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哗变
定在原地,斜眼打量韩焉:“韩大人,此为何意?”
“你盗了卫国王爷的印鉴,还想狡辩麽?”韩焉双眼一眯,“今儿可算抓住你这老奸巨猾的东虢奸人了!”
子敬正要发难,韩焉冷道:“你敢动一动,可别怪本官在他脖子上添几个窟窿!”手一扬,兵卒纷纷上前。
使个眼色,子敬心领神会,任兵卒绑个结实。
白榆这才道:“原来是韩大人擒凶,果然神速。既然抓到了重犯,不知韩大人这就进宫,或是先收监官衙?”
“此人是东虢重犯,下官理当压他入宫收监。”
“如此甚好,本王爷也要入宫,就与韩大人同行。”
豳王此刻正在丽妃寝宫,太监通报一声,即宣。
“韩大人可算抓住祸首了。”豳王窝在榻上,懒懒言道。
韩焉垂首恭立:“有负圣恩,幸不辱命。”
“就是旁边跪着的那两个?”丽妃娇笑一声,“早听闻东虢大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韩大人倒是辛苦了。”
“不敢,下官惶恐。”韩焉俯身一礼。
“把两人带上来,寡人要好好看看。”豳王冷冷道,“这东虢,可没少给寡人添乱。”
“这可要好好问问,不知虢主怎的要行刺哀家。”丽妃浅浅一顿。
被韩焉点了哑穴等几个穴道,口不能言,身不能移。一路默默运功,只盼能速速解开穴道。为争得片刻,待揭开面上所覆之物,我自一笑,抬头一观。
丽妃与豳王都是一惊。
“你,…你不是…”豳王挥手斥退宫人,转视韩焉,“这是怎麽回事?”
韩焉浅笑道:“这不是卫三王爷,东虢虢主精通易容。”
丽妃惊异不已,起身行至我身侧:“几可以假乱真!此人真的不是…”
白榆抢上一步:“自然不是,易容罢了。丽妃娘娘不妨细看,易容之人,额际颈侧都有些许破绽。”
丽妃白他一眼:“二王爷难道要哀家亲自动手将他面皮拔下来不成?”
白榆一笑:“丽妃娘娘多虑了,自然不是此意。”回身望我一眼,“此事自由本王爷为之。”言罢就要上前。
豳王突地开口:“慢!”由是起身,“寡人来!”缓步冲我行来。
丽妃唤道:“柳五!”
柳五自门外应声而入,豳王一斜眼道:“将寡人的宝剑拿来。”
“是。”柳五折身入内,稍顷捧过宝剑奉上。
豳王拔剑出鞘,直指我咽喉:“快说!究竟是何人指使你行刺丽妃,又是何人指使你大闹菡京的?!”
浅浅一笑,也不回话,暗中运气,再有得片刻,即可冲开穴道。
“不说话?你倒是块硬骨头,就不知你能不能熬过内务府的大刑了!”豳王目露凶光,渐渐逼近。
脸上笑意愈发浓烈,笃定豳王不会杀我,乐得看他作戏,只不知白榆究竟卖的甚麽关子,瞅眼子敬,他亦低眉垂首。突地忆起,入宫前子敬并未被封住穴道,莫非…
恍然间,豳王已行至身侧,横剑抵在下颚处,阴冷冷道:“若是从实招来,说不定寡人还会放你一条生路。”
忍不住笑得皱眉,这个豳王,直当别人如他一般傻得麽?
豳王察我嘲弄之意,扬手打了一记耳光,喝道:“不知好歹!”
