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和学习,是完全可以撑起一支军队的骨架的专业人才。他们的价值,有大量成熟军队的艾泽拉斯王国可以不在意,但只有一帮乌合之众人手的陈燃,却不能不重视。
宛如猎人看到了一头驯鹿,陈燃颇有些见猎心喜,他正愁如何培养一支部队的作战精神,正愁自己的军队要经过怎样的流血牺牲才能真正磨合成型、堪当大任,结果,一支有着强烈战意和荣耀感的部队就送到嘴边了,这要是不吃掉,简直都对不起自己。
铁十字佣兵团的到来,让哨兵岭的镇民深受鼓舞,人民军也不失时机的分出一支队伍,希望让铁十字军带一带,磨练一番。另外,斯托曼还请十字军的官兵来到高塔做客,指点战士们的作战技艺和各阶指挥官的带兵之道。这些,都是第二日发生的事了,这日,西部很多地方都下了大雨,即使如此,铁十字军仍是派出了自己的侦查骑去侦查月溪镇的情报,那里是他们的第一打击目标。
也许是跟雇主提出的要求有关,反正以陈燃看来,铁十字军的战略眼光不怎么高明,攻克城镇是对敌人的一种有力震慑,不过,对付迪菲亚兄弟会,这样做却正好促使了他们的分散和转明为暗,以陈燃授给艾瑞娜的游击战学术为指导思想,到时,就算曼菲斯侬拿下月溪镇并恢复农庄的生产和矿洞的开采,西部也仍不能算作是他的,反倒是铁十字军这千多人,将深陷到处救火的泥潭而不能自拔,光是西部辽阔的土地,就能让官兵们累死。
第三日,铁十字佣兵团早早的整装已毕,携带着仅有的重武器出发了。月溪镇没有高墙壁垒,巨弩的窜射和火箭弹(类似烟花中的大窜天吼)的暴击,足够撕开敌人的防御阵线,他们对此信心十足。
这次出战,除了铁十字佣兵团,还有人民军的200人,诺本·曼菲斯侬也亲自随队前往,他对一鼓作气收复月溪镇很有信心。
将迪菲亚兄弟会赶出西部那是以后的事,先期,诺本的目标是拿下月溪镇,夺回不远处的死亡矿井,然后占领金海岸矿洞,这两处矿业开工,金币就会源源不断的流进腰包,他已经跟铁十字佣兵团签了协议,铁十字佣兵团将在月溪镇驻扎一年。诺本相信,谁有了钱,谁的拳头就能更硬,一年的时间,只要肯花钱,足够他整练出一支自己的队伍。他的要求不高,只要西部像艾尔文地区一样,包括匪患在内的各种麻烦有,但成不了气候,这就可以了。
既然迪菲亚要全力面对铁十字佣兵团的挑战,那么他们肯定无暇他故。本着这个思想,哨兵岭发起了秋日大收割运动,昨日的雨已经提醒了人们,西部持续不断的雨季即将到来,趁着这几日太阳还好,收割、晾晒、打谷……很多人都有的忙了。
此时的陈燃,仍呆在哨兵岭,潜心学习他的自然之道、皮匠之道,或者陪艾露希娅出去走走,又或者花些时间在他的甲胄上或者房子上,比如,在胸甲的领口部分,转圈雕一些美观的花纹,并在纹理的部分和胸甲边缘、镶嵌熔铸一种用炼金药剂加工过的亮铜,使胸甲看起来美观,穿起来也因为边缘有包边而更舒适。又比如,用磨石细细打磨家私,用从售货篷车那里买来的亮漆粉刷,使家私更为耐用……陈燃是从容淡定的,星际中上百万人马的大阵仗他都见了,这么一支小队伍,还不至于让他紧张起来。
竖日下午,人民军的一队人从前线传回了好消息,月溪镇已经被铁十字佣兵团占领,还抓到了上百名俘虏,据那些俘虏讲,兄弟会的大队人马都去艾尔文地区,准备营救牢里的囚犯了,这里没剩下多少人。看到铁十字佣兵团军容鼎盛,都吓跑了。铁十字佣兵团进镇时,镇里一片狼藉,许多物品都没来得及拿,饭锅还在火上架着,兄弟会的一部分人向东边的暮色森林地区逃了,一部分人钻进了死亡矿井。铁十字佣兵团现在正修葺房屋,建立简单的防御阵地,并派人寻找死亡矿井的其他出入口,准备把逃矿洞里的一帮人,长期堵死在里边……
