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的儿子打死了户部尚书的儿子,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人虽说是送到刑部来了,事情也移交到刑部了,但是刑部的人也不敢擅自做主,这两边的人他们都是得罪不得,若是报到皇上那里去吧,这当事的两人都不是朝中官员,与理不合,再说了皇上整日里日理万机,这要是搁在平常也就是一件小案子,皇上说不定会斥责他们办事不利,这点事情也要报到他那里去,可是要是不报吧,他们又不敢做主,这下刑部的人可是陷入两难。
但是刑部的人也没有为难多长时间,因为那户部尚书自己就告到皇上那里去了,刑部里有苏辛成交好的官员,他自然是担心那些刑部的人会看在苏辛成的面子上,轻饶了那苏文俊,干脆自己就禀明了皇上,想为自己的儿子讨回个公道。
这日,下了早朝之后,那户部尚书没有径直出宫,而是留下来说有事要跟皇上禀告。御书房中,殷熙瀚静静听完了户部尚书的陈诉,心中也是有些不耐烦,这帮不求上进的纨绔子弟,平时仗着自己父兄的势力在京城吃喝玩乐也就算了,现在闹出了人命倒是捅到自己这里来了,自己哪有功夫跟他们闲扯。
“原来竟是有此等事情,还请爱卿节哀才好。”皇上嘴上也是宽慰。
那户部尚书的表情就有些悲愤了,自己的儿子虽然不成器,但是却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现如今这白发人送黑发人,自己怎么能不伤心,自己的儿子死了,那凶手也别想苟活,就算拼上自己的一条性命,自己也定然要那苏文俊为自己的儿子偿命。
“臣只求能给我儿一个公道,还请皇上明鉴。”
“爱卿放心,朕会着令让刑部彻查此事的,一切都按律法来办绝不会偏袒于谁。”
户部尚书离开以后,殷熙瀚沉默了片刻,便是起身去了凤栖宫,对于这件事苏绮筠已经知道了,昨天父亲托宫人给自己传了信,心中也是暗自恼怒,这三姨娘的两个儿子平时不学无术也就罢了,现在竟是闹出了人命,父亲的意思是让自己探探皇上的口风,想来父皇虽是嫌弃三姨娘的两个儿子不上进,但出了事总归是焦心的,苏绮筠坐在榻上轻叹了一口气,其实不用探也知道,皇上定然是要按照律法处置苏文俊的。
苏绮筠正想着,便听闻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声,忙是起身出门相迎,殷熙瀚免了苏绮筠的礼,径直进入殿内,示意苏绮筠在旁边坐下,殷熙瀚倒也不跟她拐弯抹角,“你弟弟打死户部尚书儿子的事情,你应该已经从你父亲那里得知了吧?”
苏绮筠点头,“父亲已经让人传信来了。”
“你怎么说?”殷熙瀚静静的看着坐在那里的苏绮筠。
“自是按律法行事的,若真的是文俊有错在先,那偿命也是应该的。”皇上向来不乐于看到有官员徇私枉法。
“朕知丞相大人此时心里必定也是焦急,朕会亲自过问刑部的,若说这件事错不在苏文俊,那他自然可以安然无恙地回到苏府,但是,”皇上顿了一下眸光冷然地看向苏绮筠,“你们私下来切不可做出什么不该做的是事情出来。”这句话已经是暗含警告了。
苏绮筠忙低头应是,殷熙瀚回到御书房之后,便是令人召了刑部尚书过来,特意吩咐了他这件事要秉公处理,切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徇私,刑部的人得了皇上的授意,也便是松了一口气,既然皇上都已经亲自过问了,那他们也是按照审案的程序来,其实这个案件审起来并不难,当日在赌坊里有那么多人,他们都亲眼目睹了这件事所有的经过,传召了一些证人,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很快就理清楚了。当日在赌坊,两人都是输了不少的银子,心情都很不好,也不知怎么地,那户部尚书的儿子就讽刺了苏文俊几句,那苏文俊因着输了不少的银子,心情也是糟透了,上去就是一拳打在户部尚书儿子的胸口,后来战况愈演愈烈,两人杀红了眼,下手越来越重,然后尚书大人的儿子就倒下了,谁知道没过多久就没了气息。
