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幼时的一诺,她常年出入战场,只因他无人可信,为了幼时一诺,她坑杀敌军十万俘虏留下残暴之名,只因他怕养虎为患,为了幼时一诺,她屠杀蛮族一城无辜百姓,只因蛮族皇子逃脱必须斩草除根,这些令人闻风丧胆的种种事迹,虽都是他私下授意,但她愿意为他背负,她不惧遗臭万年,招恨千古,唯恐他大业不成,千古帝业留下一丝污点。
可如今换得的是什么,是削兵夺权,弃之如敝履,她从来没有奢望过什么,却唯独惦念着能在他心中占得一席之地,能在一个狭小的角落常看上他一眼,可他一句功高震主,便将彼此的距离拉的遥不可及,她最听不得自己所有的付出,在他心中只是一个臣子对君主该有的忠心。
刺骨的凉风刷一下擦过脸颊,似是累了,窗棂上的影子伸了伸腰,有宫人过去挑了挑灯芯,屋内亮了几分,那影子也更加的清晰。
不知不觉眸中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记得娘亲去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冰寒的夜晚,她缩卷在墙角里痛不欲生,是他踢开了房门,将她抱在怀中,轻声宽慰她说。
“致儿不怕,你还有我。”
忆起那个怀抱的温暖,傅风致恍了一下神,那窗纱上的影子便不见了,墙外的打更生响在耳畔,原来已经夜深至此了,他怕是去安歇了吧。
她的目光沉沉下移,落在宫院前已经泛黄的芭蕉前,徒然一愣,哪里有一记慑人的视线与之相撞,这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让她蓦然心惊。
一个似飞鸟般敏捷的飞身,无声落在与他一步之遥之地。昏暗的光线下,他一脸冰霜的望着她,寒意四起。
“夜深天寒,你跑来做什么?”
这是自那日雨中怆然悲愤而去后,第一次鬼使神差的来到这里,算起来已经数月有余,都说她是傲然天地的一朵寒梅,可在他面前,自己永远卑微如尘埃。
“你好吗?”
沙哑的声线答非所问,将这静谧的夜晚一冲而散,在两人之间一步之距化成一股清流直抵心根。
“朕肩负万里河山,岂敢不好。”
傅风致涩涩一笑,他是天子,宫中有佳丽三千围绕,有太医院日日请脉,有御膳房精心备膳,岂会不好,她这样一问,除了显得苍白无力,再无其他。
“可是我却不好,一点都不好。”
不同于平常女子的温婉,傅风致的心智远比男子还要坚毅,此时潸然泪下的模样是外人瞧不见的。
“回去吧。”
这不是他第一次赶她走,但不知是不是最后一次,她只觉得心被一股外力捏搓,苦不堪言,却无力抵抗,因为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月色比之方才更加的清寒,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又月神之称的女子,是不是只有那般倾国倾城柔情似水的女子,才能走进他铜墙铁壁加固的心。
“致儿”
后方突然沉声一唤,傅风致怅然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