面上热辣辣的,闻得身侧之人呼吸一紧,忙冲子敬递个眼色,这才安抚下来。子敬紧咬下唇,双膝气得直抖。碍着我的意思,这才勉强忍住。
豳王又道:“寡人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伸手就往我耳际一捏。
少了意料之中的面皮,豳王不由一奇,又往我耳后摸去,还是不得其所。我口不能言,只得任他拉扯,虽不十分痛,却也恼火。
豳王有些失望,反手将宝剑递予白榆,双手探向我颈间:“这易容倒是高明,连缝儿都没有…”后面几个字还未说出口,猛地顿住。
宝剑一端自豳王体内穿出,顺他目光一望,另一端却是握在白榆手中。
“你!”豳王尤自不信,嘴角流出一丝污血。
“来——”丽妃刚喊出半个字,早被韩焉点了哑穴。丽妃身子一软,栽倒在地。
白榆缓缓抽出宝剑,脸上邪邪带笑:“父王,这就是卫国的三王爷,又往哪儿找□□呢?”
豳王身子一晃,咬牙切齿道:“…王位早晚…是你…的,等几年,都,都不行麽!”
白榆上前一把扶住,轻声道:“本来几年都无所谓,但是父王实在是妇人之仁,白栅那么大罪,你只是判他戍边而已。都是你的儿子,这麽偏心,叫其他儿子怎麽想呢?”
心头一叹,真是人不可貌相,白榆长得温厚端正,谁想得到竟是这般。
白榆顺势轻轻将豳王放到地上:“父王总是瞻前顾后,顾虑重重,却不知为帝王者该有所取舍,一味隐忍,不是韬光养晦,却是懦弱怕事了。”
豳王气息渐乱,已说不出话来,只得双目死死瞪着。
白榆又道:“父王心里喜欢老三,当儿子看不出来麽?可惜老三的娘是个蠢货,被我三言两语一挑拨,就信了我的话,找了东虢来对付老大。父王,你想不到吧,指使行刺的不是别人,就是贼喊捉贼的丽妃娘娘自己啊。”
豳王满脸死灰,勉强斜眼望向丽妃。丽妃浑身颤颤,流下泪来。
白榆又笑:“不过刘锶也有点儿小聪明,马上猜到了,所以才找了丽妃,正好让儿子看清了朝中形式,借着丽妃娘娘玉手,拔了那些杂草!”
豳王喉间一动,呕出一口血来,白榆自伏下身去,几乎贴着面颊道:“不过,儿子要杀你,也不全是为了王位。”猛地起身,提剑指我,“明明知道刘锶是甚麽人,还巴巴的把老三送上门去,你当真以为刘锶会为了老三放弃既得利益麽?做梦!”
“老大根本不是你的种,为了笼络金杰,你能忍这麽久,倒也叫人佩服啊,父王。”白榆斜眼瞅着豳王,“老三很得你欢心,你还如此对他,看来父王心中是没有喜欢的儿子了!这个储君,早晚易主!儿子不过是先下手为强了。”
豳王猛地一挺身:“蠢…货!”双目圆睁,似要破眶而出,终是不支,倒地死去。
白榆嘿嘿一笑:“刘锶,你以为自己算盘打得精,这下子没想到吧?”
见我不回话,偏头一想,才咧嘴笑道:“我忘了你被点了穴,不能说话,不过也好。你可以好好想想你有多蠢!”
“韩焉本来就是我的人,你的一举一动我了若直掌,你想我承着你的情,当你在豳国的傀儡,哼!刘泱根本就是你的一颗棋子,你能用,我就不能用麽?你要小看我白榆也不是不可,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动了老三!”白榆目露凶光,步步逼近,“居然还把文思拉到你那边去,你说我怎能留你!”
不觉一叹,摇首笑笑:“二王爷,本来刘锶只是觉得你不聪明罢了,现下想来,你岂只是不聪明,简直是愚蠢!”
白榆大惊失色:“你,你…”
缓缓起身,轻轻挣开绳索,揉揉有些酸痛的穴道:“韩大人还真是出手够重的啊。”
шшш▪ttκǎ n▪c○
白榆退得几步,慌的低唤:“韩焉,还不抓住他?!”