虽然是户部尚书的儿子动手在先,但是的确是苏文俊先动的手,而且还把人给打死了,这件事是无法辩驳的,杀人偿命,苏文俊是活不成了,刑部尚书把这件案子的结果报给皇上之前,苏辛成已经从自己的好友那里听说了,虽然有些不忍,但是还是照实禀报给了苏丞相,苏辛成看着跌坐在椅子上的苏丞相,觉得他瞬间就苍老了好几岁,心里也是有着戚戚然,虽然苏辛成也一直瞧不上自己的这两个弟弟,当总归一起生活了那多年,而且跟自己还有血缘上的联系,听到苏文俊只怕是要被处以死刑的消息,苏辛成的心里也有些不好受,更别说是父亲大人了,苏辛成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备受打击的苏丞相也没有开口说话。
良久之后,苏丞相终于开口,“这件事先别告诉三姨娘,若是被她知道了,一定会闹起来的。”
“可是,这件事也瞒不了多久,刑部很快就会派人来府里回话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瞒得住,现在三姨娘一见了自己就问苏文俊的事情。
“能拖一时是一时吧。”苏丞相的语气有些有气无力。
“要不要派人带信给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帮忙在皇上的面前说说话。”苏辛成的语气中有些犹豫。
苏丞相淡淡地摇了摇头,“算了,我在朝中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了解皇上的性子,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再求皇上没没有用,徒惹得皇上生气,事情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就别再给皇后添麻烦了,就算她求了,也会被皇上给斥责一顿,这件事本就是文俊的错,现在这样也是他罪有应得,怪不得别人。”
苏丞相抬眼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苏辛成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苏辛成看了苏丞相也是,便是退出了房间,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苏辛成又是忍不住地往房间里看了一眼,竟是看到自己父亲眼睛里隐隐的泪痕,心中顿时一紧,忙是转头走开。
两日之后,刑部下了文书,苏文俊数日之后问斩,三姨娘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当即就昏了过去,苏丞相看起来倒像是什么事都没有,每日依旧上朝下朝,朝中的大臣也是不敢多加询问。
苏慕凡听到殷容疏把这个消息说给她的时候,她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当天她去的时候也听到围观的百姓说了一些,也知道是苏文俊先动的手,这个结局在她的预料之中,而苏家那边也没什么动静,似乎很平静地就接受了这个结果,倒也未苏府赢得一些赞许,无非就是夸奖苏丞相不徇私枉法,自己的两个女儿的一个是皇后娘娘一个是容王妃,也没见到为自己的儿子求情。
但就是因为这样,那二姨娘心中才是恨极了苏丞相,俊文是他的亲生儿子,自从俊文出事之后,他却表现得异常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明明自己的女儿是皇后娘娘,却不肯去让皇后娘娘去求求皇上网开一面,二姨娘心中认定了苏丞相是因为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到苏绮筠在后宫中的地位才不让苏绮筠去跟皇上开口的,但是自己的儿子就要死了,她可不能像老爷那般冷冷静静地等着,守卫森严的皇宫她是进不去,于是就去了容王府,容王跟泽王殿下那么亲近,而皇上向来都很迁就泽王,如果这件事泽王能够向皇上开口的话,皇上一定能留下文俊这条命的。
于是二姨娘就趁着苏丞相不注意的时候去了容王府,因着担心怕苏慕凡见了苏妙琴会有反观,于是就没有带上苏妙琴而是带了一个丫鬟去的,听到侍女前来通传丞相府来人的时候,苏慕凡正在小憩,殷容疏则是半靠在床上陪着她,听了侍女的话,他慢慢起身并没有吵醒躺在床上已经睡熟的苏慕凡。
“丞相府来的什么人?”殷容疏猜测八成是跟苏文俊的事情有关,不过现在这件事情都已经结案了,还来容王府干什么?
