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宁满怀期待地看着杨初意打开之前那坛芝麻香菇酱水,本以为能饱餐一顿,结果却被熏哭了。
小宁一手捏着小鼻子,一手猛扇风,“嫂子这东西都坏了,快叫二哥拿到外头挖坑埋起来!”
杨初意逗她,“平时不是老埋怨你二哥抢活吗?怎么这会你又想起他来了?”
小宁松开鼻息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味道越发刺鼻难闻,连连后退,“我如今手头上要忙的事也不少,以后再不和他争了。”
杨初意笑了笑,在他们吃惊的目光下把切好的豆腐块丢进了臭水缸里,再次封坛浸泡。
方至诚眉头一皱,感觉有什么东西划过自己的脑海,快得让他抓不住,一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想明白。
杨初意也不解释,笑吟吟叫他们静待美食,然后提篮出门挖野菜去了。
晚上,家里多出了两道他们没吃过的凉拌野菜。
杨初意微笑着给方至诚各夹了一筷子,方至诚心中泛甜,一大口吃下去才知这甜里还掺杂了他从未尝过的陌生怪异味道。
他眉头一挑,在一家人好奇地打量下,面不改色地吞了下去。
小宁率先发问:“二哥,这野菜好吃吗?”
若放在平时,杨初意端上桌子的菜早被一扫而光了,根本不存在这种遭受质疑的场景。
但下午那坛臭水的味道实在令人久久不能忘怀,所以才会出现这一幕。
方至诚诚恳点点头,怕不够令人信服,补了一句,“不够辣。”
“没事,我又不吃辣。”小宁放下心来,夹了一大口就往嘴里塞。
方至诚眼神有半刻闪躲,但却看见小宁吃得有滋有味的,心下疑惑不已。
“这茅草根可以煮茶我倒是知道的,原来还能凉拌啊。”方新桃也吃了一口,觉得味道怪怪的,但越吃越有味。
“呕……”小磊直接吐了。
桌上那两道凉拌菜正是用鱼腥草的叶子和根做的,对于味道的感受嘛,当然是两个极端了。
小磊一脸不可置信,“就我一个人觉得难吃吗?”
小宁和方新桃想不明白,“不难吃啊。”
杨初意笑着拆穿道:“小磊,放心吧,不是你一个人觉得难吃,你哥也吃不惯。”
方至诚默默把剩下的折耳根夹到杨初意碗里。
三人这时才恍然大悟异口同声说道:“二哥你刚刚是装的呀?”
方至诚吃了几大口米饭将那股怪异的味道压下去才开口:“我吃不惯。”
小磊不解,“难道这菜还挑男女的呀?”
杨初意被他逗乐了,“不是,这菜就像芫荽一样,有人喜欢有人讨厌。”
小磊忍不住评价道:“这比芫荽难吃多了。”
方至诚点头认同。
小宁和方新桃觉得挺好吃的呀,还越吃越上瘾呢。
杨初意主动把菜的位置换了,“那你们两个吃别的菜。”
“谢谢嫂子。”
小磊最喜欢杨初意这点,不喜欢的东西可以表达,表达出来也会得到尊重,从来不会以其他借口或理由要求你尝试或改变。
小磊心怀感激,“嫂子,明天学里放假,我会早起帮二哥忙的,您别早起了。”
“真的?”
小磊一脸肯定,重重点头,“真的。”
杨初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小磊长大了,能分担家事了。嫂子托你的福,明日睡个大懒觉。”
小宁也赶忙表真心,“现在田里地间也没什么活了,家里的鸡鸭我都能喂,嫂子天天睡懒觉都成。”
方新桃也道:“我身子也好了许多,重活暂时不能干,轻松的活计还是可以的。烧火、收晒衣服、擦擦桌子什么的,以后都交给我好了。”
杨初意那叫一个开心啊,想想就觉得美,“我有你们真是天大的福气。”
方家兄弟姐妹四人心里不约而同都默默回道:有你才是我们最大的福气。
小宁最操心木头一样的二哥,“二哥你也说点什么呀?”
