知道了,周围的人都会把他当成变态。
所以他退缩了。
一声不响的消失在了那个圈子里,没有给他的主人一个解释。
苏北知道,他的主人是个男人。
一个在圈子里都备受推崇的男人,强大而神秘,当时他选中苏北这个新人,让周围人惊讶不已。
因为他是这个男人的第二个奴隶。
至于主人的第一个奴隶,苏北也曾经问起过,圈子里的人讳莫如深,只有一个人,隐约提及过这个奴隶不听话,被放弃了。
刚刚踏入圈子的苏北,不明白“放弃”这个词在圈子里的含义。
到他明白的时候,他不寒而栗。
这种恐惧,也是他断然离开这个圈子的原因。
他还有机会逃走。
主人只听过他的声音,只看到过他的身体,甚至连他的脸都没有看全过。
苏北认定了他以前的主人,就是这个跟踪自己的变态。
他一夜没睡,想理出头绪。
主人要和他玩个游戏,也许是为了惩罚他,也许仅仅是出于无聊,在那段时间的相处中,他清楚的知道他的这个主人是多么恶趣味。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就来吧。
苏北想着。
他洗了把脸,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睛里全都是红血丝,表情狰狞。
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了。
那个少年走了进来,他睡眼朦胧,青涩的少年,毫无防备的神情,带着点阳光的甜味儿,诱惑着、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他揉了揉眼睛,有些不耐烦地看着苏北:“你还要用多久?”
苏北拧开水龙头,泼了点水在脸上,粗暴的擦干净,掉头就往外走。
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绊到,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苏北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住了身边人的手臂,把他也带倒在了地上,并且压在了自己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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