“回王爷的话,是丞相的三姨娘。”
“她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带了一个丫鬟。”侍女恭敬地答道。
一听说是丞相的三姨娘,殷容疏的心中便已经明了了,这件事也不必惊动凡儿了,他只身一人去了前厅。看到殷容疏一身俊朗地走来,那三姨娘顿时站起身来,“见过容王殿下。”
“起身吧。”殷容疏在上位坐下,一双眼睛平静无波带着些凉意地看着丞相大人的三姨娘。
“不知容王妃她……?”毕竟苏慕凡跟文俊有血缘关系,也好说服一些。
“凡儿身体不是很舒服,现在正在休息,你有什么话就跟本王说吧。”其实她要说什么,殷容疏已经猜出个大概了。
那三姨娘犹豫了片刻之后,眼神暗含期盼地看着殷容疏道:“想必王爷也猜到了我为什么会来容王府,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文俊……我知道他的确是做错了事,但是却是那户部尚书的儿子先出口侮辱的,不然的话,文俊也不会出手,这件事不能只怪在文俊的头上,现在他被刑部定罪,不日之后就要问斩了,我这心里实在是接受不了,我知道容王飞容王妃情深意重,容王殿下您就看在文俊是容王妃亲弟弟的份儿上帮帮忙吧。”现在容王跟容王妃是文俊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了。
殷容疏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带着些冷淡疏离,“刑部已经审清了这桩案子,现在已经结案定罪了,本王也是无能为力,还请三姨娘节哀顺变。”虽说苏文俊是因为尚书大人言语上的挑衅才出手,可是毕竟是他先动的手,这是无可辩驳的,本来,小打小闹发泄一下也就算了,可是他愣是不知轻重,竟是把人给打死了,这事情怎么说都是无法脱罪的。
那三姨娘却是一下子跪在了殷容疏的面前,“容王,我知道您一定有办法,泽王跟您的关系这么好,只要您让泽王在皇上面前求求情,文俊就一定能活下来的,我不求文俊可以完全脱罪,哪怕是流放呢,只要能留他一条命,我已经很感激了,以后无论容王叫我做牛做马,我都愿意。”如果容王这里也走不通的话,自己就不知道自己该去找谁了。
殷容疏一个眼神过去,站在旁边的侍女已经上前把三姨娘给扶了起来,殷容疏淡淡道:“这件事已成定居,本王却是无能为力,如果三姨娘没有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殷容疏实在是不想跟她在这里纠缠,不管她怎么求,这件事都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就连苏丞相自己都撒手不管了,自己还怎么插手,再说了,自己也不想插手这件事,既然是苏文俊做错了事情,那结果自然是要他来承担的。
殷容疏转身离开之后,几个侍女扶着那三姨娘走出容王府的大门,其实准确地说应该是架出去的,被送出容王府的大门,那三姨娘看着门口几个神色严肃的侍卫,眼睛里的恨意渐渐浓厚,没想到这些竟是都如此无情无义,如果那日容王妃肯救活尚书大人的儿子的话,文俊也不会进了刑部的大牢了,而今自己低声下气地来求他们,他们却仍旧是一副与他们无关的模样,三姨娘就这样在容王府的门口站了很久之后才迈步离开往丞相府而去。
殷容疏回到房间的时候,苏慕凡依旧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殷容疏看着她那安静的睡颜上微微散落的青丝,心中顿时升起了怜意,轻手轻脚地坐在床边,修长洁净的手指轻轻把散落在清颜上的青丝顺到枕边,朦朦胧胧中苏慕凡感觉带脸上有些痒痒的,便是微微眯起眼睛来,看到坐在身边的殷容疏,苏慕凡下意识地笑了一下,殷容疏俯身在苏慕凡的唇边轻啄了一下,“醒了吗?”
苏慕凡摇摇头又闭上眼睛,却是轻声开口:“我刚刚好像听到侍女的通报声了,是谁来了吗?”
