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零在哪儿?”凤皇突然回过头来看着金行者老师,脸色的欣喜严肃都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室的阴霾。她只是说话,但恍若咆哮。
充盈的真力,被凤皇一个挥袖便席卷一空,整个课室中的同学们却还静静地坐在地上冥想着,对发生的一切恍若未觉。
金行者老师愣了一愣。好强大的力量啊,把握的尺度不差分毫,不仅没有伤到学生,反而指引他们进入更深一层的冥想。
“冰零在哪儿!”凤皇又问,声音大了些许,一步步走近而来,气势散开。金行者老师顿感压力剧增。
“在办公室……”惊骇之下,金行者老师不自觉按照她的问话而答,为之示弱。而她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凤皇身形暴起,已然不顾其他。这大动作之下,自然也惊动了许多。
读心不过片刻之间,顺着金行者老师的指引,凤皇风一般地往办公室冲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隔壁课室的老师惊讶地走了出去,询问呆立在走廊上的金行者老师,得到的却是茫然的回视。
火行者老师摸不着头脑地回到了自己的课室之中。他的学生因为凤皇的暴动而渐渐喧哗,太爱去围观热闹偶尔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对象还是凤皇。那本是迷之森林深处的主宰之一,高高地位的所在,任何一种八卦,都会有丧命的危险,并非玩笑。
“全都给我好好地坐好!”火行者老师朝学生们吼道,一条火龙也顺势而出,巡视了整间课室。
被老师吓到了,大家纷纷坐回原位,只能是小声的交头接耳。
“安静!”火行者老师又说,火龙吐着火舌,一副躁动不安的模样。吓得所有人都再不敢随便乱动了。火行者老师做完这一些,转头去看看走廊上的金行者老师,却发现那人早已不见踪影。
金杏啊,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相信你也该有分寸了。火行者老师看了一眼暗沉的夜空,暗暗想道,再别过头来,便专心于自己的学生之中了。
办公室的门口,烈培碰上了飞奔而来的凤皇,那满脸的着急与怒火可以吓退许许多多的人。烈培也被吓到了,愣在当场,手正搭在门把上,却没能用上力量打开它。
“退开!”凤皇尖锐的啼叫十分刺耳,不由分说,已经把烈培推开了来,自己打开门跑了进去。
满室的七彩光芒随着办公室的门的打开了而渐渐消散,凤皇起先是茫然而慌乱,及至看见了沙发上不安分的冰零,又连忙跑过去仔细查看她的状况。
只要将手轻轻放到冰零的身上就能发觉不对了。那浑身滚烫的肌肤,偏偏只要没有碰触到便发觉不了。一身热气隐藏在身体内外,丝毫都没有散发出来。
“怎么了?”烈培还是愣愣的,凤皇脸色很是吓人。
这问话得到的是凤皇杀人般的怒瞪,但没有言语。将脸轻轻贴在冰零的脸上,凤皇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又仿佛是对着谁说着些什么。虔诚的模样,就像是遇见了心目中最高地位的神明。
烈培和赶到的金行者老师都站在门口,没能进去。脚底下仿佛生了根,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凤皇的动作,听着她的吟诵。凤皇缓缓吟诵着:
“遗失的梦境,那些跳舞的精灵啊,在呢,我在这儿呢。
归来吧,狂欢不该是此刻,天堂的印记还在未来。
来吧,沉睡吧,更安宁的岁月会渐渐开启。
当你再次醒来,精灵啊,天堂就在眼前。”
是短诗还是咒语?是吟诵还是呼唤?是安抚,抑或说明?
明明很短暂,随着那曲调奇异的旋律,仿佛天翻地覆的变化。
烈培和金行者老师都不自觉地缓缓闭上了眼睛,那股旋律很吸引人,让人不自禁会想就此沉眠于那个诉说的世界中。
渐渐平缓的语调,像是吟唱一首催眠曲,淡淡收音之时,便到了该睡着的时候了。
在睡梦中躁动的冰零随着凤皇的吟唱渐渐平静下来,浅浅的呼吸,是渐渐熟睡的表现吧?这次会是平静许多的梦了吧?
凤皇贴着冰零的脸轻轻想。无论是她还是她,相互承认地存在了。那么就好好相处吧,该了解什么知道什么,并不应该是她去干涉的不是么?她也想像付修他们一样,好好地做一个旁观者。可是,她真的好喜欢她们啊。一点都不比他少。那些过去的事情,能过去的就过去吧。无论是结束了的传说,还是还没结束的,都别闹得太过分了好么?
