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淡若轻纱,天空湛蓝如洗,九天之上,一轮明日将万丈光芒洒满人间,偶尔一阵清风过,天地之间,一片静谧悠扬。
“嗖——”一道风声划破天际,一抹似火般妖娆明艳的红影,从镇国公府飞了出来,飞过亭台楼阁的重重屋顶,飞过青山绿水的渺渺长空。直飞入云,欲与天公誓比高。
染心阁中,南宫璃弯着腰,揉着自己的小细腿,口中念念有词。
“哥哥,晚上让老爹多给我准备几个鸡腿补补!”
“妹妹,腿没事吧?要不哥哥去找军医给你看看?”看着那龇牙咧嘴的小人儿,南宫焰微皱着眉头,一脸的紧张与关心。
“不用不用!踹飞一朵小花而已!揉一会就没事了!”
都怪她太过激动了!才会一个不小心,闪到了腿!不对!不能怪她,要怪就怪那个该死的什么云什么王!
哼!竟然害得本姑娘闪到了腿?怎么说,晚上也要踹他几十脚!
“妹妹,你真的没事么?都怪哥哥,反应太慢了!居然让妹妹亲自动手了!”某哥哥,一脸的懊恼,殊不知,那根本不是他反应慢,而是某人,实在反应太快了!就算是闪电,估计也没她快!当然,前提是,在踹人这一方面!
“哥哥~我真的没事!那个云王,他什么人呀?圆的扁的?年方几何?小妾多少?府邸在哪?武功如何?家里银子多不多?”银子多的话,教训完了之后,再顺手全部牵回来!让他家徒四壁,以后再也没银子讨媳妇儿!哼!让他再敢嫌她粗鲁!
面对某人丢出来的那一连窜的问题,南宫焰,有些呆愣,妹妹问这些干嘛?听起来,怎么像是要去寻仇的感觉?
南宫焰瞬间被自己心底冒出来的想法惊到,倏地抬起头来看向那个一脸若有所思之色的少女,急声开口。
“妹妹!你不会是想去找他寻仇吧?万万不行!”
闻言,南宫璃眨了眨眼睛,看着自家哥哥那一脸的紧张之色,心中疑云迭起,这个云王,很厉害么?为何,哥哥会如此紧张?
心思转动之间,南宫璃,笑得一脸纯洁无害。
“哥哥!我没想要去寻仇!我怎么会去寻仇呢!嘿嘿……”
“没有就好!就算要寻仇,也是哥哥去!”看着某人那一张比小红帽还要纯洁无辜的小脸,南宫焰,终于放下心来,一本正经的开口道。
“为什么呢?他很厉害吗?”眨了眨眼睛,看向自家哥哥,南宫璃的脸上,尽是茫然。
“不知道!”非常肯定的回答,干脆,果断。
“啊?”错愣之色,一闪而过,不知道?那为何如此紧张?
“哥哥从来没有见过他!”
“呃……”闻言,南宫璃眨了眨,好像,她也没有见过,虽然,她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见过的!毕竟,她从小在京城长大,因为皇伯伯的原因,又常去宫中,与哥哥,倒是不同的。
“这个云王,非常神秘,莫说是风都,就是整个风澜帝国,也极少有人见过他!哥哥费了许多时间,也才打探出一点点关于他的消息。”所以,越是神秘的人,越是让人摸不透,也愈发的危险!
“什么消息?”南宫璃眨了眨眼睛,笑得眉眼弯弯,那神情中,除了纯粹的好奇之外,再无其他。
“这个云王,自从出生时起,便体弱多病,先皇,曾遍寻天下名医,却都无法医好他的病,也曾有多名医术了得之人,断言他,绝活不过二十岁!听闻他,十一年前,神秘离京,没有人知道,他去了那里,一走便是十一年,杳无音信!据说,一月之前,他回京,可是至今,却未在风都露过面,皇城之中,没有一人见过他,包括妖后和那个狗皇帝!”
南宫焰娓娓道来,南宫璃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心中,却是轻起波澜。
出生之时,便体弱多病,他的病,是从娘胎里带的么?
自古,禁宫深院,最是尔虞我诈,后宫,更是一处没有硝烟的战场,不见刀剑光影,却处处血雨腥风,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阴暗到,让人发指!
