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在凌菲的心里一直是一个高速发展的国家,称霸着全球经济的霸主地位即使是我们不想承认,但也是事实。但自从华尔街经济风暴让凌菲在短短时间内焦头烂额的丢了好几个合同后,她对美国就有一种莫名的抗拒感,尤其是现在齐墨告诉她,凌伟华就是在这个地方在背后默默操控着一切,甚至瞒着她,把她当成了一枚棋子之后,凌菲对美国的印象更加急剧下滑。
到了美国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闵啸云查到了凌菲的航班后,亲自去机场接她。看到齐墨的时候明显一愣,但随即他就想起了调查的时候那个一直帮助凌伟华的青年人,应该就是这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而上次沈傲之给他打电话询问的齐墨也应该就是他。礼貌的伸出手跟齐墨握了一下,但两个男人之间涌动的暗流并不少于沈傲之跟齐墨。
“今天晚上凌菲跟我回家住,家里地方不够,齐墨兄也就请去住一下旅店,明天早上我会把凌菲送回去。”闵啸云虽然说的是商量的话,但语气却强硬的如同命令一般让齐墨找不到反对的理由。况且加上闵啸云那张有些令人害怕的脸,身上类似于混过的气质。齐墨点点头,抬着行李箱去酒店。
闵啸云替凌菲打开车门,两个人朝家的方向开去。沈傲之中间给她打了个电话,凌菲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按下了接听键。“还没回家,你在哪儿?”沈傲之明明知道凌菲今天上午去了美国,但还是要这么问。凌菲的心里微微一疼,默默跟自己说:“凌菲,没关系,等处理完这儿的事就回去跟他解释,他一定会理解你的。”这么想着的凌菲,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在美国。”
电话两头尴尬的气流传遍,凌菲后来也忘了到底是谁先挂掉的电话,两个人仿佛都有预感,这通电话一旦挂了,就不会再回到从前一样。但最后仍旧是结束了。很多时候我们觉得错过了,下个路口还会相见。误会了,总有解释好的一天。但往往等再遇见的时候,我们都不是原来的心境,而且就算是能够听对方的解释,也都回不去了。
“你已经知道了?”凌菲坐在沙发上,或者闵啸云给她冲的牛奶。温暖正如闵啸云一样,他从来都不会给自己压迫感。闵啸云点点头,走到凌菲身边,坐在她沙发下面,修长的腿靠在一起,把后背靠在凌菲腿旁边,轻声带着一些安慰的说:“我不觉得老狐狸有什么事情做错了,换做是我,我也会利用你让公司更上一层楼的。但我应该会告诉你,让你有个准备。”闵啸云说不上是替凌伟华说话,还是在安慰凌菲,但话里的意思凌菲却明白。闵啸云是说,凌伟华的决定站在他的角度上并没有什么错误。
“可是你知道我是在恨他什么,从小我的出现好像就是一个工具。”凌菲想起小时候凌伟华对她说的那句话,依旧清晰的记忆。好像是昨天刚看的电影一样在眼前闪过。闵啸云把头靠在她腿上,说:“不管是不是恨,明天你去跟齐墨看到他之后,我相信你就不会这么激动了。我去看过他,也看过晴姨。”
“他要死了吗?”凌菲嘴里恶毒的说着,但她心里却有个地方抽了起来。闵啸云轻声笑了一声,然后说:“睡吧,等明天你就知道了。我陪你去,我还是不放心齐墨那个家伙。”凌菲点点头,在闵啸云的注视中,坚强的走进了房间。
沈傲之独自一个人回到空荡的房间里,闻着空气中还有凌菲的气息。一切都好像一场梦,梦中凌菲温柔的向他走过来,但却残忍的捅了他一刀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嘴角带着残忍的微笑,沈傲之默默走进卧室,
在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两个人的结婚证。上面钢印清楚的盖在两个人的照片上,下面清楚的写着两个人的婚姻关系。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在凌菲那张微笑着的脸上,沈傲之忽然想起那天凌菲为了能够更漂亮一些,还在时间紧迫中去弄了头发。“凌菲,你不知道,你在我心里不管是怎么样都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迷茫的睁开眼睛看着我的那天,我就相信,不管你对我来说是不是一场注定的劫,遇到你,我只有万劫不复。”沈傲之终于做了一个决定,不管凌菲是不是骗了他。即使一切都是个骗局,只要凌菲愿意继续骗他,他就愿意在梦中长睡不用醒。
清晨凌菲坐上了齐墨开来的车,往乡下走去。看着遍地盛开的花,凌菲呼吸着空气中十分清新的香味,看着旁边的闵啸云说:“凌伟华这个人,即使是要死的情况下,都要找一个这么偏僻而且安静的地方终老。”这话或许在外人耳朵里,听上去像是调侃和诅咒,但对于闵啸云来说,他只能轻轻握住凌菲的手,那双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冰凉的手。
“不用害怕,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闵啸云用接近飘渺的声音跟凌菲说,低下头,凌菲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紧张,还有些害怕。在颠簸的小路上,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所美国最昂贵的医院,坐落在乡下那偏僻的地方,不是熟悉的人几乎都找不到。类似于桃源一样的地方。凌菲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跟医院这么有缘。
