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
巨大的波浪左右把玩着战船,被卷到海中的士兵不计其数。流云面对着同样的状况,但是基数越大,损失越大。
流云看准时机,不再纠缠,冲开一角,快速向身后的海岛逃去。
到嘴的鸭子岂能飞了?珏毅立即下令前军击杀。风浪摇曳船体,他咒骂着这恶劣的天气。
突如其来的风雨没有短时间内停歇,反而越刮越大,战船像片片树叶在巨大的海浪中随波飘摇,战事已无法继续,不得不靠岸抛锚,以躲避这该死的天气。左右给出的建议都是漓洲岛或者碣石岛,两处岛屿皆已在珏毅军的控制之下。珏毅思考了片刻,下达了向碣石岛规避的命令。
第一日海战就这样草草结束,双方胜负未分,成败未定。
流云见珏毅并未紧追,也并未绕至岛东,而是直接选择了在岛西上岸。上岸后流云立即向忘川汇报了战况,并在岛西正对碣石岛安营扎寨。又虚张声势,虚设营帐篝火,从海上眺望而去,颇为壮观。
见未成行,忘川再次求教了观星者。
第二日夜,波浪似有减缓,然而仍不适合海面作战。双方都派出了哨探,探查对方情况。
第三日风平浪静,珏毅再也捺不住一举歼灭忘川的冲动,鬲津军倾巢而动,目标只有一个,他要吞掉眼前这个岛上的敌人。
流云依旧应战,双方刚刚交锋,天气再次巨变,狂风大作,暴雨连连,似乎有意阻挠。珏毅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天气,他已经决定出其不意,待流云败退后,下达了登陆追击的命令。
巨大的霹雳击断了帐外的树木,天火徐徐燃烧。
两名观星者面对海岸,相视一笑,踢倒了脚下的小凳,悬梁而起,几分钟就没有了气息。
一向谨慎的珏毅并没有直接从岛西登陆,他夜里看到过那里密集的营帐,而是声东击西,分兵小股人马佯攻岛西,自己则在风浪中瞒天过海,循岛东滩口而去。
三日的秘密探查,这是他选定的绝佳地点。
然而,即使是分兵,也足够流云支撑得了。
兵者,诡道也。珏毅带着舰队偃旗息鼓,不举火、不照明,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岛东,从他早就选定的地点悄悄靠岸。他将从这里,为忘川打开通往地狱之门。
珏毅喜欢兵行险地,这也常常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战果。此刻也是一如既往,催全军而来,也必将大胜而归。
从岛东上岸,这里暗礁条件一般不说,还逆风,对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从这里发起攻击。只要自己能够上岸,前方就是一马平川。忘川的军队驻扎在岛西,自己从岛东陆上而来,必将措手不及,神鬼皆惊。
然而,有一点是雷同的,也正是这一点雷同,决定了战局的走向—忘川想诱珏毅上岸的地点也是这里。
几日来虽然天气恶劣,但鬲津军丝毫没有上岸的举动,鉴此,之前部署在此地的人马此刻已准备撤走,支援岛西已经开始的战斗。但是,也正是因为天气太坏,彣宇在楚暮的劝说下,撤走的动作慢了些,在等待雨势减小,也在等待立功的机会。
随着岛西战斗的加剧,忘川已经连续派人来催,彣宇和楚暮见实在拖不下去了,觉得珏毅不会在岛东上岸了,决定开始动身。
再不行动,岛西的敌军就将突破流云的封锁。
也许只要再等上一刻钟,珏毅就将大获全胜。然而,历史往往就是在不经意间改变,时间也总是惊人的巧合。当滩口的忘川军屏气凝神,准备随时向岛西机动时,鬲津军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上岸了!窸窸窣窣,鬼魅而来。
楚暮差点高兴地喊出来。
先遣部队在滩口并未遇到抵抗,珏毅难掩激动的心情,率军最后上岸,锚定了所有战船。心里暗暗窃喜之时,前方突然举火,划破了风急浪高的夜幕。
等了两天,你终于来了!
彣宇大喝:“彣宇在此等候多时了!”
珏毅大感意外,知道敌人早有准备,不禁后背一凉。但立即镇静了下来,下令迎敌,渴求速战速决。
几日雷雨,地面泥泞湿滑,刚上岸的鬲津水军举步维艰。彣宇居高临下,万箭齐发,坡下惨叫连连。鬲津军发起了三次进攻,但三次进攻未下,狭窄的山坡下已经杂乱无章地堆满了士兵尸体,更重要的是冲不破守军的埋伏,就相当于将自己困在了滩头。督战将领宸宇拔剑划地,后退越线者斩。鬲津军复而向前,亡命冲击。
宸宇,中川招摇人,与珏毅同乡,他麾下最威猛的将领,没有之一。
毕竟是在陆地,鬲津水师的优势荡然无存,但人数上的差距还是太大了。眼看着滩口即将失守,彣宇索性不守了。暴喝一声,带着守军从坡上一跃而出,顺势而下,气势万钧,颇有摧枯拉朽之势。
楚暮早就看着眼前的战况牙咬得痒痒,见彣宇行动后一直在煎熬,见巨石堆上举火发令,立即带人纵马跃出,配合彣宇,也斜刺里掩杀而来。
珏毅突然感觉血液凝固了,他喊出了之前无数人喊过,之后还会有无数人喊出的名言:“糟了!”
两路人马在彣宇、楚暮的率领下对陈军展开了冲击,骑兵纵横来往,砍杀冲撞。在狭小的滩口平地上,轻步兵面对骑兵,纵使珏毅人数占优,也发挥不出优势,颇有引颈就戮之势。万余人挤在立踵之地,阴暗不明的夜色里,面对突如而来的骑兵冲击,互相踏挤,犹如一群在羊在木圈中面对狼,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