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洛华编辑的杂刊出版那天正好是招小怡的生日, 本来子期是要和洛华庆祝的,招小怡叫着子期把洛华一起带过去,于是两件喜事就凑在一起庆祝了。

去的有点晚, 包间里一张大圆桌乌压压坐满了人。招小怡把几张陌生面孔赵钱孙李介绍完, 子期却记了前头忘了后头, 最后一个没记下, 洛华却一眼扫过, 把大概面孔记了个遍。

介绍到陈书元时,子期只觉得面熟,到陈书元提醒她那次她坐他车的子期才想起来这个人就是把她衣服泼脏的那个。陈书元见子期已经不记得自己有些尴尬, 子期忙抱歉说自己记性太差。

这时,旁边的那人发话说:“莫小姐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子期仔细一看, 知道那人正是徐子翊, 刚才被陈书元挡着没看出来, 再加上他换了个发型戴了副眼镜,于是更没认出。

想想也有一个多月没见了, 徐子翊明显晒黑了,也瘦了,却比以前精神很多。穿了件白色带花衬衫,脖子里一块红绳挂着一块玉。总之,斯文很多。

尹丰年开玩笑的说:“他小子戴副眼镜装知识分子呢!”

“我本来就是知识分子好哇!”徐子翊睁大眼睛, 操着苏州腔, 怪模怪样的让全桌人都笑了, 甚至洛华都拉拉子期衣角说:“这人怪有趣的。”

子期微微一怔, 她很少听到洛华形容一个人, 无论好坏,但是这次居然下意识的就说出这番话。

她在心里默默感慨, 这个徐子翊,太能装了。

众人坐定,开始上菜。招小怡给大伙一个一个倒酒,洛华说不会,众人哪肯放过,徐子翊说:“姐姐都那么能喝,妹妹怎么可能逊色。”于是拉拉扯扯的倒了个满杯。

第一杯,全干。一片喜气洋洋。众人似乎盯着洛华,看着她全部喝完才各自放下手中的杯子。子期知道洛华的酒量,打两三岁的时候就抢着父亲的酒杯大口喝,她一开始不想喝,或许是觉得都是陌生人。

酒过三巡,徐子翊突然站起来示意全场安静,然后对着尹丰年说:“我说兄弟,今天是我们家小怡生日,你痛快的给我句话,什么时候把我们小怡给娶了!”徐子翊虽然试图让自己严肃,但是还是难掩他嬉皮笑脸的神态。

子期记得上一次在招小怡家吃饭也有人问了这样的问题,却只是含糊回答,不知道这回尹丰年会作出什么表示。他们在一起也有两年了,各自见过双方家长,房子都买好了,或许只差领那张红本本请大家吃顿饭了。

“快了快了,我们年底就结婚!”尹丰年算是给出了明确态度,说的时候望着招小怡,拉着她的手,像是给出一个承诺般庄重。

普洛华的心却颤了颤,因为如果她和谈牧没有分手,年底也是结婚的时候。

招小怡见尹丰年在众人面前作出明确态度异常高兴,神采飞扬的给人倒酒,给徐子翊倒酒时说:“我看你老催着,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给多大的红包!”

“得,我一分钱不给,白吃白喝在你家住上一个月!”徐子翊耍起了无赖。

“我们不介意先养一个。”尹丰年搭话道。

徐子翊被占了便宜,开始哭诉:“天啊!地啊!爹啊!娘啊!遇到一个重色轻友的也就罢了,还偏偏让我遇到俩!”

这一笑一骂又引来哄堂大笑,子期也跟着笑,不料徐子翊话头一转,对子期道:“我说,你和他们俩也算是多年的好友,要不你给我支援一下,看看临时组合能不能战胜黄金搭档!”

此话一出,众人的视线又齐齐的落在子期身上,好不尴尬,还不知道怎么应对,却听见边上洛华接过话,说:“你就不怕你找来的临时组合是专业卧底啊!”

徐子翊没想到洛华会接这一出,来不及反应,只好自嘲道:“算喽算喽,咱这队伍还是就光杆司令一个喽!”

陈书元道:“我说徐老兄,你也有答不上话的时候啊!”

徐子翊说:“你还真不懂,我那叫好男不跟女斗,再说了,人家是妹妹,我做哥哥的好歹要谦让一下嘛!”徐子翊自斟一杯酒,说的煞有介事。

尹丰年看不下去了,说:“你可别说,洛华可是有名的伶牙俐齿,你徐子翊再怎么能吹,也保准不是她的对手。”

“吆——”徐子翊被激起了兴致,“我还真想见识见识。”明显不服输的架势。

普洛华却微微一笑,说:“你别听丰年哥胡说,其实我不擅言辞。”

徐子翊故作扫兴,然后与洛华碰了个杯,说了些其他,却也各自欢畅。

子期在旁边看着,觉得洛华与徐子翊倒似乎相处融洽,可是没来得及多想,又有人来敬酒了。

等到子期敬招小怡酒的时候,一帮男人们早已各自喝开。

“感觉怎么样?”子期问。

“什么感觉?”招小怡被这突然一问问的有些茫然。

“快要结婚的感觉啊。”

“早呢,谁知道结果怎样!”招小怡的神情并没有子期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怎么了?”

