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养病期间痛不欲生。

安燃还要每次打营养针的时候都亲自上阵,把我抓住,逼我把胳膊递给拿着可怕的针器的人。

我三番两次求他,“安燃,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安燃三番两次很认真地回答我,“我知道。”

我想了很多办法,希望可以躲过每天一次的劫难,安燃简直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这个人是天生来克我的。

他挫败我所有对策。

到后来,我只好从根本着手。

估计他是嫌我吃得太少,所以每天努力把自己填饱,尽量吃得够多,然后找机会将涨得难受的胃里的东西偷偷吐掉。

第一次就被他抓个正着。

安燃大动肝火,冷笑得很怕人,问我,“君悦,你是打定了主意自找苦吃对不对?”

一看他的脸色,我就知道大事不妙,赶紧解释,“不是的。”

可惜已经来不及。

他又把阿旗叫进来,吩咐说,“今天的营养针注射量,给我加到最大。”

我瞪着眼,可怜地看着他。

阿旗问,“最大?”

“当然。”安燃反盯着我,好像蛇盯着青蛙,我稍有动弹,他一定直接扑上来把我拖出来。没有感情起伏地说,“没必要再理会什么适应期。今天就加到最大剂量。”

阿旗当然照办。

安燃简单一句吩咐,让我吃尽苦头。

接下来的一针打得既痛苦又漫长,我咬着牙,伏在安燃怀里,被他们拽着胳膊,露出皮肤下面淡色的血管,慢慢的注射。

阿旗亲自动手,和其他我并不认识的人按着我的手,就算我根本不动,他们也很用力,大概怕我随时又心血**地一挣。

打针的医生存心折磨人,仿佛要熬上一个世纪。

我轻微地呼吸,默默忍耐着。

安燃一直抱着我,忽然唤我,“君悦?”

语调有些奇怪。

手掌伸过来,托着我的下巴,往上轻轻抬。

我动了动睫毛,上面湿漉漉的,印得安燃的脸模模糊糊。

安燃沉默了一会,低声问,“怎么没动静了?”

他大概以为我晕过去了,看见我眼帘张了张,又重新抱紧我,说,“没事的,很快就过去。”

我生出一点希望,轻轻求他,“不要那么多。”

象前几天一样,少少就好。

安燃又不理会,扔我一个简单的拒绝,“不行。”

他还警告,“你再玩先吃后吐的把戏,我立即给你重新灌食。”

真可怕。

好不容易打完针,我缩在被子里,一声不吭。

安燃撩我说话,没有听见回答,很不高兴,伸手粗暴地把我从被子里面抓出来,说,“你真是被人宠坏了。”

动作暴戾。

语气和表情,却还是那么不动声色,让人惧怕。

我真不服气。

我说,“你们宠我出来的,现在又来怪我。”

不公平。

当年谁天天这样捧着我,由我乱来?

人人有份。

今天把罪名都堆我头上。

我说,“我也不想自己身体不好,这有什么办法?我从小就多病多痛,怕打针,尤其是营养针,安燃,你没有尝过,你根本不知道有多痛?”

安燃阴狠地瞅着我。

那个神态,好像随时会伸手把我勒死。

搞半天,他把可怕的目光移到别处,想了一会,忽然又把我再次拖出来,抱在怀里。

我惊恐,“安燃,你要干什么?”

他不做声。

打横抱了我,站上放在门口的电子称上。

结果一定让他很不满意,只看了液晶显示屏一眼,他又用令人心悸的瞳子扫视我。

于是,一个月内,日子天天了无新意。

每天都被安燃和营养针折磨,为了不再被残忍的灌食,还不得不按照安燃指定的菜谱每天吃到撑。

三十天过后,为我体检的医生和护士个个红光满脸,犹如科学家发现了新的能源一样自豪,集体向安燃请功,报告说,“安先生,君悦少爷的身体已经好转了不少。”

安燃问,“可以出门吗?”

“只要不剧烈运动,应该可以的。”

我在一边默默听着,发现安燃接到答复后,眼眸深处微微荡开一丝奇怪的涟漪。

不妙……

预感果然又没有失准,第二天一早,安燃把我从床上弄醒,扔给我一套白色的运动服,顺便抛给我两个字,“穿上。”

我迷糊地揉眼睛,他却已经等得不耐烦,粗暴地剥了我的睡衣,逼我去换。

我被他的神经病整得无所适从,只好问,“我又做错什么?”

安燃根本无视我的问话,换好衣服,威胁我把早餐吃光后,又把我当货物一样塞进轿车里,吩咐开车。

我在车厢里继续睡回笼觉,任他肆无忌惮地亲吻抚摸,只当自己是个没知觉的玩具。

但回笼觉也不许睡够,车停下后,他把我抓出来。

清晨的空气带着凉意,扑到脸上。

我分辨了一下,清净的某个天然公园,小湖泊一个连着一个,不远处还有一座小山,山下立着一个牌坊,隐约有石阶延伸往上。

安燃指着牌坊,“去,爬山。慢慢的,一步一步上阶梯,走到顶。”

专制如独裁主。

我看着他。

安燃冷笑,“君悦,想不想知道如果你不听话,我会怎么对付你?”

当然不想。

我心脏又是一缩,极端气愤。

安燃笃定地看着我,吐出一个字,“去。”

犹如指挥猎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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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好扮猎犬,乖乖顺着他指头的方向去。

他居然还要跟着,寸步不离,看着我辛辛苦苦上山,然后气喘吁吁下山。

听话的猎犬可以有奖品。

安燃终于笑了,问,“带你去吃饭,想吃什么?”

我才动了动唇,他忽然转了冰冷的语调,警告般地看着我,“不会是海胆刺身吧?君悦,你敢说?你试试。”

我真无言。

那你又何必问我想吃什么?

结果连奖品都没了,安燃径直把我带去了一家中餐厅,落座后,也不问我意见,招来经理,指着我,问,“象他那样气血不足的,该点什么炖品?”

太丢脸。

我恨不得捂着脸趴下,不再见人。

安燃显然还觉得不够。

点了一堆莫名其妙的炖品,除了恐吓我要吃光,还说了一句更能打击我的话,“明天开始,三十天为期,你每天都要爬山,每天都要过来吃饭。”

我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安燃扬着唇,森冷地笑,“你敢说一个不字?君悦,你试试。”

我叹气,试着谈判,“安燃,我保证以后不会做到一半就晕倒,好不好?你放过我吧。”

“不行。”又是斩钉截铁的拒绝。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

安燃诡异地凝视我。

半天,可怕地吊起唇角,慢悠悠说,“君悦,你太低估我的体能。”

他说,“安燃的能力极限,你还没有见识过。”

我瞠目结舌。

不用见识。

光这一句暧昧不明的恐吓,就够我受了。

这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