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为之而喧哗,如此宣言,如此誓言。当众许下的,亦是直面所有的挑战。冰零舒开了眉眼,傲然毫不扭捏,光彩照人之下,坚韧而坚定。
烈培侧过脸看她。娇嫩的脸上的光芒永远胜过日光,这便是他最爱的她。眼中的那些眷恋和温柔,只为一人。无论是他,还是她。
竺兰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台上,迷人的面孔无言。真是光芒四射、引人侧目的一对啊!站在台上,仿佛就此订了终身,而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见证。
她的嘴角不由得往下垂了垂。既然有了他了,那你退出好不好?好不好!竺兰在心里呐喊着,一双慧目渐渐阴霾。好不好!是疑问,却在心底不断肯定着。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回答,“轰”的一声,炸响在耳旁,不断回荡——
不好!不好!不好!!——
就像是不断重复的咒语,让竺兰眼中突然爆射出一道灿烂的光芒,似乎心底的某处正被点燃。终于,悄无声息的一句“对不起”消失在了垂下的脸孔嘴角,再次抬头,便是翘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半颠半狂般的,全然不顾那谁的指引了。好一会儿,她叹了一口气,然后给了自己一个微笑,清淡若风。
台上的烈培和冰零被带着一脸僵硬笑容的青智云校长请了下去。大概是没想到一场好好的欢迎舞会,几乎被这两位弄成了订婚典礼。
音乐响起时,身披礼服的众人开始寻找舞伴翩翩起舞,也有部分人悄声离场,去外面寻找未完结的热闹。
各个角落也被人光顾到了,竺兰出众的外貌很快就被发现,在拒绝了几个人之后,终究有些不耐烦了,竺兰迈步走向后台。冰零他们都没有出现在这里,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曾经以校花榜第一的名头出现在这里,当然熟知这里的一切。轻车熟路地一路走过去,不知是大家的专注力都在于舞会之中,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向来有人员值守的通往后台的路,今天却意外的畅通无阻。只是,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冰零身上的竺兰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轻轻撩开幕帘,后台里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冰零正抱着桑子爱怜地说着什么,难得的沉静,就像真的是一个母亲一样,微微笑着在和自己的母亲说些什么。烈培带着清爽的笑容站在冰零的旁边静静地听着,偶尔低下头去逗逗冰零怀里自娱自乐的桑子,像一个刚晋级成为的父亲一般。
偶尔相视一笑,两人之间便溢满了无法言喻的甜甜滋味。就连冰?,对此,都有点翻白眼的意味,对他们这种做法表示些许不满和嫉妒。
冰彬宇在角落里和青智云校长正做着什么交流,看他们相谈甚欢的模样,似乎只是一身轻松地说笑而已。冰茹和青木子站在一旁,陪着说笑,也像是在做着什么解释。两人不时目光相接,在心灵相通的默契之中,交流着自己的东西。
凌流月和凤皇蹲在地上比比划划,不时扬起手臂,诉说着什么,极为兴奋。看她们时不时看向冰零和烈培,又比比前台的模样,应该是说着刚刚冰零的宣言。
温馨而美好的景象,落在了孤身一人的眼里,永远是那么的不可饶恕。竺兰的眼里冒出了一股恶毒,但很快又消失了眼底深处。也许……竺兰的眼底闪过了一丝什么。摇摇头,她渐渐后退,转身,离开了这么一个满载着温馨的地方,消失在预言者该有的黑暗之中。
就在竺兰消失的那一刻,冰零若有所觉,抬头扫了一眼竺兰刚刚站着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凤皇微微侧过头,剑一般的目光,仿佛刺破了阴谋,眼底却仍是平淡。
付修对于眼前之景,别过头轻轻地冷笑了一声,只让自己听到。一场闹剧,到底准备什么时候结束!他本是远离于这尘嚣之外,却怎么就看着这部闹剧一点一点发展到了现在,甚至有时候还出手缓和了呢!
竺兰、炫琳、冰零、烈培、凤皇,还有他!准备什么时候结束呢!
付修慢慢走进自己的黑暗之中,甚至步履略带踉跄,仿佛哀啼之后的衰弱。他累了,真的好累。快点结束吧,他不想再看了。局外人的他,能不能不看局!