“是!”韩焉应得一声,飞身来袭,却是一把抓住白榆,卸了他手中宝剑,架在颈子,利索干净。
白榆大张其口,满目惊疑。
俯身替子敬解了绳索,这才浅笑道:“二王爷,刘锶万里送亲,助你得登大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是这般谢我的麽?”
白榆双唇轻颤,不能成言。
我自一笑:“文思白槿之事,你我皆不过推波助澜罢了,有何好说的?尊上骂你‘蠢货’,还真是恰如其分!”
“你想得本来不差,白栅的事儿,尊上自然知晓,隐忍多年,不过借着此次储君之争除去,这才对你所作所为视而不见。三王子那边,不过是作个样子,满朝皆以为大位非三王子莫数,这才能看出真心拥戴你的大臣。况且,有了白槿这个靶子,你少受了多少冷箭,相信你也能想得出来。”
“你不妨再想想,若是尊上无意于你,又怎会让你入朝理政,还将重兵交予你手?发配了大王爷,搞臭了三王爷,你这二王爷可是清清白白,又有强国联姻为后盾,谁敢说个不字?可惜你这榆木脑袋,想不透也就罢了,居然还干出弑父杀君之事,真是愚蠢之极!”
白榆双目圆睁,直愣愣盯着我:“你,你的意思是…”
“尊上心怀深远,倒也想得通透,可惜儿子是个傻子,好好的江山要拱手让人了。”望眼豳王尸体,无限同情。
白榆垂下头来,默默不语。
“顺便告诉你,这位韩大人,只怕也不是真的。”含笑望着韩焉,“不知称呼‘虢主’为好,亦或是‘小权’呢?”
“韩焉”哈哈一笑:“到底是三王爷,又被你看出来了。”
其实也不难猜。与之交手时,他武功招式花俏繁复,却没几处杀招;被我制住时,早已觉察他腕口颈侧两处肌肤有异,由是故意借言谈之际探他颈侧,摸得细细贴痕;至于之后,虽是点了穴道,却也是无关紧要之所。
“不过虢主,你我早有约定,为何不早些告知刘锶,今日有此趣事?”
小权咧嘴一笑:“三王爷,江湖人办事,就不用那麽计较了吧,何况,三王爷也没甚麽损伤不是?”
“话虽如此,却不知虢主打算如何收场?”左眉一挑,冷冷道。
“这个嘛,二王爷原来设计的,是匪徒刺杀了大王,他亲自擒杀歹徒,如此登基,得享天时地利人和。”
不由望了白榆一眼:“这个主意,只怕不是你能想出来的吧。”
小权一笑:“那是自然。”
白榆低声怒喝道:“若是韩焉真在,谅尔等也不敢放肆!”
不觉摇首一叹:“韩焉其人,深不可测,你却这般信他,注定兵败如山。”
小权嘿嘿一笑,手中宝剑猛地一送,白榆闷哼一声,陪豳王去了。
子敬轻道:“爷,丽妃如何处置?”
我斜眼望着小权:“韩大人早将精囊妙计告知虢主了,何需你我挂心。”
小权呵呵一笑:“李代桃僵罢了。”
拍拍手,屏风后转出一女子,竟与丽妃长得极为相似,连身材步态都惟妙惟肖。行礼之后,自往豳王及白榆面上动作,少时即已面目全非。又行至我与子敬身侧,碰上两张面具。
心中咯噔一下,回身低语:“今日我扮作白榆脱身而去,日后如何?”
小权也往脸上涂抹片刻,拔下豳王身上冠冕着上:“小权不过当两天大王过瘾而已,至于白榆,自也有人替代,王爷放心,定不会不利于王妃的。若有不妥,王爷手下伏兵几多,小权可害怕得紧呢。”言罢,有意无意瞅眼柳五。
“如此也好,若是泱儿有个甚麽,虢主爷知道刘锶的手段!”撂下狠话,着了白榆衣裳不提。
额尔准备妥当,小权扮作豳王,子敬当了韩焉,我扮作白榆,招摇出宫。门外仍是歌舞升平,好一派春光潋滟,风雅异常。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