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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意大利的那一天,天空乌云密布,好像随时都能下雨的样子,这一刻,我是那么迫切的希望下一场倾盆大雨,希望一场冷冷的雨可以将我所有的希冀都一起浇灭。可是那一天,终究没有下雨,只是刮起了很大的风,狂风吹起的漫天沙粒打在人的脸上很疼。
在机场里,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那张早已经熟悉了的容颜,让我万分不舍却又无可奈何,两年了,我已经习惯了这样默默的看着她,只要能看见就是好的,而今,连这最后一点要求都成了奢侈。
“少爷,我们该登机了。”
我没有答话,只是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洛,到了那边记得常联系,有空的时候,就回来看看我们。”枫用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轻轻的点了点头,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是不是有明天,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哥哥们的相继离世让我觉得命运就像是一只黑手,而我逃不出它的钳制。
“别哭丧着个脸,笑一个。”沁仍是笑嘻嘻的,没心没肺的样子。
“我可不可以抱抱你?”一句话就这样冲口而出,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但我看到了枫呆楞的眼神媲。
“嘿嘿,想抱就早说嘛,婆婆妈妈的,真不像个男人。”说完,她很用力的搂住了我,属于朋友的那种拥抱。
“少爷,我们该登机了。”来人又一次催促,我不耐烦,却又无计可施。
“再见”我猛地放开了她,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向检票口走去。
“这家伙,真不够意思,竟然都不看我们一眼。”我听到沁不悦的声音。
“好了,别说了,总是这么嘴巴不饶人。”枫温润的声音也接着传来。
“要你管,我喜欢这样不行吗?”不用回头看,我都能想象的出来,此时,沁一定是仰起头一脸的娇嗔。她就是这个样子,明明是埋怨的话,可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却有了撒娇的味道,让人连苛责都不忍。
我一直走着,不敢回头,就害怕再见她一眼,我就真的走不了了。我匆匆的戴上了墨镜,没人看见我墨镜下的眸子早已红了。
当飞机开始滑翔时,我的心一点一点的冷却。我试着抬头看蓝天白云,有人说,如果你想哭的时候,使劲睁大眼睛,然后抬起头,那样眼泪就不会流出来了,可任凭我如何睁大眼睛,如何抬高头,眼泪仍是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那眼泪里有对过去的不舍,还有着对未来的恐惧!
再次醒来的时候,飞机已经徐徐的降落,我戴上墨镜,不发一言的走下了旋梯,在机场门口,我看见了两排整齐肃立的黑衣人,还有那个我想反抗却反抗不了的人,我的父亲,以及我泪流满面的母亲。
“孩子,这些年让你受苦了。”母亲一把搂住我,泣不成声。
眼泪一瞬间又涌上了我的眼眶,顺着脸颊再次滑落。
“没用的东西”这是我的父亲慕峰在时隔五年之后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如果是以前,我会伤心,会失落,而今,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你说什么呢?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你就不能对他好一点?”母亲轻轻的拽了拽父亲的衣角。
“哼,如果不是儿子都死光了,我倒宁愿这辈子都不看见他,一看见他我就来气,我那么大的家业,你看看他,他能继承吗?”说完,父亲头也不回的坐上了车,看都不看我一眼,甚至连一个不屑的眼神都不愿意给我。
“你可以找别人继承,我不稀罕。”一句话就这么冲口而出。
“洛,你疯了,不许忤逆你父亲。”母亲用力的拉扯着我的胳膊,她是害怕父亲会杀了我吧,别人都说,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他,却比虎更毒,他一手将他的儿子们全部送入了地狱。
“你……”果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不错啊,倒是长能耐了,胆敢反抗我了,勇气可嘉。”他冷冷的笑着,嘴角却露出了一抹嘲讽。
在母亲的催促下,我一言不发的坐上了车,他只是冷哼一声,却也再没有说话。
从那天起,我开始了人生中的炼狱。
我学习着自保,学习着怎么样去杀人却不被人杀。当那天,一具高大健壮的躯体在我面前轰然倒塌的时候,我的眼前全是漫天的血的颜色,红通通的,像是夕阳的颜色。
那一夜,我做了一夜的噩梦,在梦中,我不停的奔跑着,身后有一群人在追我,他们有人拿着刀,有人拿着枪,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就是要置我于死地,终于,在我没有了一点力气的时候,梦醒了……
摸了摸额头,上面是密密的一层汗珠,看着屋里屋外全是漆黑的一片,我突然那么的渴望听到她的声音。所以,在凌晨三点钟的时候,我拨通了她的电话。长久的铃音过后,是她迷迷糊糊的声音。
“谁啊?深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她嘟哝了一声,接着我听到了她翻动身子的声音。
“是我,洛”我轻轻的说着,本以为早已死去的心在这一刻砰砰砰的乱跳起来。
“洛,你这个死东西,去了那么久都不来个电话,你最近怎么样啊?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我们?”她劈里啪啦的就是一长串的问题,竟让我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
“我很想你”许久之后,我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