什么病?那么严重,天下名医都束手无策?依她看,十有*是被人暗害的!极有可能,就是音夙玉那个老妖婆!皇伯伯的后宫,貌似没几人,那个老妖婆,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从小就被老妖婆迫害,这个云王,似乎,也很可怜啊!那么小的时候,就要忍受着病痛的折磨……
一抹怜惜划过心底,依稀之间,还带着某些愤怒,这样微妙的情绪,就连南宫璃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哥哥,你说他,活不过二十岁吗?那他如今多大了呀?”
二十岁!那么年轻的生命,在现代,不过是个尚未踏出校门的孩子罢了!充满了阳光与朝气,不识人间愁滋味,无忧无虑,而他,却承受了那么多……
“恩!调查的结果,是有人这么断言过的!算起来,他如今刚好是二十岁了!”
说到此处,南宫焰又是一阵愤怒,就连那一头如墨的黑发,都有些冲冠而起的趋势。
“这个老太婆!阴险的狗东西!居然敢让妹妹嫁给一个即将死去的人!本将军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
然,南宫璃的心中,却没有南宫焰那般愤怒,反而,萦绕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惆怅,似惋惜,似伤感,又似怜惜,千丝万缕,那样复杂,是她,从未曾有过的情绪,一时间,竟让她有些恍惚,那张,总是明烨如三月朝阳般的小脸,似乎,比平日暗淡了几分,看得南宫煜,一阵心疼,心底的愤怒,也更甚了!
“妹妹!别难过,哥哥是不会让你嫁给那个云王的!圣旨又如何?大不了,咱们再反一次!”
这世间一切,无论功名利禄,还是名誉繁华,在他眼中,都不及妹妹的幸福来得重要!只要他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管世人怎么去看去说,千夫所指,万人唾弃又如何?只要他们一家人活得开心自在就好!
“哥哥~我没有难过!有哥哥和老爹在,人家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呢!”小脸之上,笑靥如花,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那个人,不仅从小被老妖婆迫害,长大了之后,就连自己的婚事,也要被老妖婆干预!话说,她现在可是名扬天下的疯癫废物扫把星啊!老妖婆把这样的一个她,赐婚给云王,也真是够黑心的!换作是她,应该也不会娶吧?
不过,虽然她很同情那个云王,但是,他还是得罪她了!居然敢嫌她粗鲁,还扬言,宁可抗旨也不会娶她!还想着,要把她摆在门口驱邪避鬼!真是太可恶了!不把他打一顿,实在是怒气难消!
哼!小女子,向来恩怨分明,同情归同情,仇,还是要报的!大不了,打完了之后,赏你一点药啦!顺便,再帮你看看是中毒还是生病,若是中毒的话,兴许本姑娘打的尽兴了,赐你一颗解药,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嘛!
心中,天南地北的想着,那双琉璃般晶亮的眼眸着,波光潋滟,星辉抽搐,唇边的笑意,几许奸诈,几分嘚瑟。
云王府,紫竹林。
风清,日暖,竹香清冷,渺渺琴音,静静的飘散在风中,晕开一世清雅。
万千紫竹环绕之间,有一株桃花树,桃枝娇娆,灼灼其华。
少年,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静坐桃花树下,片片飞花娇娆落,静静的流连在少年身侧,曼舞飞扬,不思离去。
几缕墨发,散落在耳际,拂过少年堪比若画的容颜,墨玉般清滟,飞雪般莹白,一种极致的美感,几分飘渺,几分迷离,却愈发,有种难以抑制的蛊惑,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再靠近,却在距离渐近之时,却步于少年周身散发的清冷高华的气质,尊华无双,淡漠疏离。
朔风,守在不远处,视线,时不时地看向那静默抚琴的少年,脸上的神情,欲言又止。
忽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自竹林之外传来。朔风倏地抬头看去,顿时,面容一僵。
瑟瑟的紫竹林之外,那人,一袭红衣依旧,只是,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情妖魅。
此刻,他一手捂着后腰,一手捂着膝盖,一瘸一拐的走来,那般姿势,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弯腰老太太艰难爬山时的模样。
那一头,总是梳理有致的墨发,此刻,乱糟糟的,像是被狂风吹过的野草,东倒西歪,惨不忍睹,而,那张魅惑无双,不知迷了多少花痴少女的妖孽脸,此刻,早已失了往日魅惑众生的笑意,取而代之,是一脸的扭曲与心酸,满满的,都是自怜自哀。
“你从战场回来的?”朔风,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从牙缝着挤出来一句话来。
“哎……何止!爷,根本就是从龙潭虎穴出来的!”某人闻言,微微站直了腰,长叹一声,无尽感慨。
“不就是去了一趟镇国公府么?出息!”闻言,朔风冷冷一仰头,丢给那人一个高傲的下巴。
“哎!对牛弹琴!你这种没入过虎穴的小羔羊,怎么会知道爷的苦楚?”看着那扬起的下巴,重莲,又是一阵叹息。
“你想死?还是不想活了?”凉飕飕的话语飘来,落下一地阴森森的气息。
敢说他是小羔羊?不知道他最套羊么?
