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方方的宫墙,还有屋檐下挂着的铜铃铛。
风一吹,就叮叮当当,极为的悦耳。
我翻了个身,就是不起来。
现任的彼岸仙欺人太甚,时不时就给我换身份,换时空,换性别。
我也是有脾气,还是暴脾气的好吗?
所以,自从我占了这个身子,我已经躺在床上整整半个月了。
现任彼岸仙也是沉得住气的,没来跟我谈谈。也或许他根本就不关心我在干嘛,他根本就没关注我。
我气呼呼地摊开手脚,躺久了也不是个事。
可是,就这样顺着现任彼岸仙安排的任务走,我是不是太没有气性了?!
话说,现在这个原主的身份,是这个朝代的皇后,还是一个已经没有恩宠的皇后——王语烟。
至于她为何会失宠,没人知道因由。
在坐上皇后这个位置的头一年,皇上还能隔三差五的来。
第二年的时候,就每逢每个月初一、十五的来。
第三年,王语烟只能站在宫门处,痴痴地望着那条长长的宫道,默默地念着:皇上,你为何不来看臣妾了,莫非想让臣妾去找你……可是,臣妾做不到啊!臣妾入宫三载,还不曾踏出这里一步啊。
没错,王语烟就连御花园都没去过一次,就连宫中的宫宴,她既然都没敢去一次?!
所以,她每次只敢在皇后所住的永和宫殿里,默默地静候皇上。
以至于,这个宫殿周围,哪棵树上有鸟生了一窝鸟蛋,什么时候孵化了六只小鸟,王语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可是,那位穿着明黄色衣裳的男人,再也不曾来过。
春去秋来,几个寒暑。
王语烟痴痴地盼啊,盼啊。
终于等来了……我?!
没错,等来了我。
她消失了,我占据了她的身子,还在床上悠闲地躺了半个月。
那位记忆中穿着明黄色衣裳的人,依旧没有出现过一次。
王语烟性子胆小,就连洞房花烛时她都没敢瞧清楚,与她同床共枕的男人到底长何模样,是圆的、扁的、还是四四方方的。
我长叹一声,从床上坐起。
罢了,既然占了她的身子,也不能真的什么事都不做。王语烟也没什么心事要我替她圆,还真有点让人无从下手。
再说了,躺了这么久,现任彼岸仙都没露过面。那继续躺下去,对我还有什么好处吗?
我从鳯床上起身,守在两侧的宫女就撩起了床幔。
王语烟虽说现在没有沾到雨露,但她有着皇后的身份,没人敢对她不敬。她宫里的太监宫女,也没有那种耍滑头,欺上瞒下的。
皇后宫中的份例,依旧每个月头一份送来。
谁让王语烟有一个大将军的爹爹,驻守边关威风凛凛,震慑那些边关外面的敌人,同样也震慑着朝里的人。
然而,再威风又如何,一年到头都没能回过家一次。
我弹去此刻萦绕在心头的惆怅,坐在梳妆台前,望着给我梳妆打扮的宫女。
轻柔的动作,若有若无的梳子尖,一点一点的顺着我的头发,向下梳去。
“今日,我想去御花园坐坐。”我看着手指头戴上了长长的指甲套,低声说着。
我身后的宫女等了许久才回复,“是,奴婢这就去通传一声,免得闲杂人等惊了娘娘的圣驾。”
“嗯,去吧。”
我望着铜镜里的面容,想着王语烟啊,王语烟,你有这个尊贵的身份,就该霸气侧漏点。
为何想不开,要自困在这一方宫苑中?
御花园里,百花争艳。飞舞的蝴蝶,嗡动着翅膀的蜜蜂,还有柳树上的知了,一声又一声地叫唤着。
当我抬头望去,就有几个太监拿着长长的竹竿,去把知了一只一只地粘下来。
没了知了的声音,御花园里的假山流水声,就渐渐清晰。
凉亭中,早就有宫女放置了一盏葡萄,一碟花糕,一碟瓜子,还有一壶清茶。
我赏了花,看了水中成群结队的龙鱼,我便转身想往亭子去。
这时,不知打哪来一群欢乐的妃子,她们穿的是姹紫嫣红,嬉嬉笑笑地也往亭中去。
“咦,谁放了这些东西,我正好饿了。”一个穿着浅紫色裙衫的女人说着,就伸手摘下了一颗葡萄,扔进了嘴中。
“这样不好吧,如果是哪位贵人的,我们这样会不会挨罚?”这位是穿着淡蓝色裙衫的,她刚说完,嘴里就被喂了一块花糕。
“蝶儿,你就安心的吃吧,皇上可是很疼安姐姐的,他定不会怪罪安姐姐和我们的。”
紫色裙衫的女人嘻嘻笑着说,手里又倒了一杯清茶,递给那个已经落座,还没开始拿东西吃的安姐姐。
“安姐姐?”
我低念着站在原处,看着那个安姐姐。那人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穿着打扮也适合她的年纪,只是,她头上戴着那个,好像并不适合她戴着。
“禀娘娘,这是安侍郎的千金,上次选秀女时进的宫。三个月前,被皇上翻了牌子,现在是贵妃。”我身后的宫女低头禀报着。
“那穿浅紫色的呢?”
“那人是曲县令家的千金,也是跟安贵妃一起入选的秀女,现在还是个才人。”
“那淡蓝色的女子呢?”
“那是纪学士的**,人称才女的纪幽兰,也是跟安贵妃一起入选的秀女。只是,她现在还是个秀女。”我身后的宫女低声说着。
“她也姓纪?”我低声问着:“她是你本家的丫头?”
我身后的宫女纪姑姑,是随王语烟一起入宫的。
入宫许久,在宫里还认了几个老宫女做老师。现在,行走在宫中,小太监跟小宫女都要唤她一声姑姑。
“禀娘娘,是的。”纪姑姑开口说着。
我点着头,说:“那我们回去吧。”
“谢娘娘恩典。”纪姑姑福着身子,端着一张脸跟在我身后。
我随手摘了一朵牡丹,想着:如果我现在出现在亭子中,那几个在亭子里乱动乱吃,摆放在桌上那些东西的妃子,就要接受处罚。
因为纪幽兰一人,反倒让那个所谓得了宠爱的安姐姐,逃过我这位皇后的责罚,也是一件趣事。
我有些好笑地扔掉手中的牡丹,这宫里的女人就像一朵花。
脆弱敏感、需要呵护,一旦有上位者一个小小的施压,她就会失去美丽的颜色,且很快就会枯萎。
宫里从来不缺颜色美丽的女子,每一年的选秀,每三年的大选。新人更替旧人,就像日出日落般正常。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一听见许多宫女太监的声音,一眼就瞄到一抹明黄色,从另一条道上走过。
“娘娘,你要过去吗?”纪姑姑开口问我。
我摇着头说:“那些新人的相貌也算尚可,我还是不去凑那份热闹了。”说完,我就沿着另一条柳枝垂下的小道过。
这里种植的柳树边,就是一处小湖。湖边的柳枝,就像一个一个散了头发的姑娘,正对着湖水照镜。
绿色的柳枝,跟湖中倒影,相互呼应。
只是,一处喧闹声,破了此处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