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月伸手回抱住赫连鸣谦的腰,其实她还有半句没有说出来,她怕赫连鸣谦对她的好,会在日后成为穿肠的毒药,会与她日后的人生形成强烈的对比,让她丧失了坚持的勇气,因为凡事都经不起比较。
“那还有人嫌弃别人,对自己太好的,你呀!”
赫连鸣谦温笑着理了理锦月的头发,他以前不懂,自己爱锦月的是什么,若说容颜,颜弦阳跟锦月不相伯仲,他却从来没有对弦阳动过一丁点心思,如今他幡然醒悟,真正的喜欢,是没有缘由可寻的。
“鸣谦,真好,能跟你有这样的一天,真好。”
锦月将揽着赫连鸣谦腰间的手,缓缓收紧了一些,此时此刻的甜蜜,是她从前梦都不敢梦到的,因为这一切太不真实了。
“傻瓜~”
锦月因为天资聪慧,活了十几年,从来没有人说过她傻,但赫连鸣谦这句傻,却让她直接甜到了心坎中。
夜空中还不断的绽放着璀璨的烟花,夜风吹拂着长长柔软的柳枝,在浅显的光晕中,锦月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意。
能有这样的一刻,哪怕这是一场荒诞的梦,哪怕下一刻要踏入地狱,她此生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遗憾了,先前因为赫连鸣谦没有来的心结,也在他做的这一切之中烟消云散了。
夜阑人静,大地上万物都逐渐进入了梦乡,人亦是。
左相府的迎朝阁里漆黑一片,在浅显的星光之下,稀薄的窗纱被夜风灌入,躺在床榻上的人紧皱着眉头,似是被梦魇住了一般,不断的挣扎扭动。
突然一道散着光晕的影子一晃而过,从天际飞入了屋子,在床边幻化出一个缥缈卓越的身影来,真个房间充斥进去一股温和的祥和之气。
纯白的衣袍彷若乘着风一般飘扬,长长的广袖从上而下垂到地上,却不沾染一丝一毫的尘埃。
一只有着温润光晕且纤长的手指,触在了床榻上不安得睡着的人额头上,床上的人似是得到了安抚,枕在软塌上的头不再不安的扭动,但眉心却依旧紧紧拧着。
“这是梦到了什么?”
皓白的指腹拂过那紧皱的眉心,在昏暗的星光之下,依稀看到一张明媚如朝阳般精巧的小脸,坐在床边的人微微勾了勾唇角,却蔓延出一抹涩涩的味道。
“傻丫头,你还记挂着我做什么。”
这防似有魔力的声调,随着夜晚的清风擦过耳畔,让床榻上的人微微动了动,从口中模糊的呢喃了一句。
“美人先生~”
千夙微微叹了口气,他等了将近千万年,等到她将碎片的灵魂重组好,没想到她偏偏牵扯到乾坤运转的漩涡里,冥冥之中,似是就要他再多等她一世,真不知是缘还是孽。
“丫头,不是本君狠心,是本君不能违反天意。”
千夙的手掌拂过弦阳娇俏明媚的脸颊,他们是在同一时刻降世的,在浮灵西山的水波之中,只远远看了彼此一眼,回眸给了她无比灿烂如花般的笑容,她便碎成了千千万万块,流落在了尘世之中。
若当时自己早从遵毅古神体内出来一瞬,那该破碎的应该就是他了,所以这千年来,他几番来往尘世之中,追寻着她一世又一世,帮助她灵魂重组,却从来没有现过身。
这一世终于等到拼凑完整,本想将她带到浮灵之中,享受蔓延不断的无尽寿命,远离生老病死三界之外,没想到她的命格却,好巧不巧的捆绑在了乾坤运向之中,让他无计可施。
千夙再次叹了叹,一世他也不是等不了,反正已经等了千万年了,但他每每在因果镜之中,看到她费心费力的执意要寻他,不惜当上修罗门那样一个杀戮如此重的门派的门主,便不由的有些不忍心了。
“美人先生~”
又是一声痴痴额呼唤,还陷在梦中的弦阳促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千夙的衣袖,千夙怔了怔,发现弦阳的手越攥越紧,白皙的手背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怎么了?”