“爷好不容易才出了虎穴,腰坏了,脑袋又没坏,怎么可能不想活了呢?像你这种呆板愚笨之人……”是不会懂得爷的高尚情操滴!
只可惜,后面的话,重莲根本没有机会说完。
一阵清风,带着飞雪般清凉的气息,自紫竹林中袭来,瞬息之间,将重莲包围其中。
那人只觉得,鼻息之间萦绕着一种别样的冷香,似竹香清逸,又似桃花娇娆,隐约之间,还带着一丝玉碎薄冰般的寒凉……
这是……重莲困顿的头脑,瞬间一片清明。
“哎呀!尊主手下留情啊——”
一声鬼叫,重莲的身体已经飞了起来,被那一股清凉的风卷着,飘进了紫竹林,落在了那一袭白衣静坐抚琴的少年身前。
重莲从地上爬起来,手捂着自己的老腰,一阵龇牙咧嘴。
“尊主……你是想摔断人家的小蛮腰么……”泪光闪闪的抬起头,看向眼前那仙姿如月的少年,重莲那双勾魂魅惑的桃花眼中,满满的,都是凄楚与悲惨,一张脸,更像是受了莫大冤屈的小媳妇,无尽幽怨。
对上那幽怨到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和表情,少年,浅色的唇,微抿了一下,修长如玉的指,曲起,一抹银白色的流光,蓦然在指尖绽放,映着那白玉无暇的指,美得近乎幻觉,却让重莲,蓦然惊叫了一声,瞬间跳开了三步远。
“尊主……小的错了——小的带回重要军情!”
一旁,朔风看了那‘行动自如,反应灵敏’的某人,很是不屑的翻了翻白眼,这般身手矫健,像是一个腰坏了的人能够做到的么?
重莲一声鬼叫完毕,果然,少年那一记指风,并未飘来,这,不禁让他微微放了心。
“那个,尊主,小的已经完成了使命!把您交代的话,一字不落全部说给了九小姐听!”非但一字不落,小的还添枝加叶添油加醋了一番,保准九小姐听了之后,恨死你!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她会赖上你了!哎!看看,小的多贴心啊!
听了重莲的话,少年只是淡淡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九小姐听了之后,非常愤怒!把小的暴打了一顿之后飞出了镇国公府!”
天哪!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粗鲁彪悍的女子!尤其是她打人的架势,那些胆小的人,只要远远的看上一眼,都会吓得心惊胆战而亡!可怜的他,为了尊主他老人家后半生的幸福,容易么……
“原来你这幅惨样是拜九小姐所赐!”重莲话音方落,耳边,便传来朔风的一声惊呼,满满的,都是唏嘘不已。
只是,相较于那两人,一个自怜自哀,满腹心酸,一个瞠目结舌,一脸震惊,那静坐桃花树下的少年,却是云淡风轻,波澜不惊,只是,那浅色的唇角,似乎轻扯了一下,虽然只是流星一瞬,刹那芳华,却已惊艳了时光,暗淡了一世桃花。
“尊主,您这下可以放心了!九小姐她现在恨你都来不及了,绝对不会嫁给你的!”
