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么一种诡异的声音,就像是能将人的心脏都给叫的跳出胸膛来一般。
温韶华就被这么一个怪叫给吓得后背沁出了冷汗,整个人都汗毛倒竖,两只手已经握住枪杆对准了那个方向,想也不想就按动了扳机。
火药崩射出了一道极轻微的火光,子弹以肉眼看不清楚的角度撞进了黑色影子之中,激荡开了圈圈灰色涟漪,然后一个身高六尺的人形就凭空飞了出去,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而苏湮岚所控制的那一把剑也及时插入人形的胸口,当那一团灰蒙蒙的雾气消散开去后,那一对猩红的眼球便又一次地暴露了出来,狰狞而凶恶地瞪着苏湮岚二人。
此时的司南根本不成人形,他的胸口被那锋利的剑刃给牢牢地钉死在地上,四肢瘫倒,呈现一种常人不能做到的扭曲角度,只是那张脸上依旧挂着一副狂妄癫疯的大笑。
不男不女的声音在他的嘴中交替传来:
男声:“你这个狂妄的女人,竟敢伤害本尊。”
女声:“好不容易找到一副躯壳去附身,就连凳子都没有坐热就要被赶出来,你还有这个心情放狠话。”
温韶华再次用力地扣动扳机,对准那说话的人接连发出了好几枪,这次就是结结实实地打中了那个地上的人的胸膛,鲜血有如红色的飞绳溅落在地。
就在这时,苏湮岚出手拦住温韶华,“你别冲动,先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只见司南面如死灰,根本是不同原本的容光焕发,而五官也变得奇奇怪怪,居然是从正中间开始分裂成左右两个不同的表情。
一如温韶华在宜城所遇到的司徒秀秀,她的后脑勺分裂出一张邪恶的脸庞,而她的脸庞却是温和善良,就连灵魂也是分裂为两个。
“韶华,这个不就是之前我们在宜城.......”
“阿苏!”
苏湮岚和温韶华同时地开口,两相对视着对方,才发现彼此是想到了一个点上面。
温韶华勾起了嘴角,眸光熠熠生辉,“就和司徒秀秀一样,他们两个人是兄妹,所以就连容易招惹邪灵的特点都是一模一样。”
苏湮岚叹了口气,“他们整个家族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悲剧。”
“哈哈哈哈哈!!”
分裂成两个脸孔的司南再次爆发出一声极为剧烈的怪笑,让人后背汗毛都倒竖,这个笑声更像是女人在尖叫,尖锐的让人耳膜都震荡起来。
温韶华忍不住抬手捂住耳朵,“阿苏,我要不要再开枪射他?真的太难忍受了。”
苏湮岚扬手就挥出一道无形的波纹,只是这次她的手指所指示的方向却是温韶华的身子,后者也是一时没有看懂这个行为是什么意思,他只觉得胸口一阵发痒,那些躲藏在他的衣衫内的白色小纸人儿“噼里啪啦”地飞跃而出。
它们都是呈现垂头丧气的状态,只是在苏湮岚所释放的那一道波纹之中被轻飘飘地托了起来,一个个都打着筋斗跑到了半空之中。
苏湮岚甩起手背,径自把那一堆纸人都扔到了司南的身上,看上去软弱无力的纸人儿却像是获得了无数的力量,化成了一颗颗的子弹头,“咻!”一下地冲到了司南的脸上。
司南的左右脸都有纸人儿击中,他的笑声顿时就戛然而止,只因为那些纸人儿还不仅仅是黏在他的脸上,而是手脚并用地再次往深处钻,溜地一下子就拍在了他的眼珠子。
两个眼球立刻爆开飞走,被那些个纸人儿都填充满,猩红的眼珠子往一左一右地两个方向飞了出去,他的嘴里还残存了男声和女声的交替说话,但是已经不似之前那样的尖锐,而是细若蚊蚁。
与其说是在惨叫,但是更像是在发出细微的呢喃,不带有之前那样的咄咄逼人和猖獗狂妄,而是虚弱无力。
温韶华见状没有危险后,慢慢踱步靠近地上躺着的司南。
这个他打小就结实的发小,尽管他的记忆被白灵给搅乱的一团糟,就像是一团浆糊,但是他能很清楚地感受到在这份混乱的记忆之中自有一种深厚无比的情感。
根本不是之前司南所说的冷漠无情,就算他们的身份是掉转过来的,但是携手与共同窗苦读的那一份情谊,无论如何都能再次找回来。
就像是很久之前藏在柜子里面的收藏品,无论度过多少春夏秋冬,时移世易,当你重新回到房屋里面的时候,还是会怀念那份让你温暖的情感,重新找回那些丢失掉的宝物。
温韶华叹了口气,伸手朝司南的脸庞缓缓地探了过去,就像是抚摸着什么无比珍贵的宝物。
他能够感受到司南的皮肤在逐渐走向冰凉,但是他不知为何,他触碰到他皮肤的那几根手指是发着火热的滚烫,就像是有什么透过这一具冰凉的尸体在灼烧着他。
那些个纸人儿从眼眶里面血淋淋地爬了出来,接二连三地抓住了温韶华的手指,继而将他的手给紧紧抓住,就像是在安慰着他一样。
苏湮岚踱步到了一旁,目光充满了哀悯和沧桑,“他从一开始决定要复仇,犯下了那么多起的连环杀人案的时候,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是意料之中了。白灵多次相助,难道你以为魏烊不清楚司南最后的结局是这个吗?”
“他是想将他从这个深渊拉上来,但是到了最后都是无能为力。就和你我一样,根本无法阻止他去杀人。”
温韶华的声音淡然,虽然不带有半点的起伏,但是自有一份无言的悲伤弥漫其中。
“魏烊之前没有伤害我们,甚至带我们进入幻镜,其实从来都想着要靠我们去把司南救出来。”
苏湮岚扫过司南那冰凉的尸身,“他之所以会成这副模样,一部分是和司徒秀秀一样,但是另一部分是他自己的杀戮残忍造成,不能怪任何人,只能怪他自己了。”
夜风寂然,一轮渺小的圆月不知何时升起到了半空之中,在有如黑色的幕布的夜空之中高高悬挂,就像是一盏照明灯,挥舞出了莹白色的水袖覆盖住整个大地。
只是这么一层单薄的光晕,根本不足以照亮整个密林,这里黑暗幽深,曲折无从看穿深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