千夙微皱着的眉心握了握弦阳的手,此时弦阳面上,突然有挂上了一抹明媚如朝阳的笑意,让千夙猝然愣了愣。
“本君看看,你究竟梦到了什么?”
千夙广袖一挥,整个人化作了一道温润的白光,自弦阳眉心处,冲进了弦阳的梦境之中。
这是千夙第一次进去别人的梦境里,他恍惚之中冲进了一团浓厚的白雾之中,四周什么都看不见,连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他心中存了疑惑,难不成自己没施展过此法术,没掌控好力度,而错进了什么地方不成。
正在千夙百思不得其解,正打算施法回去时,突然来了一阵劲风,将四周的浓雾缓缓吹散了去,周围的景象也会逐渐的清晰开来。
千夙认出了此处正是左相府的后花园,弦阳自小生长在这四方的天地里,极少有机会出的门去,没想到连做个梦,还是没有越过左相府。
确认自己并没有来错地方,千夙径自笑了一笑,顺着鹅软石小道,缓缓朝着假山后走去,因为假山后面,便是前些年,他每晚给弦阳传授武功的地方,她能梦到此处,应该就是在哪里了。
“美人先生,好难呀。”
千夙还没走近,一声娇嗔的埋怨声,自假山后传了过来,哐当一声,像是把什么东西弃到了地上,打到了青石板。但不难听出,弦阳的语调之中,存着一份雀跃跟欢喜。
“难什么难,是你笨。”
听到这闲散的声调,千夙忍不住笑了笑,他知道这声音是自己的。他是强行入了弦阳的梦境,所以对于梦里的一切,他都只是个看客,他能看见梦里这些虚像,但这梦里的虚像却看不见他。
“先生,今日不练了好不好,咱们聊聊天好不好?”
千夙绕过假山后,果然看到了梦境里的弦阳跟千夙,他一如既往的一身白衣,自觉的很是脱凡出尘,天上地下都无人可及。
“想跟我聊什么?”
弦阳一身简约的粉色锦衣着身,手中提着一把青剑的剑壳,那剑却掉在地上。听到千夙答应,立马笑盈盈的靠了过去,坐在了千夙身边最近的一块石头上。
“美人先生,你娶亲没?”
千夙慵懒的扭过头,身体朝着身后的假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了靠,微微清了清自己的嗓子,顿了那么一刻后,才散散的答了一句。
“你觉得这世上,有那个女子能配得上我吗。”
弦阳撇了撇嘴,她一直知道这个莫名出现的先生很自恋,但没想到已经自恋到,觉得天下没有配得上他的女子了。不过反过来想象,自己这个先生,长得还真是没什么人能比的上。
“有呀,有呀。”
弦阳两眼放光的看着千夙,千夙不可一世的斜眯了一眼弦阳,朝四周环视了一圈,嘴角浮出一抹浅显的讪笑。
“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弦阳立马用双手中指,同时指着自己,整张脸都笑成了一朵明媚的花出来,身体也朝着千夙所在的方向倾了少许。
“美人先生, 你看我合适吗?”
