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至诚一脸板正,“赖叔,您喝醉了,我送您回去。”
赖大意味深长笑了,开口保证道:“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媳妇也知,就方大土不知。”
他说完还得瑟拍了拍方至诚的胸膛,转身潇洒挥手,唱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浑腔调回家了。
赖大步伐歪斜,无人知他是醉了还是太过得意的缘故。
方至诚忽然就笑了,明月照着大地,可它不庇护所有人,归根结底,自己得当自己的守护神。
方至诚借着酒劲,凭着心中感悟,当即痛快地练起了拳法。
他身心轻松,招式更舒展大方,动作潇洒,倒比之前有进益了。
小磊本想出来帮忙收拾碗筷,看到二哥刚强自信的模样,崇拜得眼睛根本无法移开。
杨初意也看得入迷,觉得光打拳还不够帅,提脚勾起墙边的棍子朝他扔了过去。
方至诚一个利落转身,接下棍子,见她笑盈盈看着自己,越发来了劲。
每一个动作招式都更加热血正气,把这几天所学到的都尽情展现个遍。
杨初意等他收了式才上前,玩笑道:“诚哥进步神速,想来不日便能闯荡江湖了。”
方至诚满眼深情,语气宠溺,“江湖没有你,我哪也不去。”
杨初意心尖泛甜,面上却嫌弃不已,“一身臭味,快去洗澡。”
“听娘子的。”方至诚迅速在她脸颊亲了一下,然后飞快跑了。
小磊红着脸退回房间。
杨初意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浅笑,她把碗碟收到木盆里,去厨房舀热水,顺便从空间偷拿一些洗洁精出来洗碗。
方至诚洗完澡进房间时杨初意才刚躺下,他心疼道:“碗筷可以留明天再洗的,你怎么一个人洗这么多碗筷,要洗也等我出来一起洗啊。”
若是平常一家人吃饭的碗筷也就算了,可晚饭来了两桌人,碗碟堆起来满满一大盆,而且都是油,一个人洗碗那心里得多难受啊。
杨初意心中蔓延开一股难言的感动,“那我以后可不干这活了啊。”
方至诚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洗碗一直都是小磊负责的,你知不知道你抢了他的活。”
杨初意忍不住笑出声,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真是个好哥哥。”
方至诚将她揽到怀里,语调也变得暧昧起来,“嗯,情哥哥也是哥哥。”
杨初意幽怨看着他,心道果然男人变坏都很快!
“好了,我不闹你了。”
方至诚不满杨初意抱着被子却冷落他,霸道将她圈进怀里,将下巴抵到她头顶上蹭了蹭,迟疑道:“赖大那……”
“那什么?”
方至诚十分好奇,“意娘,你怎么知道赖大会顺着你的计划去行动啊?”
杨初意无聊捏了捏他的手指,“诚哥,我记得你说过,当年爹是冲在前头的是吧?”
方至诚见她这般自然亲切地喊自己父亲,心中升起难言的温柔,“嗯,对。”
“既然如此,那赖大对方至孝为什么总是一副鄙夷不屑的态度?”
赖大向来有仇必报,直来直去,连孩子多少天前踩了他新鞋子多少脚却拒不道歉,所以他见孩子一次便逗哭人家一次这种事都说得坦荡荡的。
赖大滑头眼色快,不会主动招惹人。
方至孝在外一向喜欢装君子,两人平常交集不多,却隐隐在暗中较劲。
确切来说,是赖大一直找方至孝麻烦,但又从未说过理由是什么,这不符合他性格。
方至诚只能想到这里,剩下的便没有头绪了,“意娘,那到底是为什么?”
杨初意严肃叮嘱,“这是我猜测的,你千万不可透露出去一星半点。”
“好,我保证,除了你我,我再不会同任何人提起。”
杨初意轻声提示他,“启明。”
“刘启明?”方至诚喃喃自语,思索半晌,这才恍然大悟,“刘婶!”
村里人人都说赖大夜夜爬刘寡妇墙头,可事实上爬刘家墙头的可不止赖大。
刘启明小小年纪,多少次夜里手持棍棒守在家门口,母子俩赶跑了多少下流的男人,人们只知大概,未能窥见全貌。
他们编排刘启明一天挑水不停,是因为母亲事后需要用水,可那些泼向恶心男人的滚水,他们都选择了忽视。
也是,说是非之人若不加点自己的喜好和猜想,这是非怎么能为他带来关注度呢。
有些自负的男人还隐隐觉得刘婶是欲拒还迎,更觉有趣味,只等能征服了美人再好好调教呢。
除了刘家母子,无人知道,赖大暴戾狠揍他们才不是为了第一个进屋抱得美人香,而是单纯的守护。
赖大拼了命,用最无赖的方式去对付那些白日里和他称兄道弟的男人。
他一身伤,和刘家母子共同击退了人也从来没同刘婶提过要求,甚至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他总是自以为潇洒帅气转身,其实是一瘸一拐,呲牙咧嘴地走回家。
刘启明虽然从来都是一副冷脸,但是细心观察便知道,他对某些人的恨意是藏不住的。
可好几次,刘启明和赖大同桌而坐,两人除了疏离,却没有别的什么情绪,所以剥丝抽茧,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方至诚大为震惊,他当然相信杨初意,可是他一时也无法想象,正经严肃的方至孝,竟然是个下流胚子!
说实话,三里村并不大,对于爬刘婶子墙头的男人,大家心中隐隐都有数,只是不拆穿而已。
可众人从来没有提过,也没有人怀疑过方至孝竟然也在这名单之中,可见他平日里隐藏得极好。
也是,赖大是个浑的,别说平常出口成脏,连荤腔俗调都能信手拈来。
可赖大从来不议论刘婶的话题,别人都以为他是心里有鬼,却不知他心中维护。
方至诚被惊得都结巴了,“意娘,这,这,”
杨初意玩闹掐他脖子,“为保护刘婶,我只好对你下手啦。”
“意娘别闹,你想谋杀亲夫啊?到时候谁来保护你?”
方至诚最喜欢杨初意在他面前不设防的样子,调皮得像个孩子似的,让自己不由得想加倍呵护她。
杨初意轻哼:“你不记得我有个会武功的舅舅了吗?就是穴位有点找不准,我还得多加练习才行。”
方至诚怕她伤怀,连忙岔开话题,“意娘,除非你日日勤快学武,不然就这一两招的,还是尽量别出手了。”
不然太容易暴露自己的底细了。
“我知道。”杨初意也没想着要对谁出手的,毕竟会来她面前上蹿下跳的人也不多。
只不过也不能事事委曲求全退让,该出手时就出手,给他们一点震慑力。
“意娘,你是怎么确定方至孝手上还有乌银的?”
“以春娘推我下山之前的表情来看,她捡到的绝对不可能只有一小块乌银,不然她也不可能对我痛下杀手,所以当时他们拿出来的那一点不过是试探性看看能换多少钱而已。”
对于这件事,方至诚至今心有余悸,他不敢再谈论这个话题,温声道:“意娘,那你何时开始布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