重莲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少年那飞雪般清凉的眸光,因他最后一句话,而多了几分凉意,更加没有注意到朔风暗自递来的眼色,继续开口,满脸的慨叹,一副,忘我的境界。
“不过尊主,您真的是太多虑了!其实,根本就不用小的跑这一趟,因为,人家姑娘本来就不愿意娶你……呃……不对!九小姐她,本来就不愿意嫁给你!她又不喜欢你,怎么可能赖上你?您的担心……哎呀……爷怎么飞了?”
只是,某人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便震惊的发现,自己飞了起来……像一只红色的纸鸢,飞过了悠悠紫竹林,飞向头顶那一片碧水长天。
重莲发热的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低头,看向桃花树下静坐的少年,抽了抽嘴角,满脸委屈。
“尊主!小的又说错话了么?”
“嘶——”回应他的,是一道渺渺的琴音,带着飞雪落寒潭般的凉意,扑面而来,浸染着淡淡银白色流光,看似轻柔至极,却让重莲的身体,瞬间凌风而起,大有,扶摇直上九万里的架势。
“一天之内被飞了两次……呀呀呀……还有人比爷更凄惨么……爷这是要飞去哪里呀……哎呦喂呀……为何受伤的总是爷……”
渺渺长空之中,飘来一声幽怨到让人毛骨悚然的鬼叫,如泣如诉,堪比鬼哭。
朔风,不由自主的抖了抖,额头之上,滑落三道黑线。
“主子,以九小姐有仇必报的性格,估计,不会放过主子,今夜,要不要加派人手?”
面上,虽是一本正经,可,朔风的心中,却是翻江倒海,不停的打着鼓。
本以为,主子让重莲过来,是行补救之法,可,主子却让那家伙告诉九小姐,他不愿娶!以那家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定然是添油加醋,添枝加叶一番,他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主子不可能想不到啊!
看来,也只有一个解释,主子对九小姐,并无他意!
心中,刚这么下着结论,耳边,就飘来了少年碎玉薄冰般清雅的嗓音。
“今夜撤销所有影卫。”
少年的目光,淡淡飘向远处的长天,白云悠悠,苍穹如画,然,那双墨玉般清冷的眼眸中,却什么,也没有映下,一眼望去,黑如点墨,幽深浩渺,若暗夜苍穹,让人不禁生出一丝错觉,仿佛,这世间万物,繁华三千,皆入不了那双遗世清雅的眼眸。
少年,眉目如画,云淡风轻,朔风,却惊得睁大了双眼,神情之中,尽是不可置信。
“主子?您、您要撤销所有的影卫?这……”这怎么可以!这风都,看似风平浪静,却实则风云暗涌,暗中,不知有多少人欲对主子不利,虽然主子的武功早已出入化境,可是,他身上还残留着好几种蛊毒未清,还是会不定期的发作,万一今夜毒发,这不是……
思及此,朔风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主子三思啊!”主子向来心思缜密,行事谨慎,这一次,是怎么了?如此反常!根本就不像是主子的作风啊!若不是,主子那一身倾世无双的风华,这世间无一人可及其万一,他都要怀疑,眼前的人,不是他家主子了!
“我意已决,你也撤下。”少年,渺若风雪的嗓音,淡淡传来,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无上威仪。
朔风的心口,窒了窒,本能的想要服从,可他,却抿了抿唇,心一横,坚定开口。
“属下不走!属下要守着主子!”
这是第一次,朔风,违抗了他的命令。
少年,墨玉般清冷的眼眸中,划过一抹淡淡的讶异,视线,淡淡的落在朔风的脸上,眼底,不见犀利,不见威压,然,最是那,恍若飞雪般清冷浅淡的目光,愈发让人,有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朔风,不自觉的咬紧了下唇,额头之上,隐隐渗出一层细密的薄汗,身体,也不可抑止的绷紧,然,他眼底的神色,依然坚定如斯。
“主子,就算您打死属下,属下也不走!”