殷容疏轻抚着苏慕凡柔顺的青丝,淡淡道:“是丞相的三姨娘来了。”
苏慕凡依旧没有睁开眼睛,“一定是因为苏文俊的事情吧?”
“我已经把她给打发走了。”本来他就不想让这些事情影响凡儿的心情。
苏慕凡倒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心中也是明白,几日之后苏文俊便是要问斩了,这三姨娘心中当然是心急如焚,只恨不得马上能救出自己的儿子来,可是事情已成定局谁都没有办法,就算是皇上也是一样,如果皇上下令放过苏文俊的话,那朝中会怎么议论,百姓们会怎么想,一定说是因为苏丞相的大女儿是皇后娘娘,所以皇上猜格外开恩的呗,皇上自然不会给自己找这个麻烦,现在就算三姨娘去求谁都没有用了,她也是白费功夫。
几日之后,苏文俊问斩,继户部尚书大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之后,朝中又一官员送走了自己的儿子。苏文俊出殡这日,天上下着缠绵细雨,秋雨带来了久违的凉意,就连清风都有几分刺骨,不论如何,苏文俊也是苏慕凡的弟弟,如果他出殡都不去的话,实在是说不过去,这日殷容疏也陪着苏慕凡一起去了苏府,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初羽公主,毕竟她跟苏辛成也算是相识,而且又住在容王府里,听到这样的消息自然是要来祭奠一番的。
殷容疏扶着苏慕凡下了马车,担心她会着凉,取了车厢里的披风给苏慕凡披上,修长的手指在苏慕凡的颈前灵巧地打了一个结,站在一旁的初羽公主看着,心中便生出了无限羡慕,脑海里不知不觉地就浮现出了苏辛成那张英俊的脸。
丞相府挂满了白绸,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的感觉,那守着门口的下人看到是殷容疏和苏慕凡,连忙迎了上去,请了安之后便带着二人去了祭堂,殷容疏跟苏慕凡算是来得早,此时还没有多少人前来祭拜,刚一进入祭堂,苏慕凡便是感觉到有一股凌厉的目光看向自己,苏慕凡下意识地顺着自己的直觉看过去,却发现那三姨娘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苏慕凡心中暗道:难道刚刚是自己看错了?
殷容疏跟苏慕凡两人在苏文俊的灵柩前祭拜了一番,便是走到旁边去,跟苏丞相稍稍说了几句宽慰的话,而初羽公主看着一身白衣的苏辛成心中也是有些担忧,看他的表情淡淡,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怎么想,自己的亲弟弟去世了,该是难受的吧?其实初羽公主也不是很了解这样的感觉,因为皇家的亲情跟他们这些终究还是有些不一样,就拿乐灵公主来说,其实乐灵公主对自己来说也不过比陌生人好一些而已。
苏辛成感觉到似乎有目光投注在自己的身上,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却撞上初羽公主还来不及收回的关切的目光,只是看到苏辛成的目光扫过来,初羽公主又是迅速地低下头去,苏辛成见状也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慢慢的,前来祭奠的人多了起来,而三姨娘的哭声越加地止不住,竟是在中途的时候昏厥了过去,还好苏丞相早已有所准备,府里已经候了大夫,一番折腾之后,三姨娘又是醒了过来,不久之后,皇后也是出宫亲自前来祭奠,看到自己似乎苍老了很多的父亲,苏绮筠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只是简单地宽慰几句,就这样,苏文俊也是顺顺利利地下葬了。
在回去的路上,苏慕凡总是能想起自己刚进祭堂时那股凌厉怨恨的眼光,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难道真的是三姨娘吗?由于想得太过入神,苏慕凡连殷容疏的话都没有听见。
“你怎么了,在想什么,怎么这么心不在焉的?”殷容疏的眸中有些担忧。
“我刚刚看到三姨娘看我的眼神了,尽管她已经在极力掩饰,但是我还是看到了,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对我的愤恨,我很不理解,在这件事上我做错什么了吗?”这件事自始至终自己也只是因着吴文俊派人来请自己过去,所以才去了案发现场,当时尚书大人的儿子情况严重已经无法挽回,除了这些,这件事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插过手了,她为什么要怨恨自己?
