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夕冉抬起眼来看他,只听他沉声道,“这颗蓝钻原石,是我母亲交给我的,她说将来遇到那个与你共度一生的人,就把这个送给她,我想,我找到了。”
那原石大得吓人,怕是二十克拉往上的样子,静静地装在丝绒的盒子里,像一颗硕大的眼泪,并不十分闪亮,也许是因为没有经过打磨加工的缘故,仿佛是我们的心,非要历经磨难尝尽悲欢才能闪闪发亮。
周峪珲的话仿佛一只柔软却有力的拳头,瞬间击中了她的心,音乐还在继续,可是这样一首熟悉的歌曲,现在听来却有说不出的**,每一段旋律都是一个承诺,深沉隽永。
这样的场景,是此生也许只得一次的温馨美丽,苏夕冉由衷觉得感动,眼泪就这样落下来,周峪珲抬手为她轻轻擦去泪珠,声音里面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棠棠,我要你的回答。”
她笑,伸出双手拥抱他,轻声在他耳边道,“我愿意。”
回到别墅,已经躺在床上的苏夕冉忽然觉得忐忑,下定决心开口对周峪珲说,“其实,我觉得……”
他居然打断她,“你不要说你现在就后悔了,我不管,刚才你答应了,甲板上的乐队有六个人,他们都可以作证。”
她忍不住笑起来,“我要是反悔岂不是要付违约金?”
周峪珲一本正经道,“不是违约金,是精神损失费,你要是反悔,我的心脏怕是承受不了。”
“咳……”苏夕冉轻轻叹了口气,将头搁在他肩膀上,“我怎么敢后悔呢,刚才那样的场景,繁星,碧海,美钻,想是一场梦一样,那一刹那我都在想,如果我答应得慢一点,这一切会不会在下一秒就消失……”
他低下头吻在她的头发上,“如果那是梦,我也要告诉你,有我在,这梦永远也不会醒来。
苏夕冉抬起头来看他,“我忽然想起来,我们刚才好像忘了什么事。”
“什么……”
那个“事”字生生被苏夕冉的嘴唇堵在口中,也许是力道太猛,也许是角度不对,唇齿相撞,两个人都觉得酸痛,周峪珲躲开她的吻,深深看着她的眼睛,“你提醒得对,我们是忘了这最重要的一件事。”
这样的夜晚,真真如梦境一般美丽,可是梦毕竟是梦,仿佛水晶球里面的美丽世界,再美丽,再逼真,也终究是假的,那层壳摔碎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后来的几天,他们完全像是连体婴儿一样形影不离,登山,出海,逛庙会,在大小餐厅夜市私房菜中搜寻美食,平常的情侣会做的事情他们都没有放过,他带她去大胡子叔叔的海鲜海鲜烧烤店,海边的小木屋,原木的榻榻米上,放着白色的小桌子,所有的摆设都是那样古朴可爱,苏夕冉在吃下今天的第三只鱿鱼之后忍不住抱怨,“才来了几天,我居然胖了两公斤,天哪,颜姐知道了要抓狂。”
“胖了?”周峪珲仔细端详她的脸,“没有啊,你要再胖一点才好,我觉得会让童小姐烦恼的事情在后面,你想好了没有,要怎么对她说我们要结婚的事,如果让你为难的话,我想先订婚,让你把手头上的工作安排好。”
苏夕冉点头道,“这样也好,其实工作上面今年本来就没有什么大计划,就算马上结婚相信她也不会反对,可是,我有一个心愿,如果将来有一天我要结婚的话,我希望我的母亲可以看到。”
见她神色凝重,他也跟着严肃了起来,“你的母亲,很少听你提起来。”
“是,我的母亲。”苏夕冉有些失神地看向窗外,“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不知道我长得是不是像她,不知道她现在身体好不好,在哪里生活,甚至不知道她究竟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
“从来没有人跟你提起过她吗?”
“没有,我父亲从来不说,我也不敢问,去年我去问我的姑姑,她也说不知道,只知道那年我爸爸把我送回奶奶家,姑姑那时候在外地上中专所以什么都不清楚,奶奶也只是说我爸爸结了婚,又离婚,还有了我,但是姑姑说,那对绿玉耳环是我妈妈留下来的,那便是现在关于她的唯一线索。”
周峪珲微笑,“找一个人,说难也不难,可是现在你所处的位置,很多事情都要有所顾忌,如果你信任我,请把这件事交给我,我来帮你妈妈,好不好?”
苏夕冉默默点了点头,“我知道几率不大,可是总想试一试,所以才想站在一个很高的地方,让所有人都可以看见,总觉得她也会看见。”
“她一定会看见,说不定她早就已经看见。”
“但愿如此。”
不远处的码头上,汽笛声远远地飘过来,低沉却悠长,仿佛一首老调子,让人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