闻言,少年的唇角动了动,终是,淡淡的收回目光。
“我不会有事。”清雅的目光,落在眼前的雪色瑶琴,银白色的流光,映着那双清滟淡然的眼眸,淡淡清冷,风致雅然。
“主子……”朔风的嗓音闷闷的,依稀之间,似乎带着一丝淡淡的鼻音。
“我保证。”淡淡的三个字,轻若飞雪,渺若长风,却有种,无法言喻的魔力,让人躁动不安的心,莫名的平静下来。
朔风,定定的看着那眉目如画的少年,紧绷的心,一点点放松,焦躁的情绪,也一点点平息了下来。
“那属下,在三百米之外守着可以吗……”
静默了好一会儿,朔风,小心翼翼的开口,双眼,紧紧地盯着少年,神情,隐着一丝难言的紧张。
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少年缓缓点了点头,神情中,似掠过一丝淡淡的无奈。
朔风,什么都好,就是,偶尔固执起来的时候,像个孩纸,打也没用,劝也没用,根本就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是夜,月冷风幽,繁星如水。
镇国公府,染心阁。
“妹妹,你睡了吗?”南宫焰,站在南宫璃寝殿的门外,轻声询问。
每晚入睡前,他都会到南宫璃的寝殿外看一看,确定了她已经睡下之后,才会回自己的房间,安心睡觉,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里面,没有人回答,静悄悄一片。
南宫焰,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明月,好看的眉,微微蹙起,今晚,妹妹比平时早睡了足足一个时辰!太过反常!真的这么早睡了么?
蓦然,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忽然抬手推开殿门,借着门外清浅柔白的月光,朝里走去。
一阵清浅均匀的呼声传来,南宫焰悬起的心,稍稍放下了些,微微放轻了脚步,继续朝里走,直到,距离南宫璃的小床七步之遥,他才停下。
重重纱帐垂落,隐约可见,那小床之上,被子微微隆起,看那高度,恰似躺着一个人,而均匀的呼声,正是自被子里传出的。
见此,南宫焰不由得轻笑了一下,缓缓退出了殿中,轻轻地带上了殿门。
“看来是我太多心了!妹妹已经睡着了!本哥哥也该睡觉了!”伸了个懒腰,某哥哥丢下了一句话之后,心满意足的离去。
寝殿之中,重重纱幕之后,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躲在折叠整齐的被子之后,一双淡紫色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转着,那清浅均匀的呼声,正是从它的口中发出。
听到殿外远去的脚步声,某狐狸,不由得张牙舞爪的一阵得意。
“吱吱吱吱——”还是本狐王比较聪明!你这个蛮横粗鲁的家伙,笨死了!哈哈哈哈……
而此刻,那个本该在睡梦中的少女,却是身着一身诡异的黑衣,悠哉惬意的穿梭在无尽夜色之中,身形敏捷如蛰伏在暗夜之中的狡兔,踏着一轮明月清风,直奔目的地。
半个时辰之后,云王府,一处高墙。
一抹黑影,如暗夜幽灵般,轻飘飘的落在了高墙上,黑巾蒙面,那人,只露出了一双比琉璃玉石还要璀璨晶亮的眼睛,此刻,那双眼睛,正滴溜溜的转着,居高临下,打量着云王府内部的情形。
“根据冰雕的地图,那个云什么王的寝殿,应该是在东北方,万一他睡觉前也喜欢出去走一走,那本姑娘,岂不是白跑一趟?”
某人蹲在院墙上,一手捏着下巴,一边自言自语着。
“哎呀!不管了!若是敢让本姑娘多跑几个地方,大不了就多踹他几百脚!哼!”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飘落,眼前,光影一闪,院墙之上,已经空无一人。
片刻之后,风凌夜的寝殿。
八字形容:冷冷清清,黑灯瞎火!
南宫璃,缩在院中的一颗大树上,半眯着一双眼睛,观察着那房门紧闭,半点烛火都没有的大殿。
“睡了?也太早了点吧?”南宫璃,伸手摸了摸下巴,一脸的若有所思。
正常来说,这个时候,那些王孙公子们,可不都是怀拥着如花似玉的美人,良辰美景,*一刻,这个云王,还真是另类!
根据资料,府中,居然连一个美人都没有!真是暴殄天物啊!