紧贴的脸上淡淡的潮,凤皇这才发现自己哭了。咸咸的眼泪挂在嘴角,也有一些,流到了她和冰零紧贴着的地方。
伸出手抹掉。冰零啊炫琳,你们的故事,可以不要弄得那么伤心么?还有你,龙帝,哥哥!
一个故事需要多伤心,才能引来一个强者的眼泪?可是,除却是强者,我亦是一个女孩儿。即使千年万年过去,我依然是我,那个没有长大过的孩子。
凤皇愣愣的贴着冰零的脸,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烈培和金行者老师也静静地站在原地,不能言语。
一个光年,用人的速度行走,可以走多久。烈培想。只能说很久很久,久到可以天荒地老吧。
凤皇的悲伤渐渐收起,而神情越发严肃。一双七彩双瞳变得冷寂起来,直盯着门口的烈培和金行者老师,亦不作声。烈培两人也是说不出话来。
突然,凤皇手上凭空只是那么一推一扯,金行者老师便是不自觉连连后退开去,而烈培却是呼地一下,直接往门里跌撞进去。
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关得严严实实。金行者老师一愣,却没有再上前,她刚刚已经接到凤皇的传音:“办公室借用一下,一会儿帮你解决被关禁闭的那几个。”金行者老师对她的借用没有异议,她更惊异的是,凤皇竟然知道?
且不说那道禁闭的禁制有多厚,但毕竟没有见到真人,她是怎么发觉的?……难道,这就是超脱力量能力的存在么?金行者老师,不解,并且畏惧。
“怎么?”烈培也是愣愣的,一句话说出来能错乱成几份。应该说他今晚自从见了凤皇以后,一直都没有回过神来。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凤皇是危险的,就犹如那时的初次见面。
“为什么离开零零!”凤皇阴沉着一张脸,别样的风暴正在酝酿。
“老师让我去送东西……”只是一下子的离开啊。烈培突然觉得说话不太利索了。不解之下,想走近冰零,却也被凤皇狠狠阻挡在外。怎么?
“还记得上次零零晕倒了?”凤皇脸色渐渐暴戾。
“是。”想起那时,心蓦然一阵疼痛,那时,亦是他无能。然后?
“那你为什么不看好她!”该怎么去说明对她的在意,不是爱情的轰轰烈烈,却并不比那情低沉。冰零很重要很重要,重要到她不知道怎么去表达,怎么去说明。凤皇手指轻轻一捏,一道利刃飞奔而出,堪堪划过烈培的脸颊。
“我……”烈培不再知道怎么去说明了,冰凉的感觉突然袭击了他的心脏,不仅仅是因为凤皇的威胁。怎么?怎么?怎么了?他依旧还没能明白。冰零近在咫尺,凤皇却不让他靠近。心上的人儿突然便变得可望而不可及。
“你知不知道零零不能在灵力过分充裕的地方停留太久?你还记不记得零零心口疼痛的模样?你明不明白零零到底身上背负了多少?你又懂不懂得,神级和巫级,到底是怎样的差距!”凤皇狠狠推开烈培,一句问话便是一道利刃,冷冷贴着烈培的肌肤游走,丝丝血痕便开始蔓延。
而最痛的,应该是那颗掉进了冰窟窿的心,一颤一颤地紧缩着,仿佛有什么鲜红正在缓慢溢出。
是,他疏忽了。冰零安静沉睡的模样,及到这刻凤皇不间断地追问,他才发觉,那张沉睡的娇美面容之下,隐隐约约之间,竟是死亡在流淌。
怎么?怎么?这个问题还需要问吗!零!
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心渐渐变得更加痛了。凤皇的那些问题,他没有一个可以解答得出来。零那时候说,“我还不想告诉你。”为了这句话,他等。可是及至今日,他依旧什么都不知道!他……如此在意。眼睛酸涩起来,却是干的。
见他如此,凤皇也慢慢沉默下来,手掌慢慢放开,人也退开了些许。她觉得有些累。“过来吧。”凤皇说。零,有些事情你不愿说却一个人承受,那么,你不说我说!
在凤皇复杂不已的目光中,烈培朝冰零靠近,直到手放上冰零脸颊的时候,他即使有过心理准备,依旧是震惊了。这温度……!冰零明明还是一个冰行者,可这温度却能高出火行者数度。
怎么回事?烈培慌乱地看向凤皇。
“有一部分绿莹石蕴含着极其浓郁的冰属性灵气,因为太过浓郁,反而会被忽略了本是灵气的事实。”凤皇说着,心也是一颤。“零零跟这些灵气待在一起太久了,灵气侵体。若不是……”说不下去了。
若不是什么,还重要么?……烈培轻轻吻了一下冰零的额头,浑身不住地颤抖只因为这其中的凶险已经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