可是世事,岂是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冰零亲了亲桑子,也抬起桑子的小手臂,挥了挥手,跟母亲告别。父母在今天之后,又将回去冰族的族地了。桑子奶声奶气地学着妈妈说话:“奶奶,再见。”烈培忍不住还想笑,今天他笑的次数,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冰零瞧着他想笑又想憋着笑的滑稽模样,感觉特别真实,禁不住踮起脚尖,轻轻亲了一下烈培的脸颊,就看到他瞪大了眼睛惊讶的样子。真好玩。冰零想着,笑了。桑子拍拍手,跟着妈妈笑。
凤皇转头看到他们的样子,眼底带着一抹深沉。当世界崩毁的时候,是不是你们还是一样会这么笑呢?
有那么一刻,突然想保住这一切的笑容。
可是,世界有一种秩序,需要自己不插手。不为其他,只是为了……
终有离别的一幕,也终有结束的一天。冰零想。看着父母慢慢离开,轻松的背影。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话不知是什么时候,暗黑玄灵告诉她的。她说,无论什么东西,什么事情,都有一个有效期限。到了,过期了,就没有了,不能用不能留了。
冰零想,她真的想让这个有效期限无限延长。可是,不是什么事情,都能“人定胜天”。
挥手告别了父母。开始了觉醒,便开始了长大,然后,一切的一切,就要自己学会承担了。
冰零转身,看了看站在自己旁边微笑的烈培。还好,这条路上,我还不是一个人,独自行走。有时候也会为别人心疼,无论是朋友,是敌人。
桑子在冰零的怀里不停地扭动,不肯安分下来,“咿呀咿呀”地不知道独自在说些什么。冰零换了个姿势抱他,桑子还是不愿停下来。
冰零被他闹得没法,想放手给烈培去抱,桑子却闹得更厉害了,仿佛一刻都不愿让别人安宁。“桑子乖乖,告诉妈妈,怎么了?”冰零不得已,凑近了桑子的脸亲了一亲,柔声问道。
桑子眨眨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睛,终于吐露清楚了:“妈妈,饿、饿!咿呀咿呀,饿!”
冰零眨眨眼,恍然大悟,然后感慨:小孩子,真不耐饿啊。
该有的“宴席”已经散了,三三两两的人换下了那套昂贵的晚礼服,穿着平常舒松的衣服匆匆忙忙走在自己的路上。他们要回去,准备明天放假出游的物品了。查看和休息,以保证明天有足够精力去应付该有的一切。
“回去吧。”烈培靠近过来,低声柔声说道。
冰零回头看了一眼晚会大厅的大门。已经在准备关闭了。
冰茹和青木子老师都回去了自己的公寓。这些日子已经是累坏了他们,今天把一切都解决了,终于是到了能好好休息的时候了。
凌流月和凤皇正式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两人也是早早肩并着肩离开,去做些什么,便是她这个勉强算是姐姐的人,没办法知道的了。
冰零笑了一下,难得的轻松。
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冰零对着烈培笑:“现在你可是上了我的贼船,要下去可不行咯!接下来,麻烦可是要你解决啦!亲爱的校草大人多多加油啊!”清灵的眉眼之间,说不出的得意和欢乐。
烈培亲亲她的脸,温柔地笑:“好!我解决,包你满意。校花大人。”
冰零听了,更加眉开眼笑了。漂亮的大眼睛,仿佛都眯成了一条线:“说起来,现在的我,该是校花榜上的多少排名呢!”
烈培瞧着她得意的模样,忍不住又亲了一下她的眉心。“在我心中,你是永远的第一。”顿了顿,他又说道,“也许在别人眼中也是第一,但我希望不是呢。”
“不要嘛!在哪儿我都要第一!”冰零嘻嘻笑道,和烈培肩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了。
“对了,你知道皇儿的宿舍怎么安排吗?校长最后上去讲话,我都没有听呢。”
“难怪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就猜到你是没有听的了。”
“在哪儿在哪儿嘛!快快说!”
“你猜!”
“……不理你了!”
“好啦好啦!别气,我说就是了。校长说了,再重新安排宿舍不利于刚刚建立起来的友情,所以‘冰零’和凤皇都替上‘?零’的位置,在离园502号里多安排一个房间就好了。”
“不是吧!!”
“反正房子够宽敞,还是,你放心让凤皇住到别处去?”
“额,那还是算了,不盯着她,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那就是啦!”
谈话的声音越飘越远,越走越远的身影,渐渐被下落的夕阳越拉越长,到最后,仿佛铺满了天地间的阴影。
谁是旁观者,带了一脸愁容和哀伤,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