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我直接问出。
“算什么?”阿玫在对面冷笑了一声“叶一谨,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自作聪明!你以为你是谁啊,有什么资格就质疑沈老板的安排。”
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为什么她会把花蛇往坑里推,原来她自己也早就窥探着花蛇的地盘,一心想往上爬。怪不得花蛇落网了她不但不紧张难过,还有心思爬到洛言白面前去奚落我。
“是,我是自作聪明,可我再聪明也没想到李素玫你还有这种本事,原以为你就只会在花蛇和洛言白面前卖卖骚,没想到沈老板你能拿下,真是佩服。”我恶意讽刺着她。
“叶一谨!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和我说话?!”阿玫拍着椅子就站了起来。
“哟,这么快就拿出大姐大的派头了?”我依然稳坐不动。
“好了好了。”乔森又打圆场,他上前拍了拍我的肩,劝慰道:“沈老板也是替白哥着想嘛,就让白哥先好好养伤,这以后的事嘛……以后再说吧。”
“这么大的事情我转达不合适吧,还是麻烦你亲自去告诉他吧。”我没好气道。
“这个,我一会儿还要赶飞机,可能没时间去看白哥了,只能劳烦你代为转达一下。”
“赶飞机?你要走了?”我很意外。
“对啊,我不可能一直留在这儿吧,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处理呢。”乔森假意无奈地笑笑,然后问我道“要不要我顺道送你一程?”
我看乔森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和他一起走也好,我独自一人留在这儿谁知道这个女人会干出什么来。
“那好吧。”我也起身,和乔森一块往外走。
“噢对了。”乔森转头,指了指地上死去的小峰,对阿玫道“这个人就麻烦你处理一下了,抱歉脏了你的地毯,干洗费算我的。”
阿玫黑着脸没有应声,就一直盯着我和乔森出到门外。
“你去看过你父亲了吗?”在离开的车上,乔森才问我。
原来他关心的是这件事情,我想他想要的大概就是那份制毒的配方吧,可惜我根本就不知道上哪儿去找到那玩意儿。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也可以直接回答你,二十年了,就算他真的留下什么配方也早就丢了。”我不打算和他绕弯子,便直接说出。
“东西丢了,人还在不是吗?”乔森一副漫不经心的地语气说着。
我不知道那个老头子是真忘记了还是假忘记了,可他亲口跟我那么说,就证明他不想再牵涉这些事情了,而我没有道理再把他给拖进来。
看我不说话,乔森估计以为是我有意隐瞒不想告诉,便沉声道:“叶小姐,我得提醒你件事,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说实在的,你昨晚的行踪的确诡异,但我不想去追究你到底做了什么,我选择相信你,那么你呢?是否该给我一点回报?”
我就知道乔森没那么容易被瞒过去,他之所以不拆穿我,不过是觉得我还有用处罢了,或者换句话说,是我的父亲还有用处。
可是这件事我真的没办法答应他。
乔森看我还是不说话,估摸着威胁对我没用,又换了语气好声道:“你知道吗?沈老板是个疑心病特别重的人,你觉得阿玫为什么能轻松拿了白哥该拿的东西?”
“为什么?”
“阿玫是很会讨人欢心没错,但要是真的凭美色就能拿到权力,那未免也太过容易了。”乔森说到这叹了声气“要不是这一次,我都不知道原来阿玫是沈老板放在云昆的眼线,一直替沈老板看着花蛇和白哥的动向。”
“找个美女来监视人,这屋里屋外的事情都能探查到,沈老板可真会做。”
我说阿玫哪里来那么大的底气,谁都不怕,原来人家直属顶头大哥啊。
“哼。”乔森眯了下眼,自嘲地笑了声“是啊,他恨不得能长出三十八只眼睛来,时时刻刻把所有人都盯着,连我也不例外。”
听得出乔森对沈老板的这种作风不满,是啊,乔森明面上就是替沈老板看着各方动静,结果沈老板还背着他又另外安排眼线,这换成谁都不乐意吧。
“我也就算了,但我挺为白哥不值的,辛辛苦苦那么多年,不及一个女人在背后搬弄是非,其实沈老板对白哥一向很放心的,要不是这一次阿玫从中搅合,沈老板也不会做出这种安排。”乔森话锋一转,对向我道“难道你就甘心看着阿玫做大,抢了白哥的风头吗?”
