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恒睁开眼,忽而觉得怀里有些异动,低头一看,一名背对着他果身而睡的女子,正露出一大片如玉般娇嫩的肤色,有些灼着他的眼……
乌黑的长发此时缠绕至他的身前,看此情形她睡得颇为香甜。
伸手,将她一推:“你是谁?”
后者翻了个身,触上他的眼神,赫然大惊失色低头一看,湘儿立刻将丝被包裹住自己,半晌才落下满脸的泪:“我昨天不过是见你醉了扶你回来,你就抱着我不肯撒手,我怎么反抗你也不肯松……”
她哭得真切,夜恒听得心烦意乱。
这都是些什么事情?为何让他给赶上了?
他怎么可能会在喝醉的情况下把湘儿给……
这几天,他是怎么过来的?终日像个行尸走肉般,不知道这漫长的岁月,他应该往哪里走才是尽头。
抓过一侧的衣衫套在身上,他甩了甩头:“对不起。”
起身离去。
湘儿有些错愕的收回眼泪,默默注视着那道背影,将头枕在曲起的双腿之上,此时她的心里,也七上八下,不知道夜恒到底会不会对她“负责”?
想了想,抓起衣衫也跟了出去。
迎风而立,夜恒的不羁的黑发在风中轻扬,衣袂飘飘,完美的侧脸之上,此时涌现出极大的悲伤,此刻一派心绪不宁。
“夜恒哥哥……”
湘儿追了上来,眼里,只有歉意:
“你不要自责,你当时醉得一踏糊涂,什么都不清楚,不过是将我当成了她的替身。”
面对这样一个,分明让他占了便宜,却还跑过来跟他道歉的女子,夜恒心里一阵哑然失笑,倘若是平时的他,会对此不屑一顾,可是如今是他最落魄之际,却还能有人以诚心相待,这不得不让他又重新审视起自己看待事物的态度来,从前他会认为,所有人对他好,是因为他地位高贵,才会得到这一切,假如他什么也不是,那些人也不会靠近他。
“她现在应该在钊铎皇宫里过得很好吧?”
夜恒抬眸,眺望着远处,提及那个名字,他的心口便会隐隐作痛。
“为什么她自始至终,都不肯给我一个机会,永远在替别人来对付我?信仰不同,便注定我们之间只能是永远的敌人吗?”
湘儿唯有默默听着,悄然握紧了拳头,倘若他知道真相,知道司徒悦是因为不忍见他腹背受敌,才会受到那人威胁而选择与他离去,此时的他,又会作何感想?
“你也是个女子,你告诉我,女人狠心起来,心肠到底会变得多硬?是不是可以不计任何情份?爱的时候可以为了你去死,不爱的时候,又恨不得你死?”
夜恒侧过脸去,认真的看着湘儿:
“活在世上这么多年,我却一点也不了解女人的心,这是否是一种悲哀?”
“也许,只是误会。”
湘儿启唇,抬眼直视着他,
“或许,她没有你想的那般无情,一切只是因为无可奈何。”
夜恒凄凄惨惨的笑了,伸手,他指尖掠过湘儿的脸庞:“我不想骗你,现在的我,根本不可能接受得了你,即使我对你做过什么,我也没有办法骗自己要对你负责,你恨我吗?”
湘儿摇头:“假如你现在就能够接受我走进你的心里,你便不是夜恒,我别无他求,只求你能让我在你身边照顾你,其它的我都不会去计较,你可以当成昨晚我们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事实上,他们昨天晚上也真的什么都不曾发生……
湘儿面露一丝苦笑。
看来,她这一步棋,算是险中求胜,也走对了,假如她仍然只是放任的看着他每日喝得烂醉,他不知道要到何时才可以清醒过来,而通过这件事情的刺激,他似乎已经回到了正轨,至少今日,他便未再饮酒。
但至少夜恒应该不会轰她离他远点,会同意让她留在他身边,只要能给她更多的时间,她相信,再铁石心肠的人,也是能被她感化的吧?