殷容疏轻揽着苏慕凡的肩膀道:“有些人你跟她是讲不通道理的,只要她认定了一件事,她是不管是对是错的,所以,这段时间你不要单独跟那个三姨娘见面,有什么事的话一定要跟我说,知道吗?”那天三姨娘在容王府门外站了很久的事情,殷容疏已经听门口的侍卫回禀过了,据说当时她的眼神阴狠,所以殷容疏想这个三姨娘也是要防备的人,除了她之外,还有那个人,自己不能再让凡儿出一点意外了。
苏慕凡轻笑,“你不是在我的身边加派了很多暗卫,而且都是一顶一的高手。”这些都是幻薇告诉她的,她知道经过上次闹市被刺杀的事情,容疏有些担心,其实,现在自己跟容疏几乎是形影不离,他武功那么高,自己能出什么事,但是还是为他的这种体贴周全而感到温暖。
“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很不放心。”殷容疏轻轻捏了一下苏慕凡的手心,现在凡儿稍稍离开自己的视线,自己便心神难安。
苏文俊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尽管知道三姨娘似乎有些恼恨自己,苏慕凡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秋雨连绵下了几日,天气彻底转凉了,以前的苏慕凡总觉得这样缠绵的秋雨有几分离愁别绪的味道,总是让人伤感,但是现在的她却格外喜欢起这秋雨来,一切都罩在这朦胧氤氲的水汽中,看起来诗意极了,打开窗子,有清新的气息随着细雨飘了进来,殷容疏本是担心她着凉劝阻了的,但是看她心情颇有些不错,也便不去阻止她了。
苏慕凡趴在窗前看着外面一片雨意朦胧,轻叹了一口气,颇有些遗憾道:“可惜我不善丹青,否则定是要把这美好的景色都画下来的。”
殷容疏嘴边含着笑意走到苏慕凡的身边,从背后把她揽进怀中,优美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上,轻轻摩擦着,“我来教你画好不好?”
苏慕凡摇头,“你见过我画技有多糟糕的,我学不来。”
殷容疏抬手轻轻摩擦苏慕凡的青丝,“难道凡儿还有做不好的事情,你不是一向最有毅力了吗?一开始你的字写得……嗯……也不太好,现在不是已经好很多了吗?”殷容疏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词。
“有些事情也是需要天分的好吗,我对画画从来都没有天分。”
殷容疏却是轻笑着拉住苏慕凡的手腕,把她拉到书桌前,拿起狼毫笔塞进苏慕凡的手里,自己则是站在苏慕凡的身后把她拥入怀中,右手握着苏慕凡执笔的柔荑,然后提笔沾了墨,细细勾勒与宣纸之上,着力时轻时重,笔墨浓淡恰到好处,苏慕凡也就任由殷容疏握着她的手在宣纸上细细勾画,外面风雨凄迷,苏慕凡靠在殷容疏的怀里,他的身上有一股令她安心的味道,苏慕凡不知不觉就微微侧过脸来看向殷容疏的脸,剑眉星目,眉宇间皆是温柔的神色,苏慕凡一时盯着他长长的睫毛出神,殷容疏笑道:“你再这么盯着我看,我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这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殷容疏的语气里满是戏谑之意。
苏慕凡忙是收回自己的目光,一时竟是忘了殷容疏正在握着自己的手描绘丹青,无意识地用力,那手中的笔便是出了岔子,而殷容疏也是没有料到苏慕凡突然的动作,一时没防备那手中的笔竟是拐了一下,苏慕凡低呼一声,“啊,可惜了。”容疏的丹青之术一向不错的,这下好好的一幅画都被自己给毁掉了。
殷容疏脸上倒是没有丝毫遗憾的表情,反正也只是陪着凡儿无聊打发时间的,殷容疏抬手轻轻揉了揉苏慕凡的青丝,轻笑道:“说吧,你用什么来补偿我?我的一幅画可不便宜哦。”
苏慕凡忙是逃出殷容疏的怀抱,一双水波粼粼的眼睛直直看进殷容疏的心底,“美得你,还补偿?是你想要画的,可没经过我同意。”
怀中失了娇柔的温度,殷容疏轻轻叹了一口气,却是在书桌旁坐下,轻笑着看向苏慕凡,苏慕凡也是笑着回望她,殷容疏忍不住向苏慕凡伸出手去,苏慕凡也是上前握住殷容疏的手,殷容疏一个用力拉着苏慕凡入怀,苏慕凡就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耳边有轻微的雨声,苏慕凡闭着眼睛都可以想象得到,那雨滴落在石阶上散开的情景,苏慕凡靠在殷容疏的胸膛,轻声道:“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初羽有些不对劲啊?”