“没什么。”招小怡不愿多说,只招呼子期和洛华吃菜。

那天大家酒都喝的有点多,到最后蛋糕上来也就只是象征性的吃了点。最后也没再寻什么开心,再次祝愿喜福安康后就各自散去。子期见着徐子翊扶着已醉的不成样子的陈书元好大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回家子期和招小怡尹丰年顺路,于是搭了一辆计程车。招小怡喝了不少,只说头疼就靠在子期身上。尹丰年倒是和普洛华说了几句,说的是洛华女大十八变。

尹丰年和普洛华也比较熟稔。那时候上学放学,他都用自行车带着洛华,还跟子期比赛谁快。寒暑假也没少给洛华补过课。后来举家搬到镇上,才少了接触。

那时候洛华还对着子期邪邪的笑,说以后让丰年哥做我姐夫好不好。子期一阵恼羞,装作要打她的样子,洛华这才招出这是尹丰年让她说的。

想着想着,子期有些伤感。那时候才十六七岁,现在都十年过去了。

车停到小区门口,子期要下车,发现招小怡已经睡着了,于是等尹丰年从副驾驶上下来坐到后面再慢慢把招小怡挪给他。招小怡被摆弄一下呜咽一声,然后把头缩进尹丰年的脖子里继续睡去。

尹丰年摆摆手,示意没事,让她们早点上去。子期让他们到家后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尹丰年点点头便让司机开车走了。

“没想到,丰年哥哥要结婚了。”普洛华望着车远去,言语有些感慨。

“他也该结婚了。”子期的目光有些茫然。

“我一直以为,最后你们会在一起的。”洛华说着,转身上楼,子期也跟着进去。

“他和小怡蛮好的,也这么久了。”

“我看不见得。”普洛华突兀的话让子期有点讶异,望着她等待下文,普洛华明白她的吃惊,笑了笑,说:“今年年初我在家陪妈上街的时候遇到丰年哥的妈妈,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洛华卖关子,子期就有了好奇心。“她问妈你有没有对象了。”

“问我干什么?”

“妈说你已经有了,就是家有点远。于是丰年哥的妈就说对丰年的对象不满意,招小怡太自私了,样样都得依着她来,以后丰年哥肯定不会幸福的。她说还是你好,从小看到大,本以为是自己的媳妇的,到底还是丰年没有福分。”

洛华带笑说完,看上去像是玩笑般。子期有些恍惚,但马上又说:“现在两辈子总是有代沟的,丰年和小怡两个人只要坚决,其他人也没办法。”

“可是丰年哥的妈,你该知道是什么秉性。”洛华对着子期又是一笑,钥匙扭动锁开了门进去。

尹母的性格,说到底和招小怡是像的,都是自我的人,希望周围的一切都是围着自己转的。倒也不是专横跋扈的难相处,只是如果不喜欢一个人是连个笑脸都懒得给的。那时候对尹丰年也没少管着,幸好丰年的性格随他爸,都是温文尔雅,换了别人,肯定和尹母闹不间断。都说婆媳是情敌,恰巧婆媳又都是自我的人,那矛盾可想而知的巨大。

“可是,我怎么一点都没听他们说起过。”

“说什么?你说,谁又会告诉你呢?”

“丰年。小怡也可以告诉我啊,毕竟在我们那,她也就和我一个人熟。”

洛华正扎起头发准备洗澡,看着镜子里子期无限迷茫的表情,无奈的摇摇头,说:“你对他们俩个,应该比我熟吧!”说完,也不理会她,脱了衣服去洗澡。

子期倚在门口,眉头紧皱,好久才反应过来普洛华说的意思。

是的,招小怡自尊心那么大,那么要面子,怎么可能告诉子期她并不受尹妈喜欢呢,更何况尹妈那么快言快语的人,小怡肯定知道尹妈是将她拿来和子期比较的。招小怡从来觉得子期虽然性格温婉,但也就是泛泛之辈,毕竟那时候追求小怡的人是络绎不绝,所以这时候,她虽然内心窝火,但也不会找子期诉说。至于尹丰年,这是个责任感很强的男人,面对两个女人强压住他的气势已经苦不堪言,怎么可能还找子期诉说火上浇油!

子期一直觉得尹丰年和招小怡相亲相爱一对璧人,怎想到背后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亲近如她都不曾知道,别人看到的除了美满还会有什么。但是子期想,毕竟没有深仇大恨,到底都是一家人,慢慢的就都好了,不是买了房子准备结婚了嘛!想到这子期决定不再受洛华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