“她会有什么无可奈何呢?她想做的事情,这世上有谁能阻拦得了她?”
夜恒提及徒悦,整个人又暗自神伤起来,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若是不情愿去做某件事情,哪怕是当场自刎,也绝对不会让拓跋晟有机会靠近她,这一切,只是因为她的心里,只在乎那个人啊……”
说到底,他还是输了,不论他如何努力,如何去为她改变,都是徒劳,因为她的心,早已不在他的身上,假如他从来不曾恢复过夜恒的记忆,一直都是拓跋沐珩,结局会否又不一样?
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刻,让拓跋晟也恢复了前世的记忆,找到了司徒悦?
这一切的安排,真是上天在给他们三个人开的一个极品玩笑。
湘儿什么也不敢说,唯有这样听着,心痛,亦是难以复加,他爱得如此之深,而那为了他而此时正在钊铎皇宫里待着的司徒悦,情形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凤仪殿内,拓跋晟正神色凝重的来回走动,司徒悦仍然对他仿若空气, 当他是透明的存在。
“皇上,您先喝口茶,坐下来歇会吧。”
司徒雨端着参茶上前,适时的展露她的体贴关心。
拓跋晟接过饮下一口:“你先退下吧。”
司徒雨一阵错愕,却只能强颜欢笑的行礼告退,敢情让她住在这儿,就是拿她当司徒悦的贴身丫环使唤?心里有不甘,却又不敢发作,毕竟,现在她的处境也是极其尴尬的,司徒悦那小妮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她给捅出来,她在这儿住着也是如芒刺在背……
“我要立你为后。”
拓跋晟看着司徒悦,冷静的说道。
“天下人都会将这看成笑柄,我可是你的弟妹。”
司徒悦抬眸,迎上他的瞳孔,
“你不要忘了,我是答应跟你走,并没有说过我要配合你的一举一动,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所以你提的想让我去收拢人心什么的举动,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我不会去的。”
拓跋晟端坐下来,看着她冷冷的脸孔,露出一抹温润的笑:“我知道你不会愿意去,即使是表面功夫你也懒得去做,所以我早已派人替你去做了,所有钊铎王朝发起的无偿对子民帮助,我都对外宣称是你下令去做的。”
司徒悦在面对拓跋晟时,不敢掉以轻心,因为拓跋晟即使看不出来她此刻武气修为正在恢复,却拥有强大的感知力,他能感受得到凤仪殿里任何气流的涌动,所以,只要拓跋晟一跨入这里,司徒悦便提高了浑身的戒备,一刻也不敢松懈。
同时,不免又有些好奇,拓跋晟到底用了何种方式,或者是遇到了什么人,竟然能在短时间内提高到如厮地步?他最近到凤仪殿的时间也不算太长,至少,一入夜,他便会离去,这也省下了司徒悦不少麻烦,因为入夜之后,她也正好能够抓紧时间修炼。
“做这些又能怎样?能改变我是你弟妹的事实吗?”
司徒悦扬眉,
“放弃吧,我们早就结束了,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受伤。”
“所有人?你所指的所有人,不过是夜恒罢了!他不过是个后来者,凭什么就能夺走你一切的爱?前世的我纵使开枪指向了你,那也绝对是有苦衷的,为什么你能够抿弃掉我们之间所发生的一切呢?你知不知道我痛苦的快要死掉了,这个东方大陆,强者为王,胜者才有资格存活下来,夜恒的目标是什么,我清楚,因此我不惜一切办法,只为了变得更强,那样,便能跟上他的步伐,同时也能离你更近,我做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无法割舍我们的过往!”
拓跋晟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这是天意,假如他一直是拓跋沐珩,一直是钊铎王朝的七王爷,或许我会因为这个,而忍痛放下对你的感情,可是他摇身一变,成了黑暗神殿的圣子殿下,而在那之前,我也正好想起了前世对你的爱,你说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天意?连老天都在帮我,为什么你就不可以敞开你的心扉,让我们重新回到过去呢?”
司徒悦侧过脸去,声音坚定:“因为我只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