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纷飞,抬眼望去,一抹娇小的身影,融入自己的眸子里,冷若冰霜的眼中,竟闪过一丝波澜,但那波澜很快便消失殆尽,赤红的眸子如往日般,寒冷,高傲。
“你是谁?”若是平日里,他断然不会问出这样一句话,他向来只做自己想做的,别的一切,人物皆与自己无关,所以既然是来应战,只要等着他的对手来便好,尽管这样,却还是在看见她的那一刻,鬼使神差地问了出来。
“咦?你来了?我竟然没有发现,也是,魔应该是飞来吧,难怪我都没有听见踏雪的声音,你应该还记得我吧,上次大典上的那个,嘻嘻……”身后突来声音,小小先是一惊,然后转过身去,看着他一身冷气,如那晚一般,只是换了战袍,嬉笑着一张脸,自顾自得说了一堆答非所问的话。
紫色的衣裙,裙摆层叠繁复,内衬素色绣花抹胸,刚好露出脖颈下那两道感性诱人的锁骨,一头亚麻色的卷发,仅用一支傲梅步摇半束,峨眉不扫自成黛,朱唇不点却如胭,本来白皙的小脸,因着这凌雪崖上的冷气,微微泛着两朵红润,月牙般的眸子,两泓碧水,明澈清灵,嘴角的弧度灿烂而又不显张扬。
她的笑很美,如孩童般天真纯美,但又不失少女的妖娆明媚,中间还夹杂着一点小小的乖张邪恶,比起身后那抹升起的阳,更加娇艳,但却丝毫不显得刺眼。
“你是谁?”一身黑色的战袍,红色的发丝任由披散,赤红的眸子落在小小的身上,初见的时奇异的感觉再次袭来,男子冷冷开口问道,那话似在问小小,又似在问自己。
千百年,万千年,他似乎从来没见过哪个人敢对着他如此般地笑,却又好似曾经见过,之后又不见了。
望着那张恍惚中如此熟悉的面孔,记忆的碎片挣扎地想要拼接,却又如何都无发相连。
“我?我叫水小小,你可以叫我小小。”小小倒是没有多想,对于初见时的异象,也没放在心上,十分自然地走向前去,笑着答道。
雪姬说魔尊冷如寒冰,性情古怪,小小也发现了那张脸,那双眸子,确实好似千年不化的寒冰,可奇怪的是,她竟然一点也不感到害怕,反而笑得自然,她想,笑,总是不会错吧。
“小小……”红色的眸子涌动着莫名的东西,男子低声默念着这个名字,万年来,情绪第一次有了波澜。
“我都告诉你我叫什么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见所谓的尊主也算不上凶,小小也是来了兴致,歪着一颗小脑袋,探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语气带着些孩子气地问道。
“赤霄。”几乎没有思考,他便随口接道,心脏似有疼痛的感觉,却完全不知为何。
“赤霄,好好听……的名字。”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就问到了魔君的名字,小小得意忘形,刚一呼出口,就见两道冰冷的目光向自己投来,说话的声音立刻一颤,但还是说了个完整。
赤霄!多少年了,竟然还能听到这个词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无数个春夏秋冬,魔尊已然成了他无可替代的称呼,若是她不问,他亦忘记了原来自己还是有名字的。
脚下的步子没有移动,他只是那样站着,直视着她那张比红霞更加夺目小脸,赤红的眸子,没有被人呼了名讳的不悦,只是在寒冷中带着一种难以别捕捉的不解。
“你是不喜欢我这么叫吗?如果不喜欢,我就叫尊主吧。”见他那般盯着自己,小小心里自然有些发毛,只当是他不喜欢别人那么叫他,连忙改口道。
“不必。”他的话很简短,话语中却透射着一种不由而然的冰冷。
红色的发,红色的眸,明明全身上下,都有红色的装点,然,这最温暖妖冶的颜色,在他的身上,却彰显不出半分,亘古不变的冰冷坚毅,笼罩了他整个身体,挥之不去,无法改变。
“奥,那我就还叫赤霄喽。”小小底气不足,略带试探性地问道。
问出去的话,好似这白雪一般,飘旋落地,没有声响,最后连同着雪景相容一体,小小自知没趣,便也不再多说废话,再不动手,恐怕一会孤离夜那边醒过来了,事情就不好办了。
“小赤霄,我们来做笔交易怎样啊?”又向前靠了几步,秀眉扬起,掠过前面的客套话,小小直奔主题地问道,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坏笑。
等了片刻,问出的话再次被冰雪掩盖。
这次,赤霄连刚刚放在她身上的视线,都改到了天边,眸光凛冽空远,看不到任何东西,没有期待,没有,只有冷,极致的冷,孤傲到骨子里的冷。
真难想象,这个被称为魔界至尊的家伙,究竟经历过什么,怎么有那样一双眸子,一双除了冷,什么都不存在的眸子。
小小不悦皱了皱眉,看着这家伙,比自己想象中的还难对付。
“独自一人,活了万年,应该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吧,寂寞的感觉恐怕是别人难以体会的了。”所谓欲擒故纵,小小改变策略,轻轻叹息,眸子也不似刚刚那般玩笑,一瞬不瞬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样貌不过二十七八,却不想是个万年妖怪,细想之下,小小真的为其感到悲哀,除了打架无又没有对手,却要独活万年,一定很难受吧,要是自己,估计是没那么勇气,怪不得性格怪癖,没被逼疯了,已经不错了。
小小的计策再次落空,面对她的话语,赤霄给与习惯性无视,只是看向远方的眼里又掀起了一丝不被捕捉的波澜。
寂寞?会寂寞吗?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活了多少年了,可他却从未想过那个词。
寂寞?寂寞又是什么感觉呢?就像自己现在一样吗?一心只想找个能和自己匹敌的对手?
魔尊不死不灭,然而正因此,他没有七情,没有六欲,所以有时,又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似的,只凭心中性情,随意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