殷容疏的语气有些疑惑,“怎么不对劲?”他倒是没怎注意。
“你啊,难道你看不出来初羽喜欢苏辛成吗?”
殷容疏有些意外,他的确是没有看出来,苏慕凡轻啃了一下殷容疏的下巴,轻笑道:“对于这些事情你还真是反应迟缓,初羽看到苏辛成就会害羞得脸红,回来之后就像是害了相思病一样,你竟是一点都没注意到。”
“我以为初羽公主她生性胆小,对谁都这样,哪能往那里去想,再说了,这世间的女子我只注意你一人就好,哪还有功夫去注意别的女子。”刚刚被她啃过的地方,嗯,有些痒。
苏慕凡轻哼一声,“你倒是不注意别人,架不住别人注意你啊。”苏慕凡发泄似地揉搓殷容疏的脸,殷容疏看着她眼睛里晶亮的色彩也不去阻止,他的凡儿有的时候真的特别地小孩子气啊。
“所以呢,你想撮合初羽和苏辛成?”那天她还说自己有红娘的潜质呢,这就开始给人家牵线了。
苏慕凡微微眯着眼睛,笑着看向殷容疏,“你不觉得他们两个还是挺般配的吗?再说了我看初羽似乎有些陷进去的样子,却又不敢开口,也不敢接近苏辛成的样子,我觉得应该推她一把。”虽然她还不清楚苏辛成的心意,看他的样子似乎也没有看出初羽的心思,这两人都这么温温吞吞的,只怕再拖下去就要错过了,如果想要不留遗憾的话,最起码要迈出这一步吧。
“你对初羽的用心,真的连我都嫉妒了。”殷容疏惩罚似的咬了一下苏慕凡如玉的耳垂,苏慕凡有些不自在,想要从他的腿上下来,可是殷容疏拦着不肯,苏慕凡倒也没有再乱动,因为她怕自己再乱动的话,可能会发生更加严重的后果。
“所以呢,你想怎帮他们两个?”促成一对有情人也算是不错,说起来这苏辛成也是京城中有名的青年才俊,既然凡儿这么喜欢初羽,他们两个在一起也是不错,不过却不知道苏辛成对着初羽公主的感情是怎么样的,最重要的还是要两情相悦,如果苏辛成对初羽公主真的没有这个意思,那初羽公主也就只能以伤心收场了。
“怎么帮?自然是给他们两个制造相处的机会了,向他们两个现在这样整天都见不着面,哪有什么在一起的可能?”苏慕凡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朦胧的雨幕,轻笑道:“等雨停了之后,我们几个一起去京城的郊外游玩吧,带上苏辛成一起。”
这场雨缠绵下了好几天,总算是停了下来,这几天天气骤然冷了下来,这夏日终究算是过去了,被雨水冲刷过的天空格外地明净,虽说是出了太阳,但也感觉不到热气,吹过来的清风都是凉凉的。这日,苏辛成去了驿馆交代一些事情,又询问了一下乐灵公主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那乐灵公主表情淡淡的也没有吭声,苏辛成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自从上次这乐灵公主在宫宴上公开挑衅苏慕凡之后,苏辛成心中便是对她有些反感,且不说苏慕凡是他的妹妹,单就说这乐灵公主当着人家妻子的面儿毫不避讳地示爱这一点就让他很是反感,但是这毕竟是自己的差事,苏辛成也是尽力做好。
就在苏辛成打算走开之际,那乐灵公主却是开口道:“今日天气这么好,苏大人陪本公主出去走走如何?”
