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已布置完毕,前往通知的常乐天也已经回来。但见一念仍脸色阴郁,诸人相识多年,都知道他并非惯于杞人忧天的人,如此必然有其隐情。
“一念,现在各门派都已经有了防备,而且按你说的邪派此番行事隐秘,应该不会大动干戈,可你怎么还好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环视诸人,一念心里又迅速重新规划了一下自己的所有准备,筹划尚还周全,但总觉得似乎还有什么是自己没有顾虑到的!
“不……!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
正犹豫着,门外传来了几声很有礼貌的敲门声。
常乐天打开门,外面站着三个举止端庄的年轻女子。
愕然间,华婵霓突然极其欢喜的跑过去握住其中一个少女的双手,态度非常亲昵!
“鸣瑟!好久不见了,你怎么会来这的?”
那女子微微一笑,并未先回答,径自走进门看了看房里诸人,直接走到那此时唯一看都没看过自己一眼,仍旧独自旁若无人一般的一念!
“请问这位可是一念大侠?”
懒懒的抬了下眼皮,一念点头答了声“是”
“我是新月门幻悦尊者座下弟子秋鸣瑟,奉家师之命与师妹前来迎接各位!”
诸人闻言都不由一愣!一念只淡然一晒:“幻悦尊者应该已经到朝日门了吧?但观微尊者自恃正道名宿,恐怕是绝不屑和我这种人为伍的喽?”
秋鸣瑟听了不由双眼微瞪,脸上颇有诧异之色!
原来新月门和朝日门虽然因为祖上不和,但如今这两派的掌门却都是自幼相识,情深意笃。只是迫于师门压力,才未能携手连理。可两人虽然遗憾此生未能成配,却心意相通,都盼着可以在自己手上让两派重修旧好。
如今两人年纪已老,早已没了少年人的情爱之心,可几十年的努力如今两派弟子也都相处的非常和睦。至于秋鸣瑟原本乃是琅琊掌门珠玑的亲弟侄女,自幼双亲患难,偶为幻悦尊者看中其资质极佳,收为弟子。因此她和华婵霓也算的上同门所出,关系向来很好。
这次无刃率众声称要重夺朝日门掌门,病传言江湖要找五大神狩报仇。既然日月双门亲睦,幻悦尊者当然不会视而不见,并且劝观微尊者,无刃此来必然有恃无恐,既然同仇敌忾,上策当找五大神狩共同商议为好。
可观微尊者为人颇有傲骨,并极为耿直,即不愿意开口求人,又对一念以及常乐天这样自私自利,而且身为盗贼之流的人很看不上眼。再加上所谓的家丑不可外扬,他却不想这次毕竟已不是他一家的事了。
无奈之下,幻悦尊者听说了五大神狩已经齐聚此处,而且同行还是华婵霓师兄妹在,因此才暗中差遣徒弟秋鸣瑟前来迎接。
按照本心,一念也绝不喜欢那些自命不凡的正道中人。可此事本来颇为蹊跷,而且自己心里始终难安,或许亲自走一趟朝日门能够有所发现也说不定!
诸人一路来到朝日门,五大神狩中除了花清风是地地道道的正人君子,汪含梅和万秋都是著名的武痴,常乐天被当做鸡鸣狗盗之徒,一念更是自私自利得令人发指,总之都不算什么好人,因此观微也只是见了花清风还颇为礼貌!
幻悦尊者心知其脾性,也无法强劝,只好明知这些人里其实必定以一念为首,便对他颇为恭敬:“久闻一念大侠修为精湛,气度超然,既然你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过奖了!”
淡然一笑,一念走向观微尊者:“我并非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朝日门乃正道名门,必定不会愿意我这种人上门脏了地方。不过我想请问观微尊者三句话,到时候如果尊者还自认为可以应付,我保证转头就走,绝不会赖下去,如何?”
听了他的话,观微心里也不免起了好奇心!
只见一念走到桌旁拿起个茶杯倒放在掌心上,跟着只见茶杯一点点向上升起,里面的茶水冻成一根冰柱在一念手心中不断生长,直到顶上了房顶。跟着又一念手心中燃气一道烈焰腾起,冰柱顿时化作一片烟雾弥漫到了整个大厅。
幻悦尊者见了忍不住脱口惊呼:“冰焰混元功!”