“不会是断袖吧?”某人,摸了摸鼻子,忽而,笑得有些奸诈。
“睡着了正好,打不还手!”一语落地,某人的身影,化作一抹鬼影,从那半掩的窗子,飘进了大殿。
顿时,一股清凉似飞雪,飘逸若竹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萦绕在呼吸之间,虽然,殿中没有掌灯,可,借着窗外星星点点的月光,南宫璃,还是可以看清殿中的情形的。
一边蹑手蹑脚的往里走,一边,扯着脸上的黑巾,满脸纠结。
“万一,这个另类的云王有裸睡的习惯怎么办?把眼睛闭上?还是……”
在距离床榻十步之遥时,某人一咬牙,‘嗖’的一下拉起了脸上黑巾蒙上了眼睛,然后,挥舞着两只小爪子,对着床榻的方向,直接扑了过去,像是扑食的狐狸!
只是,当她蒙着眼睛扯开了床幔,对着软榻连砸了十几拳之后,才发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太软了!”
就算是久病之人,比较孱弱,身体,也不可能这么柔软啊!就算是娇滴滴的南宫皓月,也没有这么软啊!
蓦然,脑中灵光一闪,南宫璃,刷的一下拉开了眼睛上蒙着的黑布,这才看清,原来软榻上,根本就没人!
顿时,某人眼角抽搐,嘴角抽搐,满脸黑线。
“我去!浪费表情嘛!”
“居然让本姑娘白跑一趟!三百脚再加上三百掌再加三百拳!哼!”
一番咬牙切齿之后,某人,如鬼影一般飘出了风凌夜的寝殿。
接下来,南宫璃又去了书房和两处阁楼,可惜,都是白跑一趟。
半柱香之后,某人躺在了屋顶上,瞪着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怒视着九天之上那一轮明月。
“可恶的家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哪去了?不知道本姑娘要来教训你么?不知道把脖子洗干净了伸出来等着么?没事乱跑什么?不知道晚上小鬼出没吗?真是一点常识都没有……”
“居然让本姑娘跑了这么多的冤枉路!腿都跑细了!我们的梁子结大了!哼!”
“不过,这云王也太穷了点吧?居然,连个侍卫都请不起么?”一路走来,她居然连半个侍卫的鬼影都没看到!
蓦然,一阵飘渺空灵的琴音传来,月夜之下,伴着一世清风,清韵初尘,风致雅然,蓦然惊醒,那正在碎碎念的某人。
这琴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桃花姐姐?”一声低呼,某人,刷的一下从屋顶上弹起来,踏着柔白清浅的月光,循着那一缕琴音飘来的方向而去,徒留风中,飘来一道嘚瑟且奸诈的嗓音。
“我的宝贝琴!我终于找到你了!嘎嘎嘎嘎……”
竹香清冷,月光柔白。
桃花树下,少年,一袭淡化风雪的白衣,清绝不似凡尘中人,娇娆桃花,自风中跌落,落在少年身侧,轻舞飞扬,流连婉转。
少年,眉目轻垂,容颜倾世,一缕墨发在风中扬起,轻轻拂过那白皙若月华流转的容颜,无端晕开一抹清韵雅然的诱惑,飘渺琴音,自少年修长如玉的指间,静静流淌,散开,一世清雅。
蓦然,少年墨玉般清雅的眼眸中,晕开一抹浅浅的涟漪,那浅色的唇角,似乎轻扯了一下,指间,琴音未停,少年,缓缓抬头看去。
十步之外,有一黑影,正从天而降。
只是,当少年看清了她的模样时,嘴角,几不可察的抽搐了下,指间流淌的琴音,也有一瞬间的凝滞。
月光之下,那人,一袭宽大的黑袍,尤其那两只袖子,实在是长的不像话!衣摆也很长,根本看不到脚!
而,那张脸,呃……
白!惨白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白的有些慎人!惨白的面容上,一条长长的舌头,红的有些触目惊心!此刻,随着那黑影降落的姿势,长舌在风中飘来飘去,晃得人,毛骨悚然。
再看那双眼睛,那根本不能称之为眼睛!根本就是两个黑洞!
这……这是神马东西?分明就是地狱中的鬼叉跑出来了嘛!
