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这人, 是我舅舅。
在唐悦的帮助下,游天瑞复原得很好,唐悦现在已经掌握了紫虹疗伤的方法, 她能够熟练的操控紫虹的流量, 体内的紫虹也没再出现过暴走的迹象。
这日清早唐悦收到了一个快递, 里面是一张Sara的半身照, 照片上的日期是昨天的, 照片后面写着:她很好,只要你服从我的安排,她就会一直好下去——九江
快递里面还有一张照片, 背面写着:在纠正原罪的同时,杀了他。
唐悦望着白阁放荡不羁的浅笑, 有些怔愣, 终于来了, 居然是让她去杀人,这人还是她非常喜欢的一个老师......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 令唐悦浑身一震。
“唐悦,还喜欢我的礼物吗?”陌生且苍老的男声自听筒中传来,唐悦只觉脊背生寒。
“你是九江。”唐悦这句,不是疑问,是肯定。
“想听听你妈妈的声音吗?”经过变声器改变后的声音, 透着几分冰冷。
“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她, 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唐悦不觉拔高了声音, 她有多想痛骂这个摆布他人人生的恶人。
“悦悦, 妈妈很好, 你别担心。”
“妈!妈!”
泪水立刻盈满眼眶,唐悦差点儿捏碎了手中的手机, 第一次觉得盲音是如此刺耳......
唐悦又请了几天病假,之后有些恍惚的开车来到了游天瑞的别墅,权文宣和Nina都不在,她在健身房找到了游天瑞。
“我正准备一会儿给你打电话呢,你怎么就过来了,今天不用上学?”游天瑞用毛巾擦着脖颈上的汗,他现在赤膊面对唐悦的时候,仍是觉得有些尴尬,仿佛又能感觉到她的小手隔着毛巾在他的脊背上轻抚。
“技术部又感应到了新的诉求......”
游天瑞话还没说完,唐悦就扑进了他的怀中,他这时才发现唐悦在瑟瑟发抖,为了更快复原,他关闭了紫虹感知,如今他清楚的感觉到了唐悦的颤栗,直觉是出了事。
于是他把唐悦拉开了些距离,之后就看到她惨白着一张小脸,连嘴唇都在不住的抖动。
“怎么了?”
“游游,九江说Sara在他(她)手里,他(她)让我杀人,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她)。”
“虽然九江没有正面回答,但是我也确定Sara应该是被他(她)控制着。”
“九江真的如此强大,能够连诉求者都一并安排吗?”
“嗯,你在C市,诉求就在C市,你回X市,诉求便又在X市出现,看来九江真的有这个能力。”
“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为了Sara,我愿意去杀这个人。”唐悦紧握着双拳,努力控制着自己不住颤抖的身体,重生之后,真的一切都变了,如今她的手即将染上鲜血,她之前只是杀动物,如今即将开始杀人。
什么纠正原罪,真是太可笑了,那所谓的‘神’这样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她却无力反抗。
“九江让你杀谁?”游天瑞看着唐悦决绝的表情,心中暮然一痛,只要他在,他绝对不会让唐悦的双手沾染鲜血。
唐悦从包中拿出了两张照片,将白阁的照片放到了游天瑞的手中,之后拿着Sara的照片开始不住的摩挲,希望她真的如照片中一般安好,她没有变,还是一脸的倔强模样。
游天瑞看着照片心中一惊,他只知道白阁是国委会的成员,却不知他哪里得罪了九江。
游天瑞拿着照片,眸色愈深。
“这人,是我舅舅。”
******
这天是圣诞节,十岁的游天瑞完成了所有家庭教师布置的作业之后,才得到妈妈的允许,可以在庭院中玩十分钟的雪。
妈妈不让他去参加圣诞游丨行,也不许他到外面去要糖果,所以这十分钟变得尤为可贵,他甚至可以听到邻居家小孩儿们的嬉笑声,他觉得自己终于感受到了节日的气氛。
游天瑞看着满院的白雪,将庭院分成了两个区域,他先是在左边踩出了深深的脚印,本来想写‘Merry christmas!’,可是写的有些难看,所以他用脚把字母蹭花了。之后他又在右边区域蹲了下来,准备堆个雪人。
他算了一下,应该还能剩下三五分钟,可以跟雪人说说话。
是的,他没有朋友。妈妈说,他不需要朋友,他只要好好学习就够了,这样才会得到爸爸的喜爱。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去讨那个素未谋面的爸爸喜爱,可是每到逢年过节,妈妈都会躲起来偷偷哭泣,所以他决定不生妈妈的气,乖乖听她的话。
妈妈杀了他养的小狗,炖了一锅汤放到了他的面前,他没有吃,只是不住的对妈妈说,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去喜欢。
妈妈不让他笑,说那样看起来很愚蠢,不够聪明,所以他开始学会管理自己的表情,所以,他开始变得没有表情。
所以当栅栏外的大哥哥对着他微笑的时候,他面无表情的走到了栅栏边,邀请他跟他一起堆雪人。
大哥哥的笑很温暖,他愿意跟他一起分享这剩余不多的玩乐时光,希望不会被妈妈发现。
游天瑞惊喜的发现大哥哥会说中文,是个中国人。他一直觉得自己在这个国度没有归属感,他对遥远的中国有着无尽的向往,所以对中国人颇有好感。
“我还有一分钟,之后要去练习钢琴了,你可以陪我说说话吗?”
