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修好一处又冲垮一处,村里的年青人这么忙活了大半月后,有不少人病了,宋明了来义诊,宋青宛就势捐了两百两银子给宋明置办药材。
官道终于修好,能通行了,宋家村的人却并没有什么喜悦,连去镇上赶集的人都没有,宋大山的牛车就这样空置下来。
宋青宛看着这一场春雨,心思复杂,她转身去了牛棚,那儿永远有使不完的干燥草料,每每快要用完的时候就有人一把一把的码好在那儿,宋青宛从来不用担忧。
然而这生活细节的点点滴滴却使她越来越暴燥,她甚至看到那一堆草料,一气之下拿了一把斧子胡乱的砍在上面。
草料翻飞,有好几次,宋青宛差点把斧头砍到自己脚背上。
远处阴冷的树林中,一棵高大的树上站着一个黑影,每每看到那斧子落下,差点击中脚背就有些坐不住,差点现身,真是看得他挠心挠肺的,心想着,莫非这就是孕妇喜怒无常的脾气?先前他倒是不信,明明看着她前些日子好好的一个人,如今却动不动发脾气,真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是些草料罢了。
宋青宛砍累了,扶着墙角,她看向茂林,盯着林间,那漆黑的眸子里闪着火苗,看得那树上的人心惊肉跳,轻身一跃,还是逃为妙。
宋青宛把斧头放回廊下,想起刚才看到无故打转的树枝,若有所思。
就在宋青宛回去休息去的时候,那牛棚草料边站着一人,看着那乱七八糟的草料,伸手摸了摸牛的头,“可怜了,大东西。”他这么说着,手速飞快的整理牛棚里头的草料,生怕把草料给打湿了,很快牛棚又恢复原样,他拍了拍手,满意了才纵身一跃失去踪迹。
肚子越来越大,宋青宛连日常生活都有些吃力了,黄秋桂时不时来窜门子,宋青宛有些不高兴看到她。
涝灾还不曾退去,张府却派来了人,张小环没有回顺成县,却快马加鞭运送了一批珍贵的药材。
这批药材并不多,但张府极为重视,听说是宫里娘娘专门要求的,且有时日,没有在那时日前完成,不只整个张府,连带的宋青宛也跑不脱,全部诛连九族。
当日肖掌事就叫小盒子把药材磨成了粉送了过来,珍之重之的交待了她,说好十日后来取。
宋青宛抚着大肚子,看着那一堆药材就有些不好受,她如今连上街收猪胰子都吃力,这事要怎么办?
当日宋青宛就去找了宋大郎,没想宋大郎去了运河那边做短工,而黄秋桂却带着两孩子回了娘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宋青宛没法,只好跑去找宋大山,她交了十两银子给宋大山,连日上县里收猪胰,把要收的份量说了出来,为时三日,如果县里收不齐,就去镇上,或是其他各村,反正想法子也得收齐了。
这是宋青宛第一次拿银子给别人去收猪胰,以前都是完颜玉在做,宋大山想赚两个银子都不成。
宋大山得了宋青宛的话,立即赶着牛车去了,为了节约时间,宋青宛把家里的牛车交给宋大山的大儿子宋兴,叫他也一同去了。
很快以宋大山的媳妇伍氏为首,召集了先前帮忙的妇人,当天夜里猪胰子回来了一批,几位妇人为了赚上工钱,连夜就帮着做了。
这么算来,人手是够了,只要猪胰子收得回来。
宋青宛从粮仓里拿出了先前收着的无患子磨成的粉加入猪胰子药皂中,调制时依然是宋青宛亲自动的手。
就这么忙活了两日,宋青宛的院门忽然被人打开,那时宋青宛正在正堂里印出模型,而东屋的几位村妇却一边拉着家常一边麻利的处理猪胰。
黄秋桂就这样匆匆闯了过来,她先是冲去东屋,看到屋里的帮工,接着又冲去正屋,看到宋青宛捏成一团。
宋青宛闻声,立即把案板上的团遮住,起了身。
“大丫,你请帮工怎么连亲大嫂都不请,却请村里的人,开年的时候大嫂还曾特意问过你,你说这生意暂时不做了的,怎么又背着我们偷偷地做了起来,大丫要是不想请大嫂帮忙那就直说,何必拿话来唬人。”
黄秋桂喘着粗气,显然气得不轻。
宋青宛请不请他们做帮工,那也是她的自由,合着这黄氏还把这事当做了理所当然了。
要是黄氏不说这话,宋青宛或许还把当日准备请他们却找不到他们的事说出来的,眼下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宋青宛冷笑一声道:“大嫂,我请谁不请谁还得经过大嫂同意不成,这生意我做不做都是我的自由,大嫂还是请回吧。”
黄秋桂气出一口老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不走了,她乘宋青宛身子不便,翻开了案板上遮住的布巾,抓了一把刚搅和好的皂团闻了闻,接着起了身,“大妹,你这澡豆怎么做来的,帮你干了一年的活,如今我也猜得七七八八,我就不信做不出来,先前还顾及着大妹这情,如今我瞧着也不必了,既然大妹不请我做帮工,嫂子也没有理由热脸来贴你的冷屁股。”
黄秋桂说完,转身出了院门,而先前抓走的那一团却没有放回来,就这样匆匆地跑了出去。
宋青宛身子不便,追都追不上,她扶着桌子坐下,继续做起了药皂。
这一批货终于如期完成,张府给的银子比哪一次都丰富,宋青宛叫小盒子把药皂运送回张府后,连日就被快马加鞭的送去了洛阳。
雨终于停了,原本到了收麦子的季度,却见农田一片荒芜,全部被水淹,水退下后,那些青青的麦穗掉在了田地里头成了泥。
村里人哭声一片,看看今天这收成,只昐着上头能体恤民情,减少赋税。
然而还有不少村民连口吃的都没有,就盼着这一季的收成,如今收成没有,粮食价格疯涨,村里人有点闲钱的,哪个不后悔没有在年前或年前那几月把粮食备下。
黄秋桂租种了宋青宛的田了,夫妻两人站在田地里收拾了一下唯一幸存的一点麦子,却看着那淹死的棉苗,想起下半年的收成也要没有了。
就在这时宋勇从镇上做小工回来,走在官道上,远远地看到自家田地上站着两人。
先前宋勇的田地要卖,是宋大山的媳妇出的面,然而他今日看到的两人却是宋大郎和黄氏,他立即脚步飞快的跑到田埂上,再清楚不过的两张脸。
宋勇气不打一处来,莫不是伍氏出面买的田地,其实是帮宋大郎买的?宋大山这人他最清楚,家里三个儿子儿媳,就加上他们买下的这点田地,自己种也是绰绰有余的,怎么可能租给外人种的道理。
宋勇一口气奔向田地,上前抓住宋大郎的衣襟,凶神恶煞的问道:“大郎,你居然有银子在背地里买下爹娘的田地,你还有没有良心?”
接着宋勇就一记倒勾,把宋大郎打倒在地,黄秋桂见了,立即蹲身上前查看丈夫的伤口。
宋大郎一脸懵懂的从地上坐起身。
宋勇却指着地上的两人道:“这田地不作数,你们居然有胆子买下我的田地,眼看着我一把老骨头的还去镇上打零工,受人白眼,你是我儿子,这田地不作数的。”
宋大郎夫妻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从地上起身后,黄秋桂连忙抽机说这田地是宋大丫买走的,宋大丫跟宋大山一家走得最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