片刻之后,黑影落地,那宽大且长得不像话的衣袖中,变戏法似的伸出了一个拂尘,但见黑影,抖了抖拂尘,然后,一跳一跳的朝桃花树下的少年,跳了过来。
那条长长的舌头,随着黑影每一次的跳动,都会在空中晃出一道触目惊心的弧影,许是,那衣袍实在是太宽大,在黑影挑着靠近少年的时候,根本看不到脚。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黑影,少年,抿了抿唇,清雅若玄月清风般的嗓音,淡淡响起。
“你是谁?”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片洁白的飞雪,自九天之上跌落,划过万丈云层,清凉之中带着一种清贵无暇的高雅淡然。
跳动的黑影,蓦然一顿,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人一样,还保持着跳起来的姿势,就是忘了落下。
黑无常的面具之下,南宫璃,眨巴着一双琉璃般晶亮的眸子,小脸,一阵呆滞。
这声音,绝对是她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有种冲动,想把眼睛上蒙着的黑布摘下来,看一看那人到底生了一张怎样倾倒众生的脸!一个男人,声音好听到这种程度,真是有点让人,羡慕嫉妒恨哪!
呃……她在干嘛?犯花痴?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南宫璃瞬间黑了脸,只不过才听了那人的声音而已,就差点被勾去了魂魄!拜托!她才是来勾魂的好么?
一番,自我反省之后,南宫璃,奸笑一声,阴测测的开口。
“我乃阴曹地府,阎王座下,黑无常尊者是也!”
那阴阳怪气到让人听不出男女的嗓音传来,空气之中,顿时阴风阵阵。
少年的嘴角,似乎轻扯了一下,淡淡的声音,随即传来。
“既是鬼,来此作甚?”
噗——你才是鬼!本姑娘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美少女一枚!怎么可能会是鬼捏?
心中,磨牙霍霍一阵吼,某人,再次阴笑了几分。
“本尊者驾临人间,自然是来勾魂!哼哼哼哼……”
瞬间,空气中的阴风,又甚了几分。
“哦……”
少年看了一眼那张‘惨不忍睹,惊悚至极’的脸,微微低下头去,如玉修长的指,再次落在琴弦之上,飘渺空灵的琴音,再次响起,似乎,比方才多了几分别样的韵味。
那浅色的唇角,轻扯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虽然,浅淡如斯,却足以,倾倒众生,只是,无人有幸得见罢了!
不远处,南宫璃等了许久,都没等来少年的声音,不由得,一脸的怔愣。
被吓傻了?还是?
恩!正常人在大半夜的看到她这身打扮,都会吓死的!
只是,她刚想到此处,耳边,就飘来了少年如月华般清雅淡然的琴音。
顿时,南宫璃嘴角一抽,感情,这人不是被吓傻了!而是,华丽丽的把她给无视了!
我去!居然有人敢无视鬼爷?
“咳咳!本尊者掐指一算,原来你是美男一枚!既是如此,岂能浪费?勾魂之前,本尊者,先劫个色!”
哼哼哼哼!这么大年纪了身边连个美人都没有,可见,你是有多么滴洁身自好!虽然这一定,本姑娘很喜欢,但是,你竟敢无视本姑娘?简直就是欠扁!
魔音,带着一阵阴风飘来,那飘渺若仙乐般的琴音,蓦然一滞,正低头抚琴的少年,嘴角,几不可察的抽搐了下,那淡若清风玄月般的眼眸中,似乎晕开一抹淡淡清浅的流光,似笑意,又似无奈。
“鬼也好色么?”少年抬头,看着那张让人毛骨悚然的脸,淡淡挑眉,音质雅然。
“哼哼哼哼!食色性也!有人规定,鬼不可以好色么?”看不清少年的脸,南宫璃只能透过黑纱,看出一个模糊的轮廊。
“没有。”耳朵被那阴测测的笑声荼毒着,少年的脸上,却无一丝不适,依旧,眉眼淡淡,神情,云淡风轻,只是,那眸中的光华,却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冷。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
某人,蓦然奸笑一声,身形化作一道阴风,直扑少年而去。
拂尘,飞了出去,一只小爪子,从那长的不像话的衣袖中伸了出来,色胆包天的挑起少年白皙如玉的下巴。
“月黑风高,敛财劫色,美人,你就乖乖从了鬼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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