大哥哥似乎很会堆雪人,他还把自己的棕色围巾围到了雪人的脖子上,让雪人一下就生动了起来。
“三更半夜练钢琴?她也真做得出来。”白阁就想看看选择了当情妇的姐姐,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不想她不但对自己狠心,对他这个亲弟弟狠心,连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是这样狠心。
“琴房做了隔音措施,不会吵到邻居的。”游天瑞以为大哥哥在谴责妈妈,急忙出声维护。
“你快乐吗?”
“妈妈说让我忘情弃爱,如果快乐也属于这之中,那么我不需要。”
“你,你应该有八、九岁了吧...”白阁惊讶的望着小小的人儿说着完全不符合年龄的话语,对姐姐几近变态的教育方式有些气愤。
“我十岁了,大哥哥,Merry christmas!”游天瑞扯起衣袖,敲了敲表盘,意思是他的时间到了,对大哥哥挥了挥手之后便回到了屋中。
“Merry christmas!”白阁对着空空的庭院说了句,之后就调转身形,准备离开。
他有些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个女人,他是气她选择了这样作践自己的生活方式,也气自己恬不知耻的用着她出卖身体之后赚来的钱在上大学。
他暗自下定决心日后要改变她的生活状况,如果,她愿意......
2.她真的要变成杀人凶手了吗?
游天瑞跟白欢说了这次诉求有关白阁的情况,轻松的拿到了白阁公寓的钥匙。白欢的态度令他心中微凉,看来九江的安排对她来说已经像是圣旨一样不可忤逆。
白欢心说游明朗既然秘密的请来了以色列伽利略公司的冷冻治疗团队,理应是决定救白阁的,所以只嘱咐游天瑞公事公办,然后立刻打电话通知游明朗。
游明朗其实早就开始了行动,只不过,白阁的电话打不通,他的人也不知踪影,游明朗的人在百绿大学校和白阁的公寓都扑了空。
“你是不是告诉白阁了?”游明朗不觉对着电话斥责出声,如果是游天瑞先找到白阁,那一切就都晚了。
这个儿子的狠戾不输于他,他或许不会顾及白阁是不是他的舅舅...偏他这份狠戾和绝对服从都是他教会他的,难道他刚刚滋生的美梦萌芽将要被自己的儿子亲手捏断吗?
“怎么会!我什么时候违背过你的意愿?”
怎么,人没了就怪到她头上吗?
白欢紧握着电话,觉得十分委屈,现在她弟失踪了,她还要被平白冤枉。
更让她难过的,是瑞看着她的眼神。
从小时候的依恋,到再大些的隐忍和收敛,再到如今的,近似淡漠......
她突然想到有次单独与白阁会面,白阁对她说过的话。他说,姐,如果你过得不快乐,就离开他,我带你们去他找不到的地方生活......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成为伪原体......
*
诉求者是白阁养的一只红眼鹰蜥,它的诉求很简单,它说它想回到新几内亚凉爽的雨林,藏在落叶和石堆中,过它以往的日常。
它说它恨透了野生动物贩卖者,恨这异国他乡的空气和水源。
当游天瑞带着唐悦来到白阁的公寓时,已经人去楼空,他检查了一下白阁的衣柜,发现他应该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走得十分匆忙。
游天瑞打了个电话,安排Nina送诉求者回新几内亚,之后便带着唐悦离开了白阁的公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九江集团内部走漏了风声?”唐悦此时十分的纠结,一方面因为没有找到白阁,她揪着的心落了地,因为她还没有做好成为杀人者的心理建设。另一方面,唐悦又怕没有除掉白阁,九江会对Sara不利。
“别慌,先找找。”
游天瑞带着唐悦去了几个白阁常去的地方,连百绿大也跑了一趟,可是并没有找到白阁,等两人回到游天瑞的别墅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唐悦简单的做了两个人的晚餐,餐桌之上,谁都没有说话。
她有多想跟游天瑞谈谈自己现在的心情,她有多害怕,多恐慌,多六神无主。
可是她不能说,难道让她跟游天瑞说,她可能真的会在找到白阁之后杀了他吗?
她的妈妈,他的舅舅,她会怎样选择,显而易见不是吗?
Nina动身去了新几内亚,权文宣也不知去了哪儿,打他电话也不接,唐悦就这么心里没着没落的吃了饭、刷了碗、洗了澡...然后连衣服都没换就趴在了床上。
她真的要变成杀人凶手了吗?
她到时候真的下得了手吗?
她的紫虹,真的强大到可以取人性命吗?
唐悦在脑中想了很多,只觉头痛欲裂,她刚想起床到楼下去喝些水,就听到了敲门声。
“唐悦,睡了吗?穿好衣服,我们去找白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