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锁说这话时,眉眼透出万分的荒凉来,乔谨言这一见,不知为何内心微微抽疼。
他伸手按住乔锁的眉心,声音暗哑低沉,似乎在压抑着一些莫名的情感,他说:“阿锁,你是不一样的。”
乔谨言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苍白的小脸,看着她长长的如同小扇般颤动的睫毛,墨玉一般的双眼,似清纯又似过分的荒芜寂寥。阿锁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孩。
乔锁碰触到他的指骨,轻轻握住,拿开,垂眼低低的笑着,她看着自己的双手,许久,有些自厌地说道:“你错了,大哥,我和他们是一样的,我有着人的贪婪自私,我自甘堕落,我不学无术,我自不量力地奢望自己永不可能得到的一些东西,然后多年来摔得惨痛,我毁掉了我自己。”
她迷恋乔谨言,就如同中了罂粟之毒一般,那个时候倘若不是她痴心妄想,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的处境。她会在乔家安然生活,读书,考入一个好的大学,然后毕业工作恋爱结婚生子,这一辈子别人拥有的她都会拥有,那么她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不会有任何的遗憾,不似如今。
她早该学会认清现状,和乔谨言保持距离。他结婚了,他出自名门望族的顾家,他并不爱她,她要不起他。
“这是乔家的悲剧,不是你的。”乔谨言似乎从她眼中看出了一种决绝的东西出来,直觉有些东西不一样了,顿时脱口而出,说出他原本不该说的话来。
乔锁自嘲一笑,坚定地摇头,说道:“我要走了,大哥,你在前面路口放我下车吧,乔家的悲剧也是我的悲剧,我生在乔家。”
乔谨言目光猛然一缩,一句话说不出来,他常年来将阿锁跟乔家割裂开来,以为这样她便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却还没有乔锁看的清楚,乔家的悲剧也是她的悲剧。他们原本便是一体。
“我不知道你当年为什么不要那个孩子,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要把我送走,可是这些如今都不重要了,大哥,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乔锁看向他,第一次不带任何的情绪,公正公平地看待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缓缓地说道,“过去的事情我会让它过去,往后我会找到自己真正的位置。”
她去敲窗,示意john停车。
john看了一眼乔谨言,见他脸色沉郁没有说任何的话,靠边停车。
乔锁下车,透过车门看了一眼乔谨言,他面无表情直直地看向她,茶色的瞳孔比往日深浓许多,薄唇紧抿,神色淡漠,一言不发却似乎说了千言万语。
乔锁朝他挥手,背着包,仰头看了一眼头顶上从树叶缝隙里照射下来的细碎阳光,露齿一笑,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她会努力生活,参加司法考试,努力做一个好律师,她这般平凡渺小如沧海一粟,那就这样吧,平静地淹没在人海中。
至于爱情,她会深深地将它藏起来,她爱过那个叫做乔谨言的男人,这辈子已经足够了。
乔谨言透过车窗看着她瘦弱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闭目将满眼的暗涌生生压制下去。阿锁,人的情感隐藏的再深,在梦里也会丝毫不少地暴露出来,如果可以控制,那也就不能称之为爱情。
有些东西是宿命,剪不断,放不开的,他们只能去承受,无论是爱恨,只要是那一个人给予的便是幸福的东西。
乔谨言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称之为冷酷的笑容来,他逃不掉,阿锁,她也不该放开他的手独自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