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这时,青杏姑娘对黄大宝的印象可就有点儿复杂了!妈呀!这不就是个飞贼嘛!站在自个儿的屋子门外,听到自个儿的屋子“砰”地响了一枪,早吓得两腿有些个酸软,小脸儿煞白!
这时的胭脂楼,一楼二楼三楼,是凡这楼里一应的人,也别管啥人啦!都齐齐地拥在那天井里,那扶栏边儿,三层的抻着脖子往二楼看,一楼的扬着脑袋往二楼上看,二楼的这时有些个优势,可以直直地把眼光投射过来。总之,所有的人都想看得更真切一点儿,那眼光充满惊奇和期待!是不是也有的有些个害怕,想来也是有的。
接下来就是北市场派出所那些个警察调查啦!啥问询,啥笔录,一大套的事儿!
约摸有一个来钟头的样子,省警察厅特务科科长荆志国知道了奉天北市场发生的这一应的事儿。不用说,那个打倒了胭脂楼众多茶壶的人就是黄大宝了!这个事儿可让荆志国有些个糊涂了!这黄大宝--咋?到底是要干啥呀!这个事儿是人还没有完全脱离动物的那点儿本性使然,还是那小子另有所图?这还真真儿说不清!荆志国遂命令石垒和万仓俩人儿,让北市场派出所把胭脂楼的那几个涉案人都整到派出所去,要他们两个逐一亲自询问!
青杏姑娘说道:
“开始,咱在自个儿屋里呆着,就听到楼里扑扑腾腾地,闹哄!咱就从屋里出来看看是咋回事儿!可刚出屋门儿,就见到那位大爷三步并作两步地奔过来。咱本不想理他,想转身回屋儿,可又一想, 不对,毕竟人家是客人,咱就跟他打了招呼。这时,派出所的各位爷就到了!”
“那人啥模样?”石垒问道。
“那人高个儿,瘦了巴叽的,脑袋特小。”
“那你觉得那人咋样?”
“啥咋样?他并没有跟咱--”
“咱不是问你这个!你觉得那人有没有啥特点特征啥的,就是看上去跟其他人有没有啥不同的地儿?”
“不同的地儿?那倒没有。咝--没有,跟平常人没啥两样。”
“咱可告诉你,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咱们省警察厅正在抓捕的罪犯!你要是有啥瞒着不说,那就是同案犯,起码也得治你个包庇罪!”
“大爷!那咱不敢!咱确实是没觉得他有啥不同常人的地儿!”
要说青杏啥场面没见过!啥人没见过!但今儿个的一应场面确实她还是头一磨儿见到!那黄大宝一个人能把胭脂楼里的那些个大小茶壶一应地打倒,自个儿还跳了楼,后又响了枪,这一应的事儿,以前还真真儿就是没有见过!
那石垒和万仓那也是办了多少年的案子了,青杏在说到黄大宝跟常人没啥不同时,俩人儿都发现青杏说到中间儿,眼神儿有些个犹疑,还发出了“咝”的一声。石垒看着青杏的眼睛,突然就往自个儿的腰间伸出手去,“嚓”地一声就把自个儿的枪从腰里拔了出来,接着往桌子上“啪”地一拍!厉声说道:
“你竟敢不说实话!说!你到底发现了那小子咋?”
石垒的枪拍在桌子上,那“啪”地一声,再加上一声断喝,早把那青杏吓得是浑身一抖,哑声说道:
“真真儿没有!当着两位爷的面儿,咱可不敢不说实话!”
“那你刚才咋咝了一下子哪!到底是咋回事儿?说!”
青杏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心想,这要是不说恐怕是不行了,只好实话实说了!这也怪不得咱!那个犊子着实吓人,那就是一飞贼!咱说出点儿啥,那咱也是不得不说!再说,那小子!就眼前这俩犊子要想抓住他怕也是不能!心里这样想着,遂张口说道:
“反正,这是咱觉得的,也不能就算是个啥不得了的事儿!”
“啥事儿?说!”
“咱就觉得那人浑身往外冒冷气!”
青杏这一说,倒把石垒和万仓说愣了!
“冒冷气?咋回事儿?啥冒冷气?”