在期待中,方至诚来了句,“既然活都被你们抢着做完了,那我得了空便好好陪陪你们嫂子吧。”
在场四人无一不觉得方至诚不要脸的,尤其是方新桃、小宁和小磊,生怕嫂子嫌弃这样的二哥。
杨初意只是纳闷这人到底是个什么属性而已?不会是闷sao型的吧?
别看方至诚一脸淡定地吃着饭,心里可虚了。
要说他如今为什么变成这副模样,全因这几日几家合伙插秧,小虎爹为人风趣幽默,又爱热场子,同方至诚以过来人身份传授了许多秘诀。
这其中最大的秘诀就是:脸皮要够厚,情话要够溜。
方至诚挺羡慕小虎爹娘热情外放的性子,所以便想学一学,哪知他们家却不是这样的氛围,反倒显得不伦不类的。
其实每个人性格不同,喜欢的相处方式,模仿别人,不如专心做自己。
小磊赶忙活跃气氛,说起明天要准备的事情来。
糕点有小虎奶奶亲手做的清明艾糕,杨初意刚刚还蒸了红糖发糕,但没有水果,所以备了些干果。
小宁一脸苦恼,“今年要冷些,野枇杷都没几颗黄的,好不容易尖尖上熟了几颗,可全被鸟雀啄去了。”
方新桃指点她:“你明天去找找野莓子和黄刺泡,有双手一拢的样子也成了。”
别看小宁人小,实则很有成算的,“我晓得的,我早看好地方了,就是想着多有一样好看些。”
小磊不解,“这野莓子和黄刺泡我们家旁边土坡上不就有吗?还要跑哪里去找啊?”
方新桃反应最快,“吃饭吃饭,明天事情多,早点吃饭睡觉。”
“对对对。”小宁也附和起来。
小磊一看,好像明白了什么,赶忙给自己找补,“嗐,不行路上折几串酸雀莓呗,那东西到处都是。”
小宁不敢说附近的酸雀梅基本上都被二哥折完了。
方至诚给杨初意夹菜,眼色劝告她别一天天吃了野果就不正经吃饭。
杨初意在桌子底下碰了碰他的脚,叫他少管,看见了野果只管采回来便是。
趴在屋檐下的追风看全了两人的小动作,起身去鸡舍面前转悠去了。
睡前,方至诚照旧给杨初意打来了热水泡脚。
如今他们家里最多的就是这些盆盆桶桶,连石婶都咋舌不已,一边接下单子一边计数,怎么也想不通他们家为何需要用这么多盆啊桶啊的。
再看到标记时才明白,感叹杨初意也太讲究了,各种用途分开也算了,每个人也得分开用。
不过石婶对于杨初意要求标记的数字倒是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家庭地位在那呢,不是一号才怪了。
过了清明天气便会慢慢升温,想到这杨初意便道:“明天开始便不泡脚了吧。”
“不行。”
方至诚态度坚决,“梁老说一年四季泡脚,功效各有不同。我们这才泡了两个月,想来还没起什么效用,还要坚持。”
杨初意笑问:“你不嫌烦啊?每日又是端水,又是擦脚的。”
方至诚言语和动作间尽是温柔与宠溺,“甘之如饴。”
说完后给她拿帕子擦干脚,催促她躺进被子里,小心着凉,然后才提水出去。
方至诚回房锁好门,依着杨初意的习惯,将明天两人要穿的衣服提前备好放在床头旁边的椅子上,这才躺下。
杨初意一颗心像泡在蜜糖里,嘴角也不自觉噙着一抹浅笑,连迷糊快睡着时方至诚低声劝诫她要少吃野果的啰嗦行为也显得没那么吵耳了。
这地界,清明节女人是不上山祭拜的,但凌晨就要早起操持供品。
一个村子的坟山都在一处,准备好后男人们便三三两两约着同去。
杨初意起床时客厅桌上有碗红艳艳的野莓子,还没问,方新桃便主动说起,“小虎一早拿来的,说是给嫂子尝尝。”
是了,小虎曾说过哪里有野果他可是一清二楚的,平日读书没空履行承诺,这会得空了,便巴巴地捧了来,别提多招人喜欢了。
杨初意捻了一颗入口,嗯,酸甜可口,美味多汁,值得她今天给孩子们做个新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