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湮岚翻手就燃烧出了一朵蓝湛湛的焰花,它娇小可爱,舒展着花瓣,略带慵懒地在半空中张开了花蕊,就宛如是一个从午睡中睁开双目的女子。
稻草人这时候已经不说话了,温韶华诧异地走到那稻草人面前,却见它直挺挺地朝后方倒了下去,发出了“擦拉”一下的声响。
“不用管它,人早就不在鬼林了。”苏湮岚还在紧紧地盯着那满池子泡沫,不知为何,她现在会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面对着这些怪异莫测的泡沫,它们在空气中透明无暇,就像是小孩子在大街玩耍时候挥动着满是肥皂的双手,那一个个往天上飞去的肥皂泡沫,毫无一二。
但是这么朴素简单的东西出现在这个地方,那自然不会是小孩子的玩耍那么轻松了。
“阿苏,那里怎么有一只手!!”
温韶华先她一步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一手指着沼泽一端,苏湮岚随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但见那里有一只枯黄的手掌正从泥浆深层探出,上面的指甲还满满的黑色淤泥。
紧接着是越来越多的手掌,再然后便是瘦削如柴的身子,最后是一颗颗枯槁无光的脸,上面整齐划一地睁着独眼,朝苏湮岚和温韶华二人直勾勾地望去,丝毫都不掩饰其中的渴望。
“这些都是.........尸鬼啊。”温韶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回头去看身后的棺材,苏湮岚突然就一脚踢开棺材板,那棺材摇摇晃晃地到落在地,露出了空荡荡的内壳。
里面什么都没有,想必其余的棺材也是一个样儿。
苏湮岚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说:“被摆了一道呵。”
这里是一个圈套,引诱他们二人进入养鬼大阵的圈套,真正的尸鬼一直都被藏在那沼泽底下,根本不在这所谓的棺材阵法当中。
在他们进来的时候都潜意识地以为那些个棺材装满尸鬼,其实环绕棺材所在的土地的沼泽才是真真正正地藏着无数尸鬼。
就在这时,一只湿漉漉的手已经攀上了她的裤管,苏湮岚想也不想地将蓝色焰花往下一扔,那尸鬼挣扎了好大一会儿,最后也是落得个烧成灰烬不见踪影的下场。
反观温韶华,他和小纸人共同进退,手握着小纸人变成的裹尸布胡乱挥舞,还真的让他将靠近而来的好几个尸鬼给打断了脑袋,就此赶出了身边。
只是无论他们二人如何努力,那些冲上来的尸鬼是越来越多,就像是永远都杀不完一样。
苏湮岚放眼看过去,只见满满的沼泽都是人头,就和密密麻麻的蚂蚁一样,让她都看的有点眼花缭乱,“韶华,这样不是办法,我们是永远都没办法出去的。”
她说着拉住温韶华往后退,二人一下子就退走到了阵法当中。
“阿苏你发现没有,这些怪物根本杀不死!”
温韶华还在那里边退走边摔裹尸布,只见那些被他打断头的尸鬼很快又重新长出新的脑袋,完好无损地朝他继续迈步前进。
苏湮岚皱紧眉头,这样打下去也就是单方面的损耗,对于这些完全杀不死的怪物是没有一点损耗,他们只有依靠裹尸布飞离鬼林。
“快让它带我们离开!”苏湮岚立刻扯住了裹尸布,示意小纸人们带离他们二人。
只是裹尸布就地挣扎蠕动了很久,还是一动不动,就像是失去了翅膀的小鸟,根本无法往天空上飞去,最后还分解成了八个小纸人,一个个都是摇头晃脑,满脸都写满了无奈。
苏湮岚的手心盛开的那一朵冥火花朵也在一点点地萎缩,就像是被抽干力气一般,渐渐地无精打采地垂下头来,耷拉着花瓣,最后就只留下一个小小蓝点,几近消失。
更为荒谬的是,她全身的灵力也在以一个骇人的速度飞快流逝。
苏湮岚震惊地环视着周围,这时候才发现这里被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结界,和四周根本是隔绝开去,打从她和温韶华二人进入后这个结界就已经张开。
那一口口棺材也改变了之前的排列方式,这里不再是什么养鬼大阵,而是一个能禁锢所有灵力的阵法——拘灵阵!
“快找一个地方躲起来,这里被改成了拘灵阵,我和纸人都不能使用灵力!”苏湮岚当机立断地拉着温韶华的手往棺材阵法中央走去,幸亏那些尸鬼移动速度奇慢无比,它们还没来得及追上他们二人。
“发生什么事了?”温韶华还是听得一头雾水,睁着两只大眼睛求助地看向小纸人。
只是这些小家伙也只懂得“叽叽喳喳”地乱叫一通,也是不明所以的模样。
苏湮岚将他塞进最后端的棺材,自己也顺势跳进去,幸好这里的棺材都比较大,毕竟放置进去的尸体都会经历膨胀的过程,这里的棺材都要比之正常尺码大上一倍。而恰巧苏湮岚她体型瘦削,温韶华自然也是身形瘦弱,二人一起挤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拘灵阵就是能拘束在阵法内所有的灵力,不让里面的人使用任何的道术。”苏湮岚压低嗓子和温韶华解释道,“这里的棺材组合成拘灵阵,外围的沼泽被藏下数之不尽的尸鬼,那个家伙是故意布好局,好让我们都死在这里!”
温韶华这回是终于听明白了,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寒气,“那就是等死了?这个拘灵阵没有法子能破解吗?”
这回苏湮岚竟然不再做声,就像是彻底沉默了一般,空气也变得无比寂静。
苏湮岚的声音突然就响起,就像是给二人的死局压上最后一根的稻草:“除了下阵之人,无人可以破解。”
与此同时的佟家村。
一个浑身穿了灰蒙蒙的道袍的男人伫立在村口,他眼神阴鸷,就宛如是藏着一只凶狠的狼,正是那一幅祭奠画卷内画着的道服男子。
“佟家,我来了,好久没有闻到那么多佟家人的味道了。”男人舔了舔嘴角,那里还残余了一丝血迹,他甩了甩手肘中挽着的一个灰色拂尘,随即大步流星地朝佟家府邸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