“可你都拿她没办法,我又能怎样?”
“也不是没有办法。”乔森停了停,才说“就看你怎么做了。”
绕了半天,重点还是在那份配方上。
我认真问道:“原谅我不大明白,沈老板的生意都这么大了,居然还会缺这小小一张配方?”
乔森倒是好心跟我解释着:“没有你想得那么容易,这做生意放哪儿都一样,技术垄断嘛,有技术的人靠技术吃饭,没技术的靠体力吃饭,谁会轻易把技术卖出来砸了自己饭碗?别看沈老板做的那么大,要比起来,我们都不过是富士康工厂里那些卖血汗的工人罢了,自己辛辛苦苦用命换来的钱,轻松就被别人拿走一半,谁甘心呢?沈老板他是不缺钱,可他缺的就是这一纸配方。”
他又紧接着道:“当然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我都记得,我也不会白拿你的东西去邀功,该给你的我都会给你。”
不管我有没有,乔森周周转转好坏话说尽,都表明出一件事,他要要定那份配方了,不会因为我一句办不到就能拒绝的。是啊,他说的那么多话里,有一句倒是提醒了我,我父亲人还在,就算我不不想把他再次牵扯进来又怎样,我不去找他,这些人就不会去找他了么?
“好,我明白了。”我应答他。
“那就好。”乔森满意地笑了“过几天我还会回来,我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
回到医院,周时还在,洛言白因为麻醉没有完全消退的缘故睡着了,我也就没叫醒他。我让周时先回去休息,明天再过来,他从昨晚开始就一直不眠不休地守在这儿,肯定也很累了。但周时对我还是不大放心,我说了这是医院,就算我想对洛言白不利,也不会挑这种地方下手,他才勉强被我说服,同意明早再过来。
周时走后我才联系了赵春丽,大致跟她说了一下今天的情况,告诉她这边暂时没事不用担心,她还兴冲冲地表示想要过来看望洛言白,我给拒绝了,她每次见洛言白都紧张个半死,这下居然敢主动说要见,八成是因为知道了洛言白身世所以好奇心居上,要让她过来指不定她就给说漏嘴了。况且今天的事情一出,她肯定也被阿玫的人盯上了,我们还是就维持正常的同事关系比较好,私下能少见面就少见面。
再者我也想静一静,好好想想我父亲的事情,我该再去见他一面吗?问他要那个制毒的配方……上一次见面就够混乱的了,我还没准备好再次面对他,虽然我知道了他没有杀人,也知道了他会牵涉上毒贩的真相,可我心里还是有一道难以言明的坎,整整二十年的心结,要让我在一时之间就放下,真的有点难。
对他来说也够残忍吧,他心心念念的女儿第一次看他,是带着目的性的,第二次,依然还是别有用心。如果我真的去了,又该怎么和他开口呢?他又还能回忆起当年的配方吗?
我不自觉摸出颈间那个吊坠,这二十年来,我每次看它都会想起我母亲最后那个晚上,她和我告别的那个时刻,以前我一直不知道我母亲为什么留给我这条项链,我单纯把它看作是他俩爱情的纪念象征,可我没想到这是她留给我的是最后的保命符。
二十年,我从没需要过它,现如今我需要了,却发现它没用了。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说起来,我母亲会这么糊涂吗?留给我一把钥匙,却不告诉我箱子在哪?不太合理吧。
等等,或许她已经告诉过我了!我突然想到,就在她和我告别的那个夜晚,我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她进来给了我这条项链,还和我说过很多话,却因为我的困意我没有听清……这是我二十年来一直深在心底的遗憾,每次午夜梦回我都想要努力去听清楚,她最后留给我的话是什么,可是不管多少次,我都只能看见她开合的不停的唇形,却听不到半点声音……
她到底和我说了什么,是在交待箱子的下落吗?
怪来怪去,最该责怪的人还是我自己,为什么当时我就不能清醒一点呢?为什么我就一点都没察觉到她想要自杀的意图呢?这是多简单的情绪观察啊,绝望是一个自杀者最无法掩饰也不会去掩饰的情绪,如果我当时能读懂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