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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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到底是同胞姐妹,徐心梅话音刚落,徐心兰大喊一声后突然直挺挺的倒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徐心梅退后两步,伸手摸摸还在狂跳的心脏。心中说不上好受,没有预想的痛快,而是酸涩难挡。这个人本该是她最亲近的人,现在两人却站在这里用世间最尖锐的言语相互嘲讽。

本不该这样的。

就算两人从小斗嘴,但也只不过是玩闹罢了,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徐心梅脑子不聪明,但却不是不明白事理。这几日卧病在床,姨娘整日以泪洗面,她哪儿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姨娘哭著说,「心兰的以后已经毁了。」

被京城那么多达官贵夫人瞧见,京中还有谁不知道徐心莲与杨舒私相授受的事情。徐心兰以后的路就只剩两条,京城中不会再有人娶她,嫁给杨家,或者离开京城,找个小门小户嫁过去。

但是以徐心兰的心性,让她嫁给小门小户,还不如让她去死。

柳姨娘拉著她的手哭著祈求,「心梅你去求求老太太,让心兰去杨家吧,她已经毁了,除了杨家再无去处。你不一样啊,太太心疼你,以后还会有好亲事…」

徐心梅单薄的身子被使劲摇晃,险些站不稳。姨娘的哭声还在耳边响起,徐心梅想起那日杨舒将她甩开护住徐心兰的模样,只觉得心中像被割了一刀一般,无论过去多久,仍是疼的难受。

盯著软倒在地上的徐心兰,徐心梅站了许久,这才狠狠抹去满脸的泪水,跑出了祠堂。

清风堂中,徐老太太正在看这几日家中来客送的礼单。除去徐心竹当年被封贵妃,徐家已经许多年没有如此门庭若市的时候。

苏文卿的话又一次响起,她那外孙女神秘兮兮的小声同她说,「外祖母,你就答应让表哥去试试吧,我觉得他能考的中。」

「考的中什么?」

「状元。」

状元,就算是徐家最鼎盛的时候,徐家家主也只不过是探花而已。而当今权势滔天的王崇,当年也是状元出身。

那时她将信将疑,如今徐子越真的中了解元,徐老太太再想起这句话已经再无怀疑。

外面李嬷嬷掀开帘子进来,悄悄同她说了几句,徐老太太放下手中的礼单,「晕了?今儿早晨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就晕了?」

李嬷嬷有些为难,叹了口气才道,「说是四小姐去了一趟祠堂,等出来时三小姐就在里边晕过去了,听里边的丫鬟说,是被四小姐气晕的。」

徐老太太等人皆是一愣,「心梅嘴最笨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伶牙俐齿的时候…」

话音未落,外边的小丫鬟进来通报,说四小姐来了。

徐老太太微微皱了皱眉头,心梅这会儿来见她做什么?点点头让丫鬟下去,「让她进来吧。」

只不过两天时间,再见徐心梅,徐老太太也难免心中不好受。这孩子平日最爱玩闹,现在也是蔫蔫的提不起精神,难免心疼几分。招手让她过来,徐心梅却是站在徐老太太面前,毫无预兆的跪了下去。

李嬷嬷春蚕等人皆是吓了一跳,徐老太太定定看著跪在眼前的孙女沉声道,「这是做什么?」

徐心梅漂亮的小脸尽管紧紧绷著,但眼圈仍是掩饰不住的发红,重重的磕了个头,「祖母,孙女不想嫁了。」

徐老太太只觉得眼前一黑,李嬷嬷忙伸手扶了徐老太太一把急道,「四姑娘说什么气话呢,这亲已经订了,哪儿能说不嫁就不嫁,您可千万别小孩子心性惹得外人笑话。」

徐老太太知道自己这个孙女性子最直接,但就是这种心性单纯的人却遇事更转不过弯儿。徐心兰和杨舒的这件事到底让徐心梅伤了心,一个是未来的夫婿,一个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年纪小小又怎么受得了。

徐心梅却是不管李嬷嬷,只是定定的盯著徐老太太,徐老太太张张嘴,最终拍了拍徐心梅的手,「杨舒也是年纪小,难免糊涂,杨夫人说了回去定会好好教训他,以后定不会再犯了。」

「可是我已经不想嫁了!」徐心梅眼睛通红,抓著衣袖的手还在不停的打颤,「杨公子根本不喜欢我,我嫁给他又有什么意义。」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是杨夫人做了主订了你,就算杨公子喜欢的是其他人又有何妨?」

徐老太太始终没有答应,徐心梅走出清风堂,她想起杨舒和徐心兰在假山背后的窃窃私语,想起苏文卿与她说的。说她父母如何如何恩爱,自从娶了姑姑,姑父从未纳过妾,说她五叔因为没有意中人所以迟迟未娶。

她宁愿不嫁,也不想嫁给一个和姐姐有私情的人。

更何况,她到底和徐心兰不一样,就算是此时,姨娘的哭声也依然在耳边徘徊。

徐心兰,除了杨家,已经再无去处了。

她到底是心软,到底学不来徐心兰的无情无义。

桂榜出后的第二天,鹿鸣宴宴请新科举人和内外帘官。学子们欢聚一堂,高谈阔论,正是大放异彩的时候。更有些有心的大儒,借此机会观察观察,若有灵性的,认作门下弟子,也是美事一件。

徐子越十四岁夺得解元本就惹人瞩目,再看他,五官精致在人群中极是抢眼,年纪虽小却从容沉稳,谈话时不会太过喧宾夺主惹人生厌,却也不会故作低调让人注意不到。众人只道他是承文侯府的庶长子,但与承文侯并不亲近,又在南岭长大,刚开始还有人小瞧他几分,但宴席过半已再无人轻视他一丝一毫。

无论是举子间的攀谈,还是偶尔有客问他学识,他皆是对答如流,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谈吐不凡,风姿出众,其中见识更是远在他们之上。以至于后来沈阁老屈尊而来,亲近的与他攀谈,又赞他许多,也无人反驳。

鹿鸣一宴,徐子越声名大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