小时候的她坚强的连医院都不进,消毒水在她闻起来是一种比杀了她还难受的惩罚。但第一次去医院是为了沈傲之酒精中毒,在那之后她不止一次进入这白色的空间,有开心的事,有难过的事。还有她自杀未遂的事,以前凌菲总觉得自己的生活很枯燥,到一个地方,然后拿第一名列前茅。把别人狠狠的踩在脚下,就结束了。可是那场晚宴遇到沈傲之,就仿佛命运的罗盘发生了偏差。
失败,自杀,痛苦,抑郁如影随形的跟着凌菲,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我是那么强大吗?我真的什么都不怕吗?凌菲一直想着这些,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凌伟华的那层楼。白晴站在门口,看着凌菲瘦的几乎要变成皮包骨一样,泪如雨下。冲上来紧紧抱着凌菲。
“妈。”在凌菲的记忆中,白晴似乎从来都没哭过,她一直是笑着类似于白痴一般照顾着凌伟华和她。甚至在凌伟华和她吵架的时候,白晴都用她特有的微笑哄得两个人握手言和,但现在凌菲看着几乎一年间苍老了十岁的白晴,她眼角的皱纹越来越明显,一点也不像是离开时候的她。“我来晚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在白晴怀里,凌菲像个无助的小孩儿,慢慢委屈的抽噎着。白晴拍打着她的后背,说:“你爸爸说不让我告诉你他得病的事情。”
听见这话,凌菲有些诧异的抬头看着她,透过白晴的身后,闵啸云给她一个眼神,通过那个眼神她知道,白晴并不知道凌伟华做的所有事情。“凌伟华,你算是把妈保护的很好,在你心里全世界或许不能伤害的只有她一个吧。”凌菲苦涩的想着,曾几何时,小时候穿着公主裙的凌菲也曾经撒娇一样的在凌伟华怀里要求着表扬。可是凌伟华的眼神一直定格在白晴身上,凌菲撒娇都不管用。白晴生气的时候,凌伟华会激动的去想尽千方百计哄她。
“妈,我去看看他。”凌菲迫切的想知道凌伟华现在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这个一辈子干尽了坏事的人现在究竟病成什么样。“晴姨,凌菲从国内给你带了几件礼物放在我家,你让她跟叔叔好好说说话,你到我家
休息一会儿吧。”白晴看着凌菲,嘱咐她说:“好好跟你爸说说话,他很想你的。”凌菲让白晴安心的点点头,目送着闵啸云把白晴带走。
“你也走吧。”凌菲只是对齐墨说了这么一句,就推开门走进了凌伟华的病房。她看到床上那个瘦的仿佛只有骨头一样的人,闻到空气中几乎是难以入鼻的味道,凌菲站在原地不敢往前走一步。凌伟华身上插着不同样子的管,鼻子上的氧气一直输送着,仿佛一断生命就会消失一样。吊瓶上五六袋在等着输入凌伟华的身体。听见开门声的凌伟华费劲的想要翻个身,却没有力气。
凌菲几乎是一瞬间看见他这样就酸了眼眶,红了鼻子。走过去帮他翻了个身,凌伟华看到凌菲的那一瞬间有一些惊讶,但他马上就反应过来,冷淡的问:“你来的比我想象的早。”凌菲苦笑了一声,坐在他身边,忍耐着自己颤抖的声音说:“这你都算到了?有什么是你没算好的?”
“我没算到我会变成这样。”或许是从鬼门关门口走了一回,再加上看着身边同样有病的人每天都有儿女陪在身边,凌伟华慢慢的开始体会到女儿的重要。不得不说,以前的他是自私的。认为人这一辈子,只要有一个相爱的人厮守到老就可以,儿女这种东西,只不过是为了人的繁衍后代后产生的,所以他可以丝毫不心疼的把凌菲算计到自己的版图扩展中。
“你现在还不觉得自己错了吗?”凌菲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她看着凌伟华只能是微微动弹而发出声音的嘴,始终下不了狠心说出像他那样的话。“你的病怎么样了?我听闵啸云说恢复的还算不错,为什么还用这么多器械?”
“你以为我在这儿花的钱都是白花的吗?”凌伟华终于能够像平常父女一样跟凌菲聊天。看到他口渴的时候,凌菲起身去饮水机前接了一杯热水,放到嘴边等吹的温度刚刚好时才放到凌伟华嘴边喂着他喝下去。等凌菲转身要把杯放到一边时。凌伟华看着那背影,轻轻的问了一句:“凌菲,你恨爸爸吗?”
“我恨凌伟华。”凌菲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僵硬,但随后马上没有思考的说。凌伟华的脸上失望闪过,他喃喃的说:“果然啊。”但凌菲转过来的时候,脸上没有表情的说:“但是我不恨我的父亲。”听到这话,凌伟华有些怔住,他怀疑的眼中泛起了泪花。凌菲慢慢坐在他身边,擦着他有些脏的手:“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第一次跟我说,你的出现就是为了我能够更好的发展兰阔的时候?”凌伟华或许是有些害羞。点点头,不说话,凌菲苦涩的一笑说:“那个时候我特别伤心,我跑去问妈,我说爸是不是不爱我,或者我是不是你们两个领养的孩子?我的同学爸爸都十分疼他们。”凌伟华脸上愧疚的看着凌菲。
“但是你知道妈跟我说什么吗?”凌菲笑着看凌伟华,有些怀念的说:“妈说,你爸他只是还不知道什么是最珍贵的,有一天他明白了,会为今天后悔。但是你不要恨爸爸,因为如果你恨他,以后你也会后悔的。”凌菲说完,眼泪顺着眼角慢慢流了下来。凌伟华握着她的手说不出什么。
“所以,我一直恨的都是那个不知道什么是最珍贵的凌伟华,但我不恨我的爸爸。”凌菲满脸泪痕的看着凌伟华,但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看着此刻虚弱的只能够靠着各种仪器呼吸的凌伟华,有些期待的问:“现在躺着的到底是凌伟华还是,我的爸爸?”
凌伟华闭上眼睛,眼角有一滴浑浊的泪流下。嘴唇轻轻动了两下,凌菲笑了。因为她看见,凌伟华说:“爸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