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薪说十分认真,虎子瞧着抿嘴一笑。
“行,那咱们就买一辆马车,以后去镇上也方便”
如今房子修好,地也请赵包头那帮子人开了种上了小麦,爷奶身子好整日红光满面,没事在家帮着看着小弟、幺妹,或者带着两孩子去村子里走一圈,虎子觉得人生处处都生机勃勃。
舒薪说什么都有道理,他想不到的舒薪都想到了,虎子也习惯性的听舒薪的话。
“嘿嘿”
既然要去镇上,戴珍珠自然也要回家去一趟。
舒薪准备了些番薯粉,又准备了些黄豆、十来斤棉花,两只老母鸡,等天天亮吃了早饭,虎子背着东西,一起去坐舒大牛的牛车去镇上。
路上看见舒家的马车急急忙忙的去了镇上。
舒薪便有些紧张。
戴珍珠看了舒薪一眼,握紧了舒薪的手。
马车上还有村里几个媳妇婆子,便小声对舒薪说道,“听说舒阿木那媳妇要生了,舒婆子打算去镇上看看呢”
舒薪沉眸。
坏坏的想着,真希望那人生个儿子,又不是舒阿木的,让他养到十七八岁,亲爹找来认亲。
想到这里,舒薪哂笑。
或许,心里对舒阿木,还是恨着的吧,不管是她,还是家里的人。
此刻。
舒阿木家。
区氏已经痛了一天一夜,大夫来了一个又一个,都没有办法让区氏快些生下孩子。
产婆也想了好几种办法,可依旧没用。
产婆是区氏找来的人,自然不会多言什么。
舒阿木急的团团转,看着区氏痛的满头大汗,惨叫不止,心疼万分,恨不得代替了区氏去痛。
镇上的大夫都找遍了,舒阿木急的团团转。
家里婆子急急忙忙回来,“爷,听说神医来了,这会子正住在醉仙楼”
舒阿木闻言,“此话当真”
“是真的,神医让人在镇上喊话呢,说专治疑难杂症”
“我这就去请神医,你看着夫人些,热水也多准备点,还有红糖水鸡蛋也要准备好,人参鸡汤盯着别炖干了”舒阿木吩咐了好一会,才出了家门,驾驶马车去醉仙楼请神医。
只是舒阿木来的时候,醉仙楼门口已经有好多人在排队。
“这神医看病可真贵,一百两银子一次,我家穷,看不起啊”
“我家也是啊”
好些人摇头叹气的离开,舒阿木立即喊道,“神医神医,我妻子难产,求神医救命啊”
一百两银子,和芸娘的命比起来算的了什么。
只是舒阿木这话一说,边上便有人嗤笑出声,还有人指指点点。
“他就是舒阿木”
“对啊对啊,什么妻子,是他勾搭的那寡妇要生了”
“原来长这样子,难怪是个薄情寡义的”
“为了寡妇便糟糠之妻都打了,那妇人还怀着孩子呢,大人你不喜,那孩子总是无辜的,据说差点把几个女儿给打死咯,都说虎毒不食子,这舒阿木真不是个东西”
“就是就是,不知道谁给他的脸,来这里开这个口”
舒阿木被这般指指点点,气愤的面色涨红,想要反驳,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这时一个白发白胡须白衣的老者慢慢走了出来,他身边的小厮高喝一声,“是谁家妻子难产我家师傅愿意走一趟”
舒阿木闻言,也顾不得去争吵什么,连忙喊道,“神医,是我,是我”
老者看了舒阿木一眼,眸子微微一眯。
深吸一口气,“前面带路吧”
“神医是坐我的马车还是”
“我们自己有马车”
“哎哎,好好”舒阿木小心翼翼的应了声,等老者上了马车,才驾驶马车在前面带路。
到了家里,恭恭敬敬的请人进了家门,带往产房。
区氏手里有钱,在镇上买的宅院不小,家里收拾的十分干净且雅致。
神医进了产房,给区氏把脉。
只是片刻功夫后,神医眉头微微一蹙。舒阿木在一边瞧着心惊肉跳。
“这妇人”神医欲言又止。
“神医但说无妨”舒阿木连忙出声。
神医点了点头,“这妇人早些年吃了极阴寒的药物,后来调理身子吃了不少药,倒是把身子养的七七八八,所以才有了这个孩子,只是”
“只是什么”舒阿木急忙问。
“一时半会儿老夫也拿不准,尽人事听天命吧”神医说着,让随从拿了一粒药丸喂区氏吃下,又给区氏扎了几针,区氏的惨叫声顿时小了不少。
又听得产婆喊道,“夫人,夫人加油,宫口开了”
神医起身退出了屋子,临走时看了区氏一眼,见区氏虽然疼的厉害,却满心满眼的心虚。
舒阿木上前握住区氏的手,“芸娘你别怕,神医会救你的,你安心把孩子生下来”
“相公”区氏芸娘低唤。
舒阿木点点头。
神医没有多看区氏一眼,出了产房,舒阿木连忙跟了出来,“多谢神医救命之恩”
“银货两清的事情,不必这般虚礼,只是这产妇以前似得过什么不干净的病,虽然治好了,但还是要注意,莫要复发了才是”神医说完就出了院子上马车。
舒阿木站在院子里,脑子里乱哄哄的,就想着神医那句得过什么不干净的病
舒阿木脑子嗡嗡作响,倒最后只剩下几个字,得了不干净的病。
那是什么病
“喂,我说,你倒是给银子啊”神医身边的随从低喝一声。
舒阿木吓得一抖,回过神来。
忙道,“你稍等,我这就去拿银子”
舒阿木刚刚要走,就听到产房里传来了孩子的啼哭。
“生了,我妻子生了”舒阿木快速的去拿了一百两银子给随从。
随从拿着银子走了,舒阿木才走到产房门口问,“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是个男孩,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