“开始时,咱还以为是他刚从外面进来,浑身在外面冻得冰凉,冷馊馊的!可咱和桃儿陪他坐了半天,啊,桃儿是咱的一个姐妹,那冷气也没断,太吓人了。咱对中医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个,知道有些个男人,因为阳虚,手脚冰凉,但象这个人这样浑身往外冒冷气的,还真真儿就是头一回遇到!”
听得青杏这么一说,石垒和万仓一下子全都愣在了那里。
顿了一会儿,石垒又接着问道:
“你和那个人今儿个在胭脂楼你那屋子门外见面时,都说了些个啥?”
“没说啥,他就说明儿个还要来见咱!”
“那好!今儿个就先有到这儿!今儿个你跟咱们说过的话,你就权当啥也没说。有人问起,你就说不知道!”
“是。咱知道了!”
这个事儿说来那的确是个怪事儿!再问其他的那些个人,众人众口一词,都说,并没有感觉到那黄大宝有些个啥与众不同。他们说,唯一觉得有些个与众不同的是他的长相 ,细高个儿,那脸上的鼻子眼睛都挤到了一块儿,别的就没见着有啥不同了!
荆志国听了石垒和万仓的报告,心中更加疑惑。荆志国想,那青杏姑娘看上去说的都是实话,她跟黄大宝不象是有啥瓜葛,起码眼前是这样。到了今儿个,这个黄大宝很有可能是对这个青杏姑娘产生了兴趣儿,象黄大宝这样的人,按说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儿!荆志国觉得,艺高人胆大,黄大宝还真就有可能再去见那青杏姑娘。
荆志国让石垒和万仓告诉胭脂楼的人,一旦黄大宝再次到他们店里去,立时向派出所报告!如有不报,按窝藏治罪!荆志国让石垒万仓在胭脂楼周边继续蹲守,发现了黄大宝,还是先不要动他,只要把他落脚的地儿找到就得!荆志国估计,由于黄大宝打伤了好几个人,他如果再到胭脂楼去,一定不会明着去了,一定得悄悄地。由于有了这一回的事儿,那黄大宝也会更加小心。这样一来,要想逮着他的踪迹,还真是个挺费事的事儿了!
可世上的事儿那真真儿就是东方不亮西方亮,总有一方是会亮的!
胭脂楼的大茶壶二哥从二楼顺着楼梯平铺着出溜到一楼,并没有伤着,只是当时从那楼梯一蹬一磴地溜下去,胸肋反复受到撞击,一时有些个行动不便。挺了一会儿,活动活动胳膊活动活动腿儿,也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回头再吃点儿啥跌打损伤散之类,也就没事儿了。大茶壶二哥本是北市场派出所一个警察的眼线。
黄大宝头一次到胭脂楼来,大茶壶二哥一打眼儿看到黄大宝,就觉得有些个面熟。当时他想,在这北市场上晃的人那么多,脸儿熟也属正常!并没咋太在意。发生了今儿个的事儿,大茶壶二哥有点儿上了心了!这犊子竟然敢对咱下手!他反来复去地想,回忆,在个啥地儿见过这犊子呢?傍晚时分,他想起来了。
胭脂楼同小旅馆按说并不是一回事儿,但要是说起来,那又可以分为一类。都是开店,区别在于经营的内容不同。时间一长,又都是同在一个北市场,那些个的店主与店主之间,那些个伙计与伙计之间慢慢地就熟了。大茶壶二哥同黄大宝在那家长住的小旅馆的伙计的头儿,也就是领班儿了,俩人一来二去地成了朋友了,时不时地在一块儿喝点儿。有一回,俩人晚上又在一块儿整了点儿,那个小旅馆的领班儿有点儿整多了,是由大茶壶二哥把他送回到他们那家小旅馆的,当时大约也有九点多钟了。进了那小旅馆,俩人儿正跟那打更的人说话的时候,就见从店门外走进一个人来!要是平常,那店里人来人往的,大茶壶二哥并不会太在意,只是这时进来的那人长样儿着实有些个奇特!这人高高的个头儿,当时正是晚秋,大茶壶二哥就觉得那人长样有点儿好笑,就是那么瘦瘦地一长条,脑袋特小。总之,给大茶壶二哥留下的印象深刻。那人到打更人那儿拿了开门钥匙,看了他们仨人儿一眼就朝里面走了过去。
大茶壶二哥刻不容缓,立马起身赶赴北市场派出所。好你个犊子,看咱这回咋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