苏辛成怔了一下,原本陪着乐灵公主出去游玩也算是自己的职责之一,可是昨日自己已经答应了泽王殿下跟他们一起出去游玩的,如今再反悔只怕是不合适,而且他心里也有些不情愿跟这位乐灵公主一起出去游玩。
“启禀公主殿下,今日臣答应了要赴朋友之约的,出尔反尔只怕是不好,还请公主体谅。”
乐灵公主眸中暗藏恼怒的颜色,什么朋友?竟是比自己这个公主还要重要吗?不过面上却依旧平静,语气里甚至带上了笑意,“既然如此,那本公主就不勉强苏大人了,苏大人请便。”
苏辛成离开之后,那乐灵公主恨恨道:“这苏家的兄妹两个都是一个样子,竟然连本公主都敢拒绝!”
而这厢,苏辛成离开驿馆之后,便去了容王府,他进去的时候,殷泽沛和独孤介他们都已经到齐了,苏辛成忙是歉意道:“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苏慕凡抱着澈儿走了过来,眼睛扫过眸光清亮、脸颊绯红的初羽公主,脸上的笑意满满,“也没有久等,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们出发吧,难得今日天气这么好,心情都好了很多呢。”
几个女子上了马车,他们几个男子就骑马跟在外面,清风拂面格外凉爽,人都显得神清气爽了很多,几个男子骑马在面前说这话,他们本就是朝堂上的人,说着说着也就是聊起了政事来,苏慕凡隐约听见几句,不禁笑道:“他们这几个男人啊,平时操心政事也就算了,这出来游玩也要说这些。”
南宫夏菡却是示意苏慕凡和王惜夜看向坐在那里满脸柔情蜜意看着窗外的初羽公主,苏慕凡侧过头去,只见那初羽公主素手掀开碧色纱帘,有微风轻轻浮动她的青丝,头上玉钗的珠链随着马车的震荡,来回轻晃,梨涡浅笑,眉目含情,好一个娇俏的小女子。
苏慕凡悄悄凑了过去,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外面,那目光所及之处不正是骑着高头大马的苏辛成吗?苏慕凡轻笑道:“看一个背影都能看得这么出神?”
似是被苏慕凡的声音吓到一般,初羽公主忙是收回了自己的手,碧色的纱帘轻柔落下,遮去了外面的风景,初羽公主像是被人看透了女儿心间隐匿的心思一般,整张脸迅速涨红起来,呐呐不成言。
“好了,你也无须遮掩了,我们都已经看出来了,其实今天这趟郊外游玩,就是凡儿专门为了撮合你跟苏辛成而提议的。”南宫夏菡轻笑道,初羽这丫头还以为别人都看不出来呢,也只有苏辛成自己没有看出来吧,如果南宫夏菡的心里话被苏慕凡听到的话,苏慕凡一定会反驳,还有一个人不知道呢,那就是对于这种事情比较迟钝的容王殿下。
“我……”初羽公主这才知道自己的心思早已被人给看透了,她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已经足够好了,却没想到她们都已经知道了,初羽公主整个人都不安起来,双手也是紧紧握在一起,那他也知道了吗?
王惜夜的手轻轻覆上初羽公主因紧张而握得发白的拳头,“你放心,据我们观察,苏辛成还不知道你对他的心思,但是你们两个总是这样也不是回事儿啊?难道你不想嫁给苏辛成,成为他的妻子吗?你不想一辈子都呆在他身边嘛?”
初羽公主看着王惜夜的眼睛,下意识地出声:“可以吗?”自己可以成为他的妻子?一辈子呆在他身边,初羽公主光是这么想着,心中就是猛地狂跳起来,一张如玉的小脸儿也是因着心中的激动,更加红了几分。
“你不行动当然就不可以了。”