舒阿木顿时欢喜万分,至于神医的话被他抛之脑后。
进了一边的屋子等着产婆把孩子抱过来。
伸手接过还是的时候,舒阿木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柔软。
这是他的儿子,是芸娘为他生的儿子。
和柳氏生的不一样。
柳氏生的儿子长什么样子他见都没见过,也不会去想,反正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这个孩子不一样啊,这是他的宝贝,他的心肝,他的亲儿子。
他舒阿木也是有儿子的人啦
“儿子,宝贝儿子”
舒阿木抱着孩子哄着,等区氏收拾好被抬过来,见她精神头还算不错,连忙把孩子抱上前去,“芸娘,这是我们的孩子,长得可真好看”
区氏看着襁褓里的孩子,皱巴巴说不上多好看,但是她的儿子,便是极好看的。
“嗯”轻轻的应了一声,心虚的看了舒阿木一眼,见他沉浸在欢喜中,略微松了口气。
那自称神医的老头应该没看出什么来。
想到这里,区氏笑多了几分真诚,“相公,我累了,先睡一会,一会娘来了,你好好招待她,切莫置气,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如今咱们又有了儿子,以后好好过日子”
“嗯”舒阿木重重点头。
舒老头、舒婆子带着舒金枝来的时候,区氏已经睡去,舒阿木让丫鬟上了茶水糕点,还真有几分当家老爷的样子。
舒婆子一边喝茶一边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虽然看不出贵重与否,但是弄得很好看,很漂亮,比她乡下屋子好看多了,要一直住在这里也是不错的。
有丫鬟、婆子伺候,啥事也不用做,还能去两个女儿家串串门。
舒婆子顿时决定要常住下来。
舒金枝一双眼睛也溜溜的打转,心里想着她要是有这么个屋子就好了。
等喝了茶吃了糕点,舒婆子才问道,“区氏生了”
“生了”舒阿木说着,就笑了起来。
“儿子还是女儿”
“是个儿子”
舒婆子也笑了起来,“是儿子就好,你也算是有儿子的人了”说着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区氏要坐月子,这家里也没个人操持,我和你爹就住在来帮你看着,金枝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你帮着看看有没有好人家,把金枝的亲事也定下来”
“”
舒阿木错愕了一下。
住下来
这不是来看看就走
“爹娘还是回乡下去吧,家里我看着就好”
舒婆子闻言,怒火中烧,一巴掌拍在案桌上,“混账,舒阿木你是不是人我是谁我是你老娘,亲娘,你就这样子跟我说话我这般辛辛苦苦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弟几个,我住你这里怎么了你去大街上问问,你这里我住得住不得要是人人都说我住不得,我这就跟你爹回乡下去”
舒金枝紧紧捏着手帕,低垂着头。
她不要回乡下去,要是去了乡下,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要留在镇上。
舒阿木知道自己老娘素来无理取闹,如今这般不讲道理的样子实在是恶心透了。
“呵,呵呵”舒阿木冷笑两声,才说道,“反正我舒阿木也没什么名声,我要问那么许多人作甚大不了我带着妻儿搬到别的地方去,这院子也卖掉,你看看别人让不让你住”
“你”
舒婆子没想到舒阿木竟说得出这样子的话来。
舒老头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巴掌拍在案桌上,站起身怒喝,“我们走”
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福了福身才说道,“老爷、老太爷、老夫人,夫人说让老太爷、老夫人在这里住下,等她满月之后再回乡下去”
舒阿木不可置信。
舒婆子、舒老头、舒金枝同时松了口气。
舒老头坐了回去,舒婆子才说道,“还是芸娘懂事,我去看看我那大胖孙子去”
起身还喊了舒金枝。
舒金枝连忙跟上。
一起到了区氏的房间,舒婆子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这屋子比起堂屋又华丽多了。
舒金枝瞧着也是心思一转。
区氏看着舒婆子、舒金枝,轻轻的喊了一声,“娘,小姑”
舒婆子点点头,上前看着孩子,“这孩子长得就是好,一看就是有福气的,真是讨人喜欢”
舒金枝上前,拿出东西,递给区氏,“三嫂,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给小侄子,这是我小时候戴的银锁片,便送给小侄子做见面礼吧”
舒婆子抱着孩子的手一紧。
她知道,舒金枝小时候可没什么银锁片。
伸手拿了放在孩子襁褓边,“还是你小姑姑知道心疼你,你以后可要好好孝敬你小姑姑”
区氏笑着不多言。