这个消息让哨兵岭的所有人额手称庆,到了晚上,一场盛大的庆祝活动在镇子里举行,而诺本的大儿子趁机向众人发出邀请,请那些月溪镇的原住民重回家园,欢迎有意在月溪镇附近的荒废田地的人也随他前往,同时,也将铁十字佣兵团将在月溪镇驻扎一年以上,保护周边的安危的消息放了出来。
很显然,这是诺本一家早就安排好的戏码。斯托曼父子看在眼中,却也无可奈何。最早的哨兵岭只是十多户人家的小聚落,盗匪闹的凶,又搬走几户。后来是因为有这哨塔和不错的地势,这才慢慢聚集了四邻八乡的人,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来自月溪镇的。当初严峻的生存课题以及对迪菲亚盗匪的惧怕和恨意让众人凝聚在了一起,现在情况好转,人们的心就算没散,也松动了。
铁十字佣兵团和人民军,谁能更好的保护住民的生命安全,这是一眼就能看出的事。况且,按照正常的逻辑推理,迪菲亚兄弟会大队人马去营救他们的兄弟,不管成功与否,都会回来,倒时发现老巢被占,十有八九会先挑力量薄弱的人民军下手,夺占哨兵岭。以便先有个落脚点,再跟铁十字佣兵团对抗,毕竟,盗匪们也不能忽略粮草物资和雨季和寒冬即将到来的问题。谁都知道盗匪们的财产在死亡矿井的深处藏着一大部分,铁十字佣兵团占领月溪镇并封锁死亡矿井,显然有断绝迪菲亚的粮草物资,让外边的人无以为继的意图在里边。
“哨兵岭在未来的日子里如何自处?”斯托曼父子这一对农民将领看着议论纷纷的民众,心中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注视着这一切的还有陈燃和艾露希娅。陈燃轻声道:“你看,这就是民众,他们要求不高,一处栖身之所,一片安全的生存之地,这就够了。如果这一点都无法保证,那么其他什么都指望不上。什么大义、感恩,都没有生存来的更重要,他们像迷茫的羔羊,容易被驱赶、容易被蛊惑。勇敢、荣耀、无畏,这些美德是需要特定条件和培养的,只要有希望、有活路,他们就不会轻易拿起武器去反抗,是人类的文化造就了这样的传统思想和人文特性,这也是上位统治者者非常愿意看到的情形,所以那些拿着刀剑的,在人类的国度,永远比只知道宽和仁慈的更具说服力。”
“仁慈者受人尊崇爱戴,使用暴力者带给人的只有伤害和死亡,是遭人唾弃的。”艾露希娅是虔诚的月神信徒,对于陈燃偏向于宣扬暴力的说法,无法妥协。
“你又犯了简单判断是非对错的错误。你说的没错,暴力确实带给生命、乃至世界伤害。可暴力有时候也是解决问题的有力手段。像玛法里奥领导的暗夜精灵平民和艾萨拉领导的高等精灵之间的斗争,不同样是暴力?很多高等精灵,只是生存、生活的理念跟暗夜精灵不同,他们就真的都该死吗?那些孩子,他们懂什么?在灾难中,不也照样死了很多?难道,我们能因此说,抵抗燃烧入侵的做法是错误的吗?近的来说,西部,你觉得是像现在这样盗匪横行,千里无人烟好,还是整个西部被强大的力量一统,然后迅速走向新的复苏和发展之路好?”不失时机的蛊惑,陈燃调教艾露希娅还是比较下功夫的。
艾露希娅辩不过陈燃,赌气道:“照你这样说,哨兵岭倒是成了不适合存在的绊脚石,阻碍了整个西部的发展,这里完完全全被迪菲亚盗匪统治反到更好?”