此时千夙破涕而笑,用手中的书卷,朝着弦阳的头上,轻敲了一下,弦阳吃痛的连忙躲开,但脸上依旧挂着那么甜甜的笑,像是被千夙打,也是件开心的事情。
“你才多大一点,就想嫁给我。”
弦阳将傲慢的一扬,整张脸透着一份自信色彩,性子里的纯真跟简单,早已经渗透在了骨子之中,显得格外的让人讨喜。
“我都十二了好不好,嬷嬷说,女孩子及笄就可以成亲的,师父你等我三年吗,很快的。”
千夙的眼角莫名的抽了抽,这丫头自以为十二岁便是很大的年龄了,殊不知,自己年岁的零头都是她的好几十倍了。
“我不喜欢笨的女人。”
千夙轻收了一下广袖,在千万年前,他也只跟弦阳对望过那么一眼,但是他们彼此连名字都不曾有,却不知为何便生出,一定要将她寻回的执念来。
“我很聪明呀,教我弹琴,跳舞的先生,都夸我是他们见过,天资最好的学生呢。”
千夙不以为然的冷哼了一声,她虽然只是天神一魄重组的碎片,根基还未修炼稳定,但比之普通的凡人,已经是好上许多,那些没见识的凡人,自然会夸她一句。
“一套穿云剑法,两天了都没练习熟练,还好意思说自己天资聪慧,谁给你的自信。”
弦阳万分委屈的撇了撇嘴,这么复杂的剑法,这美人先生就给她示范了两遍,她如今虽然总是卡壳,但也记住了十之七八了好吧。
“明明是美人先生你,要求太高了好吧。”
千夙松散的冷笑了一声,他这人懒散了千万年,要不是因为自己晚从遵毅古神元神中,晚出来那么一瞬,没能牺牲了去,而因此欠了她一份恩情,他才懒得去每次过来亲自教她修仙。
“我条件这么好,自然要对别人要求高,有错吗?”
千夙扭曲歪理的本事跟脸皮厚的程度,天上地下,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那时弦阳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能够比得过的。
“美人先生,难不成你想孤独终老吗?”
千夙的脸再次抽了抽,他活了万千年,有时候是有那么点孤独,但却没有终老的一天,但这孤独的尽头,有些长远,便觉得是有那么点道理了。
“你这么一说,是有那么几分道理,这事我的好生筹谋筹谋。”
原先千夙是看上一个人,打算让她当自己的君后的,但那人因为在因果镜中看了一眼凡尘,便迷了心一般的追随而去了,从此他便没了这份念想。
“美人先生,你考虑一下我呗,你看我聪慧漂亮又乖巧,多合适呀。”
弦阳看千夙面上有松动的迹象,赶紧伸手紧攥住了千夙的广袖晃悠着,她从见到千夙第一眼起,就莫名其妙的起了这个念头。
“去,先把穿云减练熟了,再给我掰扯这件事。”
弦阳噘着嘴松开了手,侧头瞅了一眼被她遗弃在地下的青剑,她就想不明白,为什么她非要学这些东西。
“那美人先生,如果我把穿云剑法练好了,你会不会考虑一下?”
弦阳不死心的再问了一遍,娘说女人这辈子总会有个嫁人的时候,他这样的人出现过,其它的凡夫俗子,那还能入得了她的眼。
“行,到时候我会考虑一下。”
弦阳的眸子中立马溢出惊喜的光泽,从石头上一跃而起,凑上前捧着千夙的脸颊吧嗒一声,吻了一口。
“好甜~”
千夙僵了僵,弦阳已经带着跟偷腥成功的猫一样的笑,迅速逃离了案发现场,捡起地下的青剑,开始耍起,那套她两天还未曾练熟的穿云剑法。
千夙摇头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被弦阳吻过的地方,闲散戏谑的神情中,浮出一抹千万年,都不曾出现过的别扭神情。
强行穿进弦阳梦中的的千夙,此时神情突显出一股浓郁的凝重来,意味深长的看着两个各怀心思的人。
眼前的画面,并非是弦阳一个人的臆想,是几年前真真实实的发生过的,那时自己刚教弦阳武功还不到一年,其实她已经有了很高的造诣,只是对于一个修仙者,还远远不够。
那段时光,不但是弦阳美好的记忆,他也从中寻的许多乐趣,有时候也私下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动了那颗,腐朽了万年的春心。
但是他不以为意,觉得动就动了,反正不是在九霄云天上,不必如同遵毅古神跟凤鸣女神那样,恪守天规,相近不相亲。
等他带弦阳回到浮灵,他们有源源不断的时间,相守在一起,只是不确定会不会有厌烦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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