舒婆子又道,“去他大姑、二姑那里报喜了吗”
“还没呢吧”
“那不用去了,我反正也要过去一趟,就由我亲自去吧”舒婆子说着,把孩子放在区氏身边。
留下舒金枝陪着区氏。
区氏看着舒金枝笑,舒金枝也连忙一笑。
“小姑,你随便家里转转,空屋子选一间住下来,需要什么和冯嬷嬷说,让冯嬷嬷给你安排,就不用去找你三哥了,他一个男人,这些琐事也不懂”
“多谢三嫂”
区氏抱着孩子,“我先睡一会”
“好,三嫂休息,我先出去了”
区氏点头,目送舒金枝出了屋子,还把门给关上,心思微微一转,便有了主意。
就舒金枝这样子的姑娘、身世,想要嫁去高门大宅、有钱人家做正妻是不可能的,但若是做妾倒是有人要,毕竟长得还可以,年纪也小,最主要是处、子
舒金枝一走,冯嬷嬷便进了屋子,区氏招了冯嬷嬷上前,在冯嬷嬷耳边耳语几句,冯嬷嬷点点头,“夫人放心,奴婢明白要怎么做了”
“小心些,别让人知道是我的主意,还有在别的小镇置办个宅院,宽敞些,地段好的铺子也买上两个,这边的能卖的都卖掉吧,价格不必太在意,亏上一些不打紧”
“是”冯嬷嬷应声退了下去。
区氏看着身边的孩子,勾唇笑了笑,闭上眼睛睡去。
舒金枝在家里四处看了看,才挑中了一间屋子,宽敞、大,装扮的很漂亮。
冯嬷嬷也没多言,同意了舒金枝住这间屋子。
舒老头驾驶着马车,带着舒婆子朝舒娟儿家走去。
上次的事情没成,舒婆子提心吊胆好久,也没见舒薪做点什么,镇上也安安稳稳的,舒婆子才彻底心安下来。
到了舒娟儿家,却见大门紧闭,舒婆子错愕了一下,上前去敲门。
隔壁邻居有人走出来买菜,见到舒婆子、舒老头,才不解说道,“你们来找钱捕头啊他们都搬到乡下去了”
“”
舒婆子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搬家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搬家,还不跟娘家说一声
“哦,你还不知道吧,钱捕头如今已不是捕头了”邻居说着,笑嘻嘻的走了。
活该。
以前这钱捕头一家子没少欺负人,如今搬去了乡下,那么一大家子,迟早饭都吃不起,成穷光蛋。
舒婆子这下子是真吓到了,便是舒老头脸色也一白一白的。
“快去缎儿家问问”
两人到了孙施家,也是大门紧闭,找了人询问,才得知也是搬家了,至于去了哪里,没人知晓
“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舒婆子呐呐出声,好一会才哭了出来。
他们在乡下,也没个消息,舒阿木在镇上却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走,去衙门看看”舒老头说着,把舒婆子拉上马车,到了衙门。
果然看见了孙施,只是孙施瞧着老了许多。
“女婿”舒婆子喊了一声上前。
孙施看着舒婆子,深吸一口气才说道,“你们是来接舒缎儿的吗”
“接缎儿做什么”舒婆子谄笑,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做什么你们做了什么难道不清楚吗大丰县肖家公子给的银子还算丰厚吧,钱进已经不在衙门做了,舒娟儿没被休回家去,那是因为她都是做阿奶的人,钱家丢不起这个人,舒缎儿要不是给我生了一个儿子,你以为她还能呆在孙府”孙施声音很冷,话也不留情。
要不是肖家本事,早早得到消息,送了一个女儿进宫,恰好得了盛宠,不然这一番下来,他孙施别说继续做镇丞,便是小命怕也是难保。
“你,你,你”舒婆子说不出话来。
舒老头亦是万分震惊。
这些事情,他是知道的,只是想着舒薪那一家子就舒薪牙尖嘴利,卖得远远的,一辈子也回不来才好,却不想中间出了差错。
“你们走吧,以后舒缎儿和你们舒家没有任何关系,我孙施亦然,若是你们再来纠缠,我就休了舒缎儿,从此两不相干”孙施这声音比较大,周围不少百姓都听见了。
舒老头、舒婆子觉得丢脸,但更觉得恼火和惧怕。
若是没了孙施、钱进,以后在舒家村还有多少人看得起
不,怕是没人会看得起他们。
如今他们在舒家村,那就跟臭虫一样,人人闪躲,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舒老头颤抖着唇,好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孙施却已经进了衙门。
孙施一走,那些百姓就笑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那不要脸舒阿木的爹娘啊,果真是一个德行呢”
“也难怪,有这样子的爹娘,才有舒阿木那般不要脸的儿子,真是恶心死人了”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走吧,这热闹也没啥子好看的”
“也是呢,没得恶心了自己”
百姓议论纷纷离开。
舒婆子拉着舒老头,红着眼眶喊了一声,“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