陈燃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笑着问艾露希娅,“假如你是个养殖户,你会不会每天不给你的鸡、羊、牛吃东西,看着它们饿死呢?”
“当然不会,没了这些牛羊,那我还算什么养殖户?”
“对啊!那盗匪只要不是太蠢,是不是也应该像对待牛羊那样对待俘虏呢?一个被活活累死的俘虏,难道比每天给他开采金子的矿工更有价值?”
“俘虏矿工的日子过的太苦了,吃不饱,还要挨鞭子,根本就是奴隶。再说,人怎么能跟牛羊比呢?”
“这话可不该你说。”陈燃抓住了艾露希娅情急之下的语病,“牛羊为什么不能跟人比?你们德鲁伊不是跟自然界的很多动物都是好朋友吗?学习它们的本领,学习它们的狩猎方式。变身的本领,不也正是领悟了动物之心才能做到的吗?况且,人类蓄养的家禽家畜最早是哪里来的?捕来的!抢来的!从动物的角度看,这跟匪徒有什么区别呢?”
“哎呀,反正我说不过你……”艾露希娅开始不讲理,这是她最近摸索出来的,对付陈燃的最有力武器。
陈燃也不以为意,他的目的并不是要跟艾露希娅辩出个是非,而是淡化她的正义感。陈燃笑道:“假设,迪菲亚盗匪对外是劫掠,对内却宽和,鼓励耕种,积极解决手下人的衣食住行等问题,而且处理事物公正讲法,你说,和现在既要收你的税,又对你的死活不管不顾的王国比起来,民众会选择哪一边呢?”
“你那是假设,盗匪如果那样,还是盗匪吗?”
“那你说,王国的部队开往巨魔的领地,抢夺他们手中包括黄金在内的各种物资,把他们赶出家园,把那里开垦成人类的居住地,他们的行为算什么呢?巨魔侵犯人类的家园就是邪恶,可这土地原来是人家的呀?就像现在的西部,是百姓的、是曼菲斯侬家的,结果被迪菲亚兄弟会抢了去,可再早呢?莫非土地上早就刻好了牌子,标明这是谁谁谁的?西部的开拓者们是从豺狼人、野猪、山狗手里抢来的吧?我们现在吃它们的肉,喝它们的血,然后斥责豺狼人不注意个人卫生,又臭又蠢又懒散,这便是正义的行为吗?”
“……你不会是迪菲亚兄弟会的成员吧?”陈燃做了这么一大篇文章,艾露希娅说不过他,机灵劲上涌,憋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真聪明!”陈燃说。
“啊?你是盗匪?”
“当然不是。”
“那你刚才承认自己是迪菲亚兄弟会的一员?”
“我是兄弟会的首领,但我从不打家劫舍。我干的是征服的事业,比起来,打家劫舍只是小孩子们的把戏。”
“你是范克里夫?”
“我有那么老吗?范克里夫是昔日的首领,现在的首领是我。”
“你怎么突然肯对我说实话了?”艾露希娅歪着小脑袋问。
“迟早要说的嘛,铁十字来了,我又得半夜三更的出去做事了。”
“你要对付他们。”
“当然,现在兄弟会已经解散,新团队正在整合,准备以西部主人的身份开发西部,建设西部,怎么能让他们来搅局?”
“你要怎么做?杀了他们?”艾露希娅紧张地问。
陈燃叹气,“刚才的一番话又白讲了,我这个养殖户又怎么会杀掉可以挤奶的牛和产毛产绒的羊呢?”
艾露希娅恍然大悟,仿佛做贼般左顾右盼,然后细声细气地问:“你要把他们变成奴隶?”
“没错!”
“大坏蛋!”
陈燃笑,艾露希娅骂人的话,说来说去就这一句,“坏?我怕他们当奴隶当的上了瘾,以后请他们走,他们还不愿意呢!”
