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掠平川

对赌

文东和俊禹被敌军死死咬住,根本无法支援渐离。

与擎苍军的对决变成了渐离的孤军独舞,渐离部被死死困住,包围越来越小,危在旦夕。

远处的经年披挂整齐,默默地看着洼地里的战况,江凌两次请求出兵,都被制止。

“他这是在拿几千人的命在赌!”身后的江凌焦急地看着经年。

“打仗本身就是在赌。”站在经年身后的少游目光如炬。

江凌急得直跺脚。

经年没有作声,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很明显,渐离的计划已经达成,剩下的只有苦苦支撑。

“这是我们唯一可以赢的机会,不然,擎苍军永远会挡在你我前面。”少游看着江凌,语气坚定冰冷。

“我们还在等什么!”江凌情绪激动,再次请战。

经年转头看向江凌,没有作声,江凌希望从他的眼睛里得到回答,少游赶紧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别再说了。

又过了一刻钟,翼族人收缩得更紧了,完全集中在了洼地上空。

“就是现在!”一直不为所动的经年斩钉截铁!

众将闻令,立即行动,纷纷而去。

中军闪开,从三面的山坡后推出百余门床弩,这是专门经过改造的。令旗挥舞,前两排床弩咆哮着发射,几米长的矛身绑结绳网,朝着坡下洼地呼啸飞去。瞬间无数张大网张开,将半空中和将要腾起的翼族人重新网回了地面。随着后两排床弩的“吭吭”作响,从天而下的是无数的长枪,那些被网住或者没被罩住的翼族人纷纷应声落地,有的甚至直接被射碎了身体。

希维顿时目瞪口呆,眼见大事不好,立即组织撤退。可是部下们收缩得太紧,都在绳网的覆盖范围之内,正在苦苦躲避和挣扎。更让人棘手的是,身下还有敌军拉拽着,敌人拿出了同归于尽的勇气。

这是一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举动。

伴随翼族人惨叫的,是不少正在拉拽束缚擎苍军的渐离士兵,也纷纷被长枪射穿,钉在了地上。洼地里的两军不再交战,此刻都在争相躲闪来自空中的巨箭。

“吭吭”声仿佛是地狱的传唤。

“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喊声震天,当最后一组床弩发射完毕,少游带着四千虎卫军奔腾而下。

万霖和川泽眼看大事不好,立即撇开眼前的敌军,前往救援,毕竟那是自己的核心力量。

无奈江凌挥军杀出,文东和溪枫同时反冲向前,拼死阻挡,隔绝两翼烟阳军抵近洼地。

洼地里的翼族人还在绳网之中,虎卫军呼啸而来,一拥而上,战事彻底变成了一场地面的缠斗。不少翼族士兵刚挣脱或割破绳网,但还没来得及跃起,就再次被虎卫兵牢牢抱住,死不放手,即使是被翼族人用刀一下一下地砍着,至死方休。七八人拽住一人,也甭管是抓住了哪里,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让他们再跳起,厮杀场面极其混乱惨烈。

尚且存活的渐离部士兵从死尸里挣扎着爬起来,面对正在挣扎的翼族人,或拽或咬,努力把自己黏在他们身上……

乱战从午时开始,到申时才刚刚结束,旌旗残缺不堪地耷拉着脑袋,硝烟混着水汽四处弥漫。

洼地里到处都是残肢和深红色的斑斑血迹。很多士兵至死都和翼族人抱在一起……

烟冥露重霜风号,声悲色惨侵征袍。

不算江凌为了阻止川泽、万霖的救援,派出挡在他们前面战死的士兵,经年前后以近两万人和四千虎卫军的巨大代价,消灭了这支不可一世的力量。

包括希维在内,都永远留在了洼地里……

渐离也留在了洼地里,尸体已经破碎,内脏流了一地。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云锡、槐安、浩初开始在经年军中缓缓升起。

经年虽然消灭了前进路上的最大阻力,但已然元气大伤。加之,希维战死后,川泽、万霖率军退至封城侧翼,深沟固垒,与洛思的防守结成一体,牢不可破地挡在经年继续东进的路上。而自己的身后,赵州和景文依然虎视眈眈。

溪枫和文东未再捕捉到有利战机,战事陷入僵持。为了保持对鬲津候田野的攻势,分担兄长的压力,经年也绝未撤兵而去,就这样一直率部在封城下驻扎鏖战着,只是未再能前进半步。

经年那边举步维艰,忘川这边的实际情况倒是比经年预想的要顺利得多。

鬲津守将恒博困守烟渚城,扶风在城中的耳目传回一条消息,一下就使得擎希脑海里破城之举变得格外清晰。这烟渚城的副将叫做简阳,已故名将天鹏之子,天鹏为纪灵王听信谗言所杀。

到这里你是否想起了什么?

没想起来也没关系,天鹏还有个女儿逃亡到了海外,名曰婉晴。

对的,就是流云的妻子。为避免生灵涂炭,忘川同意了擎希的建议,发动流云把妻子婉晴接到了烟渚城下。婉晴本以为弟弟已死,获悉弟弟还活着,当即痛哭流涕,手书一封遣人秘密带进城去,随即动身赶往烟渚城。弟弟简阳得知姐姐尚在人间,一向要强的他也是喜极而泣,立即给姐姐回信一封,并对姐弟想见无限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