冰焰混元功虽然并非什么了不起的江湖秘技,但也是仙凡江湖绝学,会的人事不少,可一念只用一杯茶就能凝练出三丈多高的冰柱,又瞬间转化功力,这份修为按常人想就算是仙界中的各派掌门也未必比他更强。
“无刃当年是中了我一掌后从我手上逃脱的,如今时隔五年不仅未死,而且重来,想必修为已是今非昔比,尊者自认可以毫发无伤的受在下这一掌么?”
开始见一念的冰焰混元功修为那么深,观微心里也着实钦佩!可听了他这话明显轻视自己,才冷哼声。一念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我相信尊者绝不畏死,但朝日门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众多门下弟子鱼死网破,以及二十余门同道株连,尊者纵然不惜一死又是否可以抵偿?”
观微听了紧皱眉头,一念缓缓又说:“此来之前我已经暗中调查过,如今我可以确定无刃此番绝非真的为了争夺贵派掌门而来。其目的究竟如何请恕我暂时还无可奉告,但如我所料不错,这次只不过是邪派大举入侵的开始而已!因此这番胜负虽不关大局,可是……”
后面的话他就算不说,听得人也都能明白!无刃声称复仇,却以邪派为助,但他本身却是正道弟子。如果他最后得逞,就等于邪派以正派为马前卒取胜。然后正派是里子面子全输,士气也必然大受打击。从今以后,还未交手便已先怯阵三分了。
一念的三个问题观微全都回答不出,幻悦抢先问:“一念大侠智计超群,江湖皆知。既然已经有所探知,想必也有了应对之法?”
“现在谈应对还嫌太早,但假如无刃真的来了,两位自管清理门户,其他的一概交给我就是了!”
一念的下马威立收效果,即便观微心里极多的不甘,如今也只能忍着依从他指示。毕竟且不论自己究竟是否能打败叛徒师弟,假如一念所推测的都是事实,自己一旦冲动必然会造成无法估量的后果。死不可怕,千古罪人自己可绝不愿当的。
思量半晌,观微尊者倏地开口:“此番成败先放一边,但我有一言必先讲明!”
淡然点头,一念已明其心。
“尊者放心,我此来只因为无刃已声称要找我复仇,并非为了施恩图报,所以贵派完全无须承担我丝毫的情分!”
本来就是如此心思,可被一念直接说出来,观微心里却不由得感到一阵异样。因为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和语气异常的平淡,全没有丝毫的戏谑和不高兴,如同一波突然浇灭了自己因为贪玩放起已经烧到房屋的火,让人忍不住感到羞愧!
当下,一念自称想游览一下朝日门。一来他是想对敌人的进攻临场做些部署,二来观微尊者面对他越来越忍不住又羞赧的感觉,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可能暂时摆脱困窘也是好的。
当下,观微尊者派大徒弟唐奕带着诸人游览。
一念四处留神,直到天色已经全黑下来,仍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心里的不详感觉却越来越浓了。
无刃传言是约定亥时来战 ,一念自感此番非比寻常,也不敢等闲对待,便请观微尊者借个安静地方默思冥想。
相识多年,经历了多少次的奇案恶战,花清风四人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如此的郑重其事。因而料想事情的确不容易应付,自己也都赶紧养神修整,等待应敌。
当夜,月色朦胧,薄雾虚弥。旷野劲风飒飒,虽酷夏,却丝毫不闻莺啼虫鸣之声,因而显得肃杀之气更重。
刹那间,一抹血腥气迅速抚慰过整个朝日门。月中似乎掠过一缕幻影荡漾。
花清风等人突然惊醒过来,暗暗诧异来犯敌人竟如此厉害!紧跟着诸人来到朝日门外,偌大的旷野中一瞬间亮如白昼。黑影憧憧疾驰而至,却为一抹掠影突然凝止。
两方冲击相撞,天地间忽然泛起了一阵剧烈的波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