“瞎吹!”这个词也是跟陈燃学的,艾露希娅用的很专业。
“那有没有兴趣听听详细的内容呢?”
“好,你说。”
“走,回屋慢慢说。”
回了屋,陈燃就把自己为西部未来绘制的美好蓝图一点点的展现在了艾露希娅面前。艾露希娅先是不相信,架不住陈燃计划庞大而又严谨周密,几乎每一个操作步骤,每一个可能发生的问题和对应解决的办法,都详细的罗列了出来,滔滔不绝的直说了三个多小时,艾露希娅听的后来眼睛都直了,末了问:“这都是你想出来的?”
“啊,咱就是脑子好点,别的没什么!”
艾露希娅突然问:“说,我当初获救,是不是你的鱼人小弟帮忙?”
陈燃实在很佩服艾露希娅的跳跃性思维,适才就问自己是不是强盗,现在忽然提起了这种在他看来跟所谈内容没有太多关联的小事,女人关心的问题内容,看来男人是永远别指望能搞懂了。
“是啊,鱼人在海上发现了你,我怕它们把你献祭给它们的海神,就救你喽!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西部的海岸线可是有几百公里长的。”
“那你骗我说是你救了我?”
“想想我当时是怎么说的?”
“我问你,是你救了我,你说、说,勉强算是吧!我追问为什么用勉强这个词,你说是在海滩上见到的我……”艾露希娅声音越说越低,突然扭动身体撒娇道:“原来你早就都预谋好了,骗我的话都说的滴水不漏,说!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没了,这不都跟你坦白了吗?”
“不,一定有!”
“真的没了!”
“一定有!”
“哎呀,好了,我还以为你会关心未来哨兵岭的人会怎样,铁十字佣兵团我又准备如何俘获等等事情呢?怎么像个孩子似的,在这类问题上赌气?”
“外面怎么样,那是你们男人的事,但你不信任我,有事瞒着我,就是不行!”
“这口吻听起来好熟悉。跟谁学的?”
“维拉婶婶。”
听艾露希娅这么说,陈燃马上心领神会,“怎么做个娴淑的妻子,又如何把握住丈夫的心。我和哈布兰大叔鼓弄皮子的时候,你向维拉婶婶请教这些问题了。”
艾露希娅羞红了脸,低下头玩弄衣角,偷瞅了陈燃一眼,终是点了点头。
陈燃轻轻一叹,相比艾露希娅设身处地的用实际行动来促进两人的情谊、表达自己的情意,他做的,就差的太远了,可以说,只有享受,而缺乏付出,就连付出的诚意也欠妥。
“跟着我这种总是想着要干点什么自以为是的大事的人,会不会觉得很辛苦?”陈燃柔声问。
艾露希娅摇了摇头。
“我往往忽视了你的感受,这可不是一个好男人应该做的。”
“维拉婶婶说,男人,就应该闯荡,就应该有远大的志向,哈布兰大叔年轻的时候,也曾是个冒险家呢?他的皮匠手艺,就是跟一个巨魔学的呢!野蛮的巨魔也可以教人类制皮手艺,这是多么神奇的事。”
陈燃笑,“你是希望你的丈夫做一番事业和成绩,还是跟他时时刻刻的厮守在一起呢?我知道,对很多暗夜精灵来说,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慢慢发现美好的地方,并且充分享受这一过程。”
“我希望你能经历了起落成败,荣辱兴衰之后,再和我永远厮守在一起。”
“是嫌我现在还太过浮躁,缺乏沉淀的淡定,不能全心全意的去珍惜,去爱吗?”
“我更希望你能完成你的心愿。陪着你完成这个心愿,是我能给你的一种爱。”艾露希娅大胆的说。
陈燃愣了愣,继而带着几分幸福意味的舒了口气,“越和你接触,越让我觉得,如果未来没有你,我的生活,是不是会寂寞很多呢?”
“那就对我好一点,尤其是要诚实。”艾露希娅黠智的笑